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山水桃岸的餐厅笼罩在一片温暖明亮的光晕里。
长长的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放着王叔精心准备的丰盛午餐,中西合璧,香气四溢。
苏家一行人围坐桌旁。苏峻霆坐在主位,江婉柔紧挨着苏夭夭,苏墨琛、苏凛锋、苏子逸、苏熠辰依次而坐。
陆阎则操控轮椅,停在苏夭夭的另一侧。
王叔笑眯眯地指挥着佣人上完最后一道汤,恭敬道:“少爷,少夫人,苏先生,苏夫人,各位少爷,午餐齐了,请慢用。”
“辛苦王叔了。” 江婉柔笑着回应。苏峻霆微微颔首。
然而,午餐的氛围,从一开始就弥漫着一股微妙的……酸味。
只见陆阎极其自然地拿起苏夭夭面前的骨瓷小碗,盛了半碗香气浓郁的菌菇汤,用勺子轻轻搅动散热。
然后,他舀起一小勺,细心地吹了吹,确定温度适宜后,才递到苏夭夭唇边。
“宝宝,尝尝这个汤,王叔熬了很久。”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全然的宠溺。
苏夭夭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极其自然地启唇,含住了勺子。
她小口喝着汤,满足地眯了眯眼,像只被伺候得极好的猫。
这一幕,落在苏家父兄眼里,瞬间就点着了无形的炮仗!
苏峻霆握着银质餐刀切牛排的手,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刀叉在骨瓷盘子上划出轻微的刺耳声响。
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地扫过陆阎那只给自家女儿喂汤的手,又看了看女儿那副理所当然享受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陈年老醋坛子,酸得冒泡!
这小子!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女儿!喂饭这种事……不该是他这个当爹的……咳,至少是夭夭她妈做的吗?!
苏墨琛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镜片后的目光深沉,看着陆阎的眼神带着审视和不爽。
大哥的沉稳让他没有失态,但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度。
苏凛锋则直接得多,他冷着一张脸,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在陆阎身上,仿佛想用眼神把那只碍眼的手冻掉!
他妹妹!从小走失,好不容易找回来,还没捂热乎呢,就被这个坐轮椅的活阎王给叼走了!
现在还要当众喂饭?!当他这个二哥是死的吗?!
苏子逸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愤愤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芦笋,仿佛那芦笋是陆阎的化身,嘴里小声嘀咕:
“……矫情!自己没长手啊……”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餐桌上格外清晰。
苏熠辰虽然没说什么,但看着陆阎的眼神也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以及……一丝“学到了”的佩服?原来追妹妹要这样?
江婉柔倒是乐见其成,看着陆阎照顾得细致入微,女儿也舒舒服服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给苏夭夭夹菜:“夭夭多吃点这个鱼,补脑!”
苏夭夭对自家父兄那边弥漫的冲天醋味和低气压浑然不觉,或者说,完全不在意。
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陆阎的投喂,偶尔也会指指某道菜,陆阎便会心领神会地夹过来,吹凉了再喂给她。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旁人难以插足的亲昵和默契。
面对苏家父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眼刀”和低气压,陆阎却表现得异常淡定。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苏夭夭,一边还能从容地与苏峻霆交谈。
“苏伯父,关于南城那块地皮的后续开发,陆氏这边已经组建了最专业的团队,规划方案初稿下周会送到您办公室。”
他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带着商界掌权者特有的沉稳和魄力。
“嗯,效率不错。” 苏峻霆压下心里的酸意,勉强维持着家主的威严,点了点头,
“细节上还需要再推敲,尤其是生态保护那块。”
“苏伯父考虑周全。” 陆阎颔首,又自然地舀起一勺剔好的蟹肉,喂进苏夭夭嘴里,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顺手,
“生态评估报告会作为附件一并提交。陆氏在可持续开发方面,有成熟的国际经验可以借鉴。”
他转头看向苏墨琛:“苏大哥上次提到的海外市场准入壁垒,陆氏的法务和公关团队梳理了一份应对策略,晚点我让王义兴发给你。”
苏墨琛推了推眼镜:“好,有劳陆总。” 语气还算平静,但看着陆阎喂妹妹的动作,握着水杯的手指又收紧了一分。
陆阎又看向苏凛锋:“二哥上次提的安保系统升级方案,我这边已经批复,追加了20%的预算,确保万无一失。”
苏凛锋冷着脸,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陆阎那只喂食的手。
一顿午餐,就在陆阎游刃有余地处理“公务”和“投喂宝宝”的双重任务中,以及苏家父兄暗戳戳的醋意翻腾中度过。
苏子逸和苏熠辰全程埋头苦吃,试图用食物堵住自己可能会爆发的吐槽。
直到午餐结束,苏家一行人起身告辞。
江婉柔拉着苏夭夭的手依依不舍:“夭夭,一定要常回家啊!妈妈给你炖汤!”
苏峻霆看着自家女儿,又看了看她身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活阎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陆阎的肩膀(力道有点重):“照顾好夭夭。”
苏墨琛、苏熠辰和苏凛锋也对着苏夭夭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陆阎一眼,没再多说。
苏子逸则如蒙大赦,飞快地溜了。
送走苏家人,喧嚣散尽,偌大的客厅恢复了宁静。
苏夭夭像只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的狐狸,踢掉脚上的拖鞋,懒洋洋地窝进宽大的沙发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似乎觉得姿势不够舒服,干脆把穿着棉袜的脚丫一抬,直接搁在了旁边陆阎的……腹肌上。
隔着薄薄的羊绒衫,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紧实、温热、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她甚至还坏心眼地用脚趾头轻轻戳了戳。
陆阎操控轮椅的手微微一顿,冰封的眼底瞬间暗沉下来,喉结滚动。
他低头,看着那只在自己腹部作乱的的脚丫,没有阻止,反而伸手,隔着袜子轻轻握住了她的脚踝,带着一丝纵容的力道。
苏夭夭舒服地喟叹一声,闭着眼,享受着阳光和他掌心的温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午后特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阿阎……”
陆阎抬眸看她,眼神专注:“嗯?”
苏夭夭依旧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红唇轻启:
“等你腿好了后……”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
“有想去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陆阎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他低头,看着自己盖着薄毯的双腿,感受着里面那因为连日功德之力冲刷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酥麻和暖意。
康复的希望,从未如此真实。
他冰封的眼底,瞬间融化成一片温柔的海洋,翻涌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但所有的憧憬中心,都只有一个身影。
他握着她脚踝的手微微收紧,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锁着沙发上慵懒的少女,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仿佛刻入灵魂的承诺:
“宝宝去哪,我就去哪。”
他的目光温柔而执着,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静谧而温暖的轮廓。
苏夭夭闭着眼,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弯起一抹满足的弧度。搁在他腹肌上的脚趾,又轻轻动了动。
未来?有阿阎在身边,去哪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