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门内的寒气裹着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时，林问天的睫毛在眨眼间结了层白霜。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触及的冰碴子刺得生疼——这冷不是普通的寒，像是要往骨头缝里钻，连灵力运转都开始发滞。
\"他奶奶的！\"萧无锋跟在后面跺脚，呼出的白气刚飘起就凝成细小冰晶，\"这破地方比北境雪原还邪乎！
我灵力都冻成浆糊了......\"
林问天没接话。
他垂眸看了眼手背——原本流转的逆鳞暗纹此刻淡得几乎要看不清，血脉里的热意被寒气压得只剩一丝游丝。
这不对劲。
他在烈焰谷里能借逆鳞血脉压制火灵珠，怎么到了冰域反而被克？
念头刚起，喉间突然泛起腥甜。
他猛地顿住脚步，这才惊觉体内灵力正顺着经脉倒灌——极寒之气竟在腐蚀他的灵海！
\"温阳丹！\"他咬着牙从储物袋里摸出颗朱红药丸，仰头吞下。
丹药入喉即化，一道热流顺着食道窜入丹田，撞碎了几缕凝在灵海上的冰碴。
转头见萧无锋还在搓手哈气，他扯着嗓子吼：\"别愣着！
吃我给你的寒玉丹！
那老东西炼的丹专克这种阴寒！\"
萧无锋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翻出腰间小瓶。
药丸入口的瞬间，他瞪圆眼睛：\"我去！
这丹怎么跟喝了烧刀子似的？\"话音未落，后背腾起的热气已经冲散了肩头的白霜。
两人刚缓过劲，地面突然传来闷响。
林问天脚底的冰层裂开蛛网状细纹，墙壁上的古老符文\"唰\"地亮起幽蓝光芒，像活物般沿着冰壁爬动。
\"小心！\"他拽着萧无锋往旁边扑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前方的冰墙\"轰\"地炸开，一道足有两丈高的身影踏冰而出。
那是个浑身裹着冰甲的妖将，面甲上的冰棱在幽光下泛着冷冽的青，一双眼瞳却亮得刺人，像是两团凝在冰里的鬼火。
\"擅闯者，死。\"
嗓音像冰块相撞，震得长廊嗡嗡作响。
林问天刚爬起来，就见妖将抬起右臂——臂甲上的冰棱骤然伸长，化作一支寒光闪闪的冰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他心口。
逆鳞推演瞬间启动。
三秒的未来在他眼底展开：冰矛会在0.8秒后刺穿他左胸，妖将的左手正凝聚着第二波寒流，萧无锋的剑还卡在剑鞘里......他咬碎舌尖，腥甜的血味让意识更清醒。
\"无锋！
右边！\"他大喝一声，身体却朝着左侧翻滚。
冰矛擦着他的右肩刺进冰墙，\"咔嚓\"一声冻住半面墙。
几乎是同一时间，萧无锋的剑已经出鞘——他根本没拔错方向，刚才那声提醒是给妖将的错觉。
\"破！\"萧无锋的剑势裹着烈焰谷余温，剑气所过之处，冰甲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妖将吃痛，左臂横扫，带起的寒流撞得萧无锋连退三步，胸口的衣襟结了层薄冰。
林问天趁机贴近妖将身侧。
他摸出阴阳锁魂链，锁链尖端的冰蚕纹在寒雾里泛着幽光——这是苏璃月专门用极寒之地的冰蚕丝混着妖丹炼的，此刻竟与周围寒气产生共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去！\"他手腕一抖，锁链如灵蛇般缠住妖将的右臂。
冰甲与锁链相触的瞬间，腾起大片白雾。
妖将吃痛，想要甩脱锁链，林问天却借着这股反冲力跃上他肩头，逆鳞剑抵住面甲缝隙：\"你每次施法要蓄力三秒——这是你的死穴！\"
话音未落，妖将的左手突然掐住他的后颈。
极寒之力顺着皮肤钻进来，林问天眼前发黑，逆鳞剑\"当啷\"坠地。
他听见萧无锋的怒吼，听见剑气划破空气的声音，却只能看见妖将眼瞳里翻涌的冷光——那光里有千年的孤寂，有刻在血脉里的守墓执念。
\"小心后面！\"萧无锋的嘶吼让林问天猛地偏头。
一道黑影从冰墙阴影里窜出，淬毒的匕首正对着他后心——是那个玄月刺客！
她肩颈处还凝着萧无锋之前留下的剑痕，苍白的脸在寒雾里像张薄纸。
林问天突然松了手。
他顺着妖将的力道摔在地上，逆鳞剑在身侧划出火星。
刺客的匕首擦着他耳际刺入冰面，冰屑溅得他满脸都是。
她显然没料到这招，愣了一瞬，刚要抽刀再刺，林问天的膝盖已经顶在她小腹上。
\"逆鳞拳！\"他低喝一声。
拳风裹着逆鳞暗纹破土而出，直接掀飞刺客的面纱。
她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青斑——是寒毒入体的征兆。
刺客闷哼着撞在冰墙上，还想挣扎着爬起来，林问天却已经抄起逆鳞剑，剑尖抵住她咽喉：\"混沌盟的狗，真当我看不见你藏在阴影里？\"
刺客瞳孔骤缩，突然咬破舌尖。
鲜血喷在冰面上，竟化作一团黑雾。
林问天挥剑斩开黑雾，再看时，冰墙上只剩一道新鲜的血痕。
\"跑了？\"萧无锋踹了妖将冰甲一脚，\"这娘们比耗子还能钻！\"
话音未落，妖将突然发出一声闷吼。
他周身寒气暴涌，冰甲上的符文连成一片，在两人头顶凝成一座冰蓝色的牢笼。
林问天伸手去推，掌心触到冰壁的瞬间，整只手都麻了——这冰不是凡物，竟能隔绝灵力！
\"无锋，砍！\"林问天抽出锁魂链缠住萧无锋的腰，\"用你的离火剑诀！
我引开他注意力！\"
萧无锋点头，剑尖凝聚起赤红火球。
林问天则绕着牢笼狂奔，逆鳞剑不断敲击冰壁，发出\"叮叮\"脆响。
妖将果然被激怒，冰矛接二连三地刺来。
林问天边躲边观察——他注意到冰壁上的符文排列和之前火灵珠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而每当逆鳞剑敲击到某个位置时，冰壁会泛起细微的涟漪。
\"是机关！\"他突然停住脚步。
逆鳞血脉在体内翻涌，三秒的未来在眼底展开：如果他按\"生-死-休\"的顺序敲击符文，冰牢会在0.7秒后出现裂缝。
他深吸一口气，逆鳞剑化作残影——第一击敲在\"生\"位，冰壁抖了抖；第二击\"死\"位，裂缝爬满半面墙；第三击\"休\"位时，整座冰牢\"轰\"地崩塌！
冰碴子劈头盖脸砸下来时，林问天已经跃到妖将背后。
他双手按在妖将后心，逆鳞血脉的热意与冰甲的寒气在掌心激烈碰撞。
妖将浑身剧震，冰甲上的裂纹如蛛网般扩散。
林问天咬着牙加力，直到逆鳞剑的震颤与他的心跳同频——
\"给我镇！\"
最后一声暴喝中，妖将的冰甲彻底碎裂。
他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冰面上，瞬间冻成一座冰雕，连眼瞳里的幽光都凝固成了冰晶。
林问天扶着膝盖喘气，额角的汗刚冒出来就结成了冰珠。
萧无锋走过来拍他后背：\"可以啊，兄弟！
这妖将看着凶，还不是栽在你手里？\"
他没接话，目光越过冰雕，落在长廊尽头。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扇青铜大门，门缝里漏出几缕微光，照得门楣上的\"九渊\"二字泛着幽金。
门后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某种熟悉的气息——像是逆鳞剑在共鸣，又像是......前世记忆里若隐若现的红盖头。
\"走。\"他弯腰捡起逆鳞剑，剑身上的暗纹重新流转起来，\"该看看门后面是什么了。\"
萧无锋抽了抽鼻子：\"我怎么闻到股线香味儿？
不会又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守着吧？\"
林问天没回答。
他盯着青铜门，逆鳞血脉在血管里轰鸣，像在说：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