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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柴房内最后一线昏黄的光斑也彻底沉入黑暗。霉味、尘土味和劣质皂角的气息混合着,凝滞在狭小的空间里,沉甸甸地压在姜毓宁胸口。慕先生那句“凤凰劫灰,亦有重鸣之期”,如同淬了寒冰的毒针,日夜不息地扎在她神魂最深处,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心口那枚烙印传来一阵清晰而滚烫的悸动。恐惧不再是缥缈的阴影,它已化为跗骨之蛆,冰冷黏腻地缠绕着她每一寸紧绷的神经。那个清冷如谪仙、眼神却深不见底的男人,他拨动琴弦的手指,他洞悉一切的话语,他离去时那抹近乎嘲讽的弧度…所有细节都在她脑中反复研磨,指向一个令她灵魂都在颤栗的、窒息般的可能——他不仅知道她是谁,更知道她心口这枚非人的烙印,甚至…知道她来自那场焚尽一切的太庙烈焰!

白日里,她将自己彻底异化为沉默的木偶。红玉的教导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苛,琴棋书画的枷锁一层层沉重落下,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脊梁压断。她将自己深深埋进生涩琴弦的冰冷触感里,埋进黑白棋子无声的绞杀中,埋进枯燥线条勾勒的虚幻世界里。指尖的旧伤结了暗红的痂,又在日复一日的粗暴拨弄中无情撕裂,新鲜的血液不断渗出,染红了黯淡的丝弦,也污了粗糙的宣纸,留下点点刺目的印记。沈碧云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她身上逡巡,贪婪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日益膨胀。姜毓宁身上那份被刻意“雕琢”后愈发凸显的清冷孤绝气质,那份脆弱皮囊下不肯折弯的倔强,糅合出一种奇异而危险的魅力,如同蒙尘明珠被强行拭亮一角,足以撩拨起某些猎艳者病态而强烈的征服欲。沈碧云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裳脸上的鞭痕淡了些许,敷了厚厚的脂粉几乎看不真切,然而她眼底的怨毒却淬炼得更加精纯。她像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总在姜毓宁最疲惫、最不设防的不经意间悄然贴近。那黏腻的目光带着刻意的探究,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苍白手腕的血管处流连,最后,总是不甘地、反复地胶着在那被粗布高领严密遮掩的、心口的位置。慕先生那日石破天惊的话语,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浑潭的巨石,激起的暗涌与漩涡,只有深处之物才能真切感知。云裳便是那潭底的毒物,她敏锐地嗅到了非同寻常的异样气息,那是对猎物本能的窥伺。

姜毓宁将自己冻成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在红玉面前,她是空洞的容器,眼神麻木,机械地重复着每一个指令,仿佛灵魂早已抽离。在云裳面前,她则释放出拒人千里的寒气,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冰冷的警告,生人勿近。唯有夜深人静,独自蜷缩在柴房冰冷坚硬、散发着霉味的角落时,她才敢卸下所有伪装,带着深入骨髓的惊悸,用微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心口那枚滚烫的烙印。它变得愈发“活”了!每一次搏动都更加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灼热感,仿佛皮肉之下囚禁着一颗微小却狂暴的熔岩之心。慕先生那番话,如同禁忌的钥匙,粗暴地拧开了束缚这力量的锁链,让烙印深处蛰伏的东西愈发躁动不安,每一次情绪的剧烈起伏,都像是在敲击那囚笼的门扉。

这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日子,在压抑的沉默中又捱过了数日。倚翠阁前院的喧嚣夜夜笙歌不息,觥筹交错,丝竹靡靡,然而后院的空气却仿佛凝固的胶水,沉闷、粘滞,弥漫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山雨欲来之势。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让姜毓宁紧绷的神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将最后一点吝啬的余晖涂抹在柴房狭小的气窗上,投下几道昏黄扭曲的光斑。姜毓宁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疲惫的躯壳挪回这唯一的、冰冷的栖身之所。她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骨头缝里都透着被透支的酸软。腹中饥饿如同小兽啃噬,她拿起那块硬得能硌碎牙齿的粗面饼子,刚凑到唇边——

“吱呀——”

破旧不堪的柴房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推开,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沈碧云肥胖的身影堵在门口,几乎遮蔽了门外最后一点微光。她今日显然下了血本,脸上敷着厚厚的铅粉,惨白如鬼,嘴唇却涂着鲜艳欲滴的猩红口脂,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料子明显贵重的绛紫色织金缎面衣裙,紧绷绷地裹着丰腴的腰身,头上插着两支沉甸甸、样式俗艳的鎏金簪子,随着她粗重的呼吸微微晃动。然而,她那张精心描绘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气,只有化不开的阴沉和浓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焦虑,那双精明的三角眼深处,甚至藏着一丝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的恐惧。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压力正悬在她的头顶,随时会砸落。

“起来!” 沈碧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强行压抑着某种濒临爆发的烦躁,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姜毓宁默默放下那硬邦邦的饼,动作迟缓却异常稳定。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站起身,脊背习惯性地挺得笔直,如同悬崖边不肯折断的青竹。她抬起眼,眼神平静无波,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惊惧,没有哀求,就那么直直地、穿透沈碧云脸上的脂粉,看向她眼底深处那抹真实的惶恐。这过于平静的目光,反而让沈碧云心头莫名一悸,眼神下意识地飘忽闪躲,不敢与之长久对视。

沈碧云似乎被这目光刺了一下,更加烦躁。她不再废话,粗暴地将手中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袱狠狠掼在姜毓宁脚边的尘土里。包袱散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刺入眼帘——

一套簇新的衣裙!水红色的软烟罗料子,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转着细腻柔滑的光泽,如同凝固的晚霞。衣身上用银线细细密密地绣着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领口和宽大的袖口处,还精心点缀着一圈细小的、莹润的珍珠。旁边散落着几件同样崭新的贴身衣物:藕荷色的细棉布肚兜,边缘绣着同色系的花纹;素白的亵裤;甚至还有一支成色尚可、样式简单的素银簪子,和一对小巧玲珑的珍珠耳坠。这套行头,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倚翠阁红牌姑娘特有的、精心炮制的风尘气息,艳丽、诱惑,与这破败、肮脏、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柴房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荒诞而刺目的对比。

冰冷的寒意,如同一条吐信的毒蛇,瞬间从姜毓宁的脚底窜起,沿着脊椎一路攀升,瞬间麻痹了她的四肢百骸,连心脏都仿佛被冻僵。她明白了。所有的拖延,所有的煎熬,所有的伪装,都走到了尽头。该来的,终究避无可避。那水红的颜色,在她眼中如同刚刚凝固的、粘稠的鲜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换上!” 沈碧云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命令,强硬地砸过来。她的眼神依旧不敢与姜毓宁那双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的眼睛长久接触,只是快速地扫过她苍白的脸,随即又移开,落在散落的衣物上,仿佛那才是她勇气的来源。“今晚…有贵客点名要听新来的姑娘弹琴。” 她刻意加重了“弹琴”二字,试图为即将发生的肮脏蒙上一层遮羞布,但语气中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出卖了她。她顿了顿,似乎想挤出更严厉的威胁,最终只从牙缝里迸出一句更加冰冷、带着赤裸裸寒意的话语:“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是砸了老娘的招牌,或是惹得贵客有半分不快…哼!” 那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冷哼,如同淬毒的匕首,比任何冗长的诅咒都更森然刺骨,直指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弹琴?多么苍白可笑的借口。姜毓宁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那套水红的衣裙,在她眼中就是裹尸布,是即将加诸于身的、最下贱的烙印。沈碧云那贪婪的嘴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得如同地狱的恶鬼。

沈碧云显然没有耐心等待她的反应,更不敢去细看她眼中翻涌的恨意与冰冷。她像是急于摆脱什么不祥之物,又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着,狠狠瞪了姜毓宁一眼,那眼神混杂着威胁、烦躁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仓皇:“动作快点!弄好了立刻滚到前院偏厅候着!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话音未落,她已猛地转身,那肥胖的身躯带着一阵浓烈的劣质脂粉香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柴房,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后院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近乎丧魂落魄的急促与慌乱。

“砰”的一声,柴房的门被粗暴地带上,隔绝了最后一点外界的光线和声音。浓稠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重新淹没了这狭小的空间。只有姜毓宁略显急促、压抑的呼吸声,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起伏,如同濒死者的挣扎。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脚边那堆刺目的衣物上。良久,她才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了腰。指尖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微颤,触碰到那水红色软烟罗冰凉滑腻的料子。那触感,如同毒蛇冰冷湿滑的鳞片,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闭上眼。

太庙琉璃顶上那焚尽一切的冲天烈焰,带着吞噬万物的热浪扑面而来;

赵屠户那张布满横肉、喷着酒气、充满淫邪贪婪的肥脸,狞笑着逼近;

沈碧云精于算计、写满贪婪的三角眼,如同跗骨之蛆;

云裳那滑腻阴冷、带着窥探与怨毒的视线,如影随形;

最后,是慕先生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穿一切、清冷如寒潭的眼眸…无数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洪流,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地冲撞、撕扯、咆哮!

滔天的恨意,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地底熔岩,在她冰冷麻木的躯壳内骤然苏醒、奔涌、咆哮!这股积攒了太久的毁灭力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心口那枚沉寂的凤凰烙印如同被这滔天恨意狠狠点燃,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灼热!滚烫的痛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并沿着血脉经络急速蔓延、撕裂!一股狂暴的、想要摧毁眼前一切、甚至不惜同归于尽的冲动,如同挣脱了所有锁链的远古凶兽,在她灵魂的最深处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尖啸!

“不——!” 一声破碎的、带着血腥味的嘶鸣几乎要冲破她的喉咙!她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尖锐的疼痛伴随着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那剧烈的痛楚如同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混乱的神经,带来一丝短暂而残酷的清明!

不能崩溃!

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沈碧云冰冷的威胁还在耳边回荡,谢珩的爪牙或许就在这倚翠阁的阴影里窥视,而那个神秘莫测、洞悉一切的慕先生,更是深不可测的谜团与威胁…她若在此刻失控,任由那烙印中的狂暴力量爆发出来,暴露这非人的秘密,等待她的,将是比倚翠阁这肮脏泥沼恐怖百倍的深渊!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坚硬的、如同万年玄冰般的决绝!所有的恐惧、屈辱、痛苦,都被这极致的恨意与求生欲强行冻结、压缩、凝聚!她一把抓起地上那件水红色的软烟罗外衫,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如同一个奔赴刑场的死士披上最后的战甲,又像是一个绝望的溺水者抓住裹身的尸布。

粗糙肮脏的粗布衣裙被粗暴地褪下,扔在冰冷的泥地上。昏暗的光线下,苍白肌肤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青紫淤痕,和左侧锁骨下方那枚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妖异、深邃、仿佛有暗红火焰在其中流淌的凤凰烙印,刺目地暴露出来。她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粗暴,将那柔软丝滑、触感冰凉、却如同枷锁般沉重的新亵衣、肚兜一件件套上身体。冰冷的丝绸紧贴着滚烫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最后,她披上那件象征屈辱的水红外衫,宽大的袖子垂落,掩盖住手臂上尚未愈合的擦伤。

她踉跄着走到角落里那个盛着浑浊井水的破木盆前。水面微微晃动,倒映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憔悴不堪的脸庞。然而,那身刺眼的水红新衣,却如同最艳丽的毒药,为她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近乎妖异的艳丽。那双倒映在水中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沉淀着的,是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滔天恨意与一种濒临疯狂的、冰冷的毁灭意志。

她拿起那支素银簪子。簪身冰凉。她用僵硬的手指,将散乱枯涩的长发草草拢起,在脑后挽了一个最简单、甚至有些凌乱的发髻,用簪子勉强固定。动作间,她下意识地、近乎神经质地,将衣领拼命向上拉扯,试图将那枚滚烫的烙印彻底掩埋在这水红的绸缎之下。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倚靠在冰冷刺骨的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压抑着喉咙深处翻涌的血腥气。体内的灼热和那焚天的恨意并未因衣物的更换而平息,反而被这身象征着彻底沦落与屈辱的“新装”刺激得更加汹涌澎湃。烙印深处那股狂暴的力量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冲撞、嘶鸣,皮肤表面甚至隐隐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暗红色的微光!她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咬紧牙关,才能勉强维持住这具躯壳表面那层摇摇欲坠的、冰冷的平静。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时刻——

“吱…嘎…”

柴房那扇破旧不堪的木门,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鼠啮般的声响,竟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一双眼睛,如同隐藏在最阴暗角落里的毒蛇,闪烁着贪婪、惊骇与窥伺的幽光,死死地、一眨不眨地贴在门缝上,贪婪而惊骇地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是云裳!

她显然早已潜伏在门外不知多久!姜毓宁从被迫起身、更换衣物、到对水自照、挽发整装的整个过程,都被她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当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掠过姜毓宁因弯腰整理裙摆或抬手挽发而微微敞开的衣襟时——尽管姜毓宁已经竭尽全力遮掩,但在那一瞬间,左侧锁骨下方,那枚颜色妖异深邃如同凝固血玉、形状清晰宛如一只在烈焰中痛苦挣扎、展翅欲飞的凤凰烙印,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一角!

云裳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死死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将那一声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骇欲绝的尖叫硬生生地扼杀在胸腔里!那是什么?!那绝不是寻常的纹身!那诡异的暗红色泽!那仿佛在皮肉之下微微搏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灼热气息!那清晰得如同活物般的凤凰形态!这绝非人间俗世应有的东西!是妖物?是邪术?还是…传说中的某种禁忌烙印?!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云裳!她如同白日里撞见了最恐怖的鬼魅,浑身汗毛倒竖!她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胸腔,再也顾不得窥探,像一只被滚水烫到的猫,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柴房门口,慌乱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后院走廊里响起,如同丧家之犬夺路狂奔,充满了无边的惊惧!

姜毓宁在云裳目光扫过心口的瞬间,如同被冰冷的毒针刺中!她猛地回头!视线捕捉到的,只有门缝外那水红裙裾惊慌失措、一闪而逝的残影!

暴露了!

烙印的秘密…被云裳窥见了!

一股比坠入太庙火海、比沉入玉带河冰水更甚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姜毓宁的头顶贯穿到脚底!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心脏骤然停跳,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完了!彻底完了!以云裳那怨毒刻薄的性子,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将这惊世骇俗的“发现”添油加醋地告诉沈碧云!沈碧云会怎么做?惊恐之下,是将她当成妖物邪祟绑起来烧死以绝后患?还是将她视为奇货可居的怪物,秘密献给官府或某些神秘势力邀功请赏?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的深渊!比倚翠阁的泥沼恐怖千倍万倍!

体内那枚凤凰烙印仿佛也感知到了这灭顶之灾般的巨大危机!灼热感骤然加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一股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仿佛来自地狱熔岩深处的力量,在她脆弱的经脉中彻底失去了控制,疯狂地冲撞、咆哮、嘶吼!试图挣脱她意志的束缚,破体而出!皮肤表面的暗红色微光瞬间变得明亮刺目,柴房内昏暗的光线都为之一颤!一股毁灭性的热浪以她为中心隐隐扩散开来!

“静!给我静下来!姜毓宁!” 她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咆哮!指甲用尽全力,更深地掐进早已伤痕累累的掌心!尖锐的剧痛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强迫自己深深地、贪婪地吸入一口带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用尽全部的灵魂力量,如同一个孤独的勇士以血肉之躯死死抵住即将崩溃的堤坝,疯狂地将那股即将焚毁一切、也焚毁她自己的狂暴力量,一寸寸地、极其艰难地重新按回那滚烫的烙印深处!

不能乱!

越是绝境,越要抓住那一线飘摇的生机!云裳看见了,但沈碧云未必会立刻全信!恐惧会让人失去判断!她还有时间!哪怕只是瞬息!

强行压下翻腾欲呕的气血和几乎要将理智彻底焚毁的灼热,她颤抖着手,再次整了整身上那件刺眼得如同耻辱标记的水红色外衫,将衣领一丝不苟地、死死地拉至最高,确保那枚滚烫的烙印被彻底地、严密地遮蔽。她挺直了那单薄却依旧不肯有半分弯折的脊梁,仿佛支撑着千钧重负。脸上,那层冰冷的、近乎麻木的、隔绝一切情绪的面具,被她重新覆盖上去,遮掩住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与毁灭的疯狂。

她伸出冰冷而微颤的手,推开了那扇如同地狱之门的柴房破门。

门外,倚翠阁前院的灯火辉煌,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夹杂着男女的调笑浪语,如同诱人堕落的魔音,清晰地传来。那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却在她眼中化作了张开巨口、流淌着污秽涎水的深渊,正等待着将她彻底吞噬、嚼碎、消化。

她抬起脚,迈出了柴房的门槛。

一步,踏在无形的刀锋之上,足底传来撕裂灵魂的剧痛。

一步,心口的烙印无声地灼烧、嘶鸣,仿佛有火凤在烈焰中发出凄厉的长唳。

暗夜沉沉,无星无月,唯有那深渊的灯火在招摇。命运的弓弦已被拉至极限,绷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下一瞬,便是石破天惊,或是…弦断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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