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径直回了房间。
窗外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我翻开专业书,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可那些公式和理论却在眼前模糊成一片。
——知识改变命运。
这句话像烙印一样刻在我骨子里。可此刻,我却忍不住想,有些命运,真的是靠知识就能改变的吗?
楼下隐约传来管家的声音:\"齐老师,夫人的电话。\"
我笔尖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
房门隔音很好,我听不清谈话内容,只能捕捉到齐司礼偶尔传来的几个音节——\"明白\"、\"不会\"、\"您放心\"。
每一个词都像冰块,顺着脊背滑下。
深夜,门锁转动的声音让我浑身紧绷。
赵明远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他没开灯,就那样站在黑暗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看书?\"他走近,指尖划过我摊开的书页,\"这么用功。\"
我下意识合上书,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他突然问。
我愣住:\"什么?\"
他低笑一声,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的眼睛:\"我是问——齐司礼。\"
空气凝固。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暴戾。
下一秒,他猛地将我按在书桌上,厚重的专业书哗啦啦散落一地。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傻子耍?\"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带着酒气,\"嗯?\"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明远。\"齐司礼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得像冰,\"出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齐司礼的身影立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他没戴眼镜,长发散在肩头,像幅被雨水洇湿的水墨画。
\"你母亲选她,不就是因为够干净?\"齐司礼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剜心,\"现在你要亲手弄脏?\"
赵明远突然暴怒,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墙壁。碎片四溅,有一片擦过我的脚踝,温热的血珠渗了出来。
\"干净?\"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拽起来,\"从她踏进这个家门那天起,哪还有什么干净!\"
我被勒得眼前发黑,却看见齐司礼快步走来。他的手掌覆在赵明远手背上,指尖正好按在那道陈年疤痕上——那是他们十六岁时,赵明远为齐司礼挡下玻璃划伤的。
\"松手。\"齐司礼说。
空气凝固了几秒。
赵明远突然笑了,松开钳制转而抚摸我颈间的淤痕:\"行啊,那就按原计划。\"他俯身在我耳边呵气,\"下个月排卵期,我会亲自看着你怀上我的种。\"
齐司礼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拽过赵明远的领带迫使他抬头:\"你母亲刚才说,如果颜嫣这次怀不上...\"他顿了顿,\"她就送张家的女儿过来。\"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赵明远的表情从暴怒变成讥讽,最后定格在某种可怕的平静。
\"好啊。\"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那就麻烦颜小姐今晚继续好好努力。\"
房门被重重摔上时,齐司礼蹲下来替我捡散落的书。他略长的前发垂落,遮住了所有表情:\"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来画室。\"
我盯着他腕间那道新鲜的咬痕——那是方才赵明远盛怒之下留下的。
月光从窗外漫进来,照见满地狼藉。那本被撕破的《胚胎学》扉页上,还印着我的大学校训:
**知识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