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忘川眼角余光死死锁住墙角阴影里那尊几乎被蠕动菌毯吞噬的青铜小鼎。
“胖子”
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鼎是什么、有什么用,只凭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身体在喊出胖子名字的同时已经猛扑出去!
目标不是胖子,也不是那扑来的血膜,而是那尊被遗忘在角落的青铜鼎!
他整个人几乎是横着撞向墙角,不顾一切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和冲势都压在了那尊布满黏腻菌丝和尸藓的鼎上!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青铜鼎被撞得猛地一歪,覆盖其上的厚厚菌毯被撕开一道口子。
鼎身倾斜,一小股粘稠、漆黑、散发着刺骨阴寒气息的液体,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墨汁,从鼎口泼洒出来,正淋在扑向胖子的那片猩红肉膜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一阵剧烈到无法形容的、令人牙酸耳膜刺痛的腐蚀声骤然响起!
那漆黑液体与蠕动的猩红肉膜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大片浓烈的、带着刺鼻硫磺与金属锈蚀味的惨白色烟雾!
那片凶悍扑来的肉膜,如同被最烈的强酸泼中,接触黑液的部分瞬间塌陷、枯萎、碳化!
蠕动的活力被强行扼杀,变成了焦黑僵死的碎块,噼里啪啦地掉落在胖子脚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顺着那焦黑的伤口,疯狂地向肉膜内部侵蚀蔓延!
整片猩红的肉膜剧烈地抽搐、痉挛,发出一种类似濒死野兽般尖锐的嘶鸣,扑击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瓦解!
“呃啊!”
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扑面的阴寒白雾呛得一个趔趄,死里逃生的巨大冲击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那堆还在冒着白烟、散发着焦臭的黑色残骸。
“有效!”陈忘川心中狂震,撞在冰冷石壁上的疼痛也顾不得了,他立刻嘶声大吼:
“道哥!胖子!那鼎里的黑水!泼它们!泼这些鬼东西!”
道哥离墙角最近,反应也是极快。他立刻明白了陈忘川的意图,一个箭步冲到倾倒的青铜鼎旁。
鼎身沉重,里面粘稠的黑水只剩小半。他毫不犹豫地双手抓住鼎沿,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铜鼎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
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骨阴寒的黑水如同墨色的瀑布,朝着前方大片正在疯狂蠕动膨胀、如同巨大胃壁般的猩红肉膜泼洒过去!
“嗤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冰水!惨烈的腐蚀声瞬间连成一片,震耳欲聋!
浓烈刺鼻的白雾如同地狱之门洞开喷涌而出的寒流,瞬间弥漫了小半个墓道!
黑水泼洒之处,恐怖的景象上演。那正在疯狂搏动、试图吞噬一切的猩红肉膜,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切割、被极寒的冰霜冻结!
触碰到黑水的部分瞬间失去所有生机,颜色从狰狞的猩红变成死寂的灰黑,如同烧焦的皮革,剧烈地卷曲、碳化、碎裂!
恐怖的侵蚀沿着肉膜内部飞速蔓延,所过之处,蠕动的活力被强行抹杀,留下一片片迅速扩散的死亡焦痕!
整面“胃壁”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的打击而剧烈地痉挛、抽搐!
那“咕叽咕叽”的吮吸搏动声,瞬间被一种尖利、混乱、充满了痛苦和暴怒的嘶鸣取代,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
墙壁的震动变得更加狂暴,如同一个巨大的活物在承受着开膛破肚般的剧痛!
“跑!趁现在!”陈忘川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这暂时的压制绝不会长久。
那黑水有限,而这片活体菌墙的体积和凶性远超想象!
“趁着雾气还在麻痹它们的神经,所有人一起撞向那道墓门”陈忘川喊道。
“兄弟们一起上!”道哥也深知情况危急,扔下变轻的铜鼎,冲向前面的那道墓门。
然而,就在苟胖子踉跄经过一片被黑水腐蚀得相对薄弱、颜色灰败的区域时,异变再生!
“卧槽!老陈!它们又来了”苟胖子大喊!
那片看似死寂的灰败区域,猛地爆开!不是肉膜扑击,而是无数先前那种近乎透明的、细如发丝的白色菌丝!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群,密密麻麻、快如闪电,目标明确地射向胖子手臂上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
这一次,菌丝的数量是之前的十倍、百倍!它们不再是缠绕,而是像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钩的针头,疯狂地朝着那道新鲜的创口里钻!
“呃啊啊啊——!”
胖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剧痛瞬间冲垮了他的神经!
他感觉整条手臂仿佛被扔进了沸腾的蚁巢,无数冰冷尖锐的东西正疯狂地顺着血管、肌肉纤维向深处钻探、啃噬!麻痹感、灼烧感、针扎般的刺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全身!
他猛地甩动手臂,试图摆脱,但那些菌丝如同跗骨之蛆,深深扎入皮肉,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凸起和蠕动!
鲜血顺着伤口和菌丝钻入的孔洞大量涌出,瞬间染红了半条衣袖。
“胖子!”
陈忘川肝胆俱裂,反手抡起工兵铲就要削去胖子手臂上的菌丝。
所有人紧随其后,手中的工兵铲疯狂地劈砍着甬道口垂落下来的、试图阻拦的黏腻菌丝和几朵零星的鬼脸菇,铲刃与韧性十足的菌丝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身后,那面被黑水腐蚀、重创的猩红“胃壁”发出了更加狂暴、更加怨毒的尖啸!
整个墓室都在疯狂震动,碎石和簌簌掉落的菌块如同下了一场污秽的雨。
被腐蚀的区域边缘,焦黑的死肉正在被周围疯狂蠕动的猩红肉膜强行挤压、覆盖、吞噬!新的、更加厚腻的肉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出来,带着一种不祥的暗紫色光泽,如同伤口上凝结的毒痂。
无数断裂的菌丝在墙壁上疯狂舞动,如同暴怒的蛇群,寻找着新的猎物。
墓门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生与死的界限。浓稠如墨的黑暗从甬道两侧涌出。
那面巨大的、搏动着的血肉之墙,在惨绿荧光和猩红血光的交织下,蠕动的肉膜上,无数被吞噬的鬼脸菇轮廓在皮下剧烈地凸起、挣扎、变形,仿佛无数张痛苦哀嚎的人脸,
正冲破这层活体墙壁的束缚!它们无声地嘶吼着,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逃窜的众人。空中弥漫着惨白烟雾和荧光的孢子。
“准备撞!”道哥的吼声在甬道口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和菌丝爬行的窸窣声,如同涨潮般越来越近!
“一、二、三!撞!”
陈忘川嘶声发令,苟胖子和道哥、以及另两个还能动弹的伙计,几人肩并肩。
将全身的重量朝着那扇沉重的、墓门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