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方回到府中,他便听闻容绫的弱症犯了。
他负手立在前厅里,冷冷的看了一眼萧墨予:“这点子事你们还办不好么?不就是病了,将后院里的侍妾叫来侍疾,本王怎的有空理会她的死活?”
萧墨予点头称是,叫舒意回去回话,只让她答殿下事忙不能去看王妃,又让似秋去后院里叫人。
慕谨言不悦道:“什么事忙?直接回是本王不愿去。娶她回来本就不是本王的意思,如今又病病歪歪着实讨人嫌。
“你让人把将红豆院收拾出来,让她挪去那儿养病,省的脏了本王的地方。”
“属下遵命......”
她这场病来势汹汹,躺在床上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他说的可是真的?”
舒意愁眉苦脸道:“殿下就是这样说的,还说要让您挪去红豆院养病......省的......省的......”
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省的脏了他的地方?”
舒意叹了口气:“王妃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兴许是殿下近日来事忙,所以才顾不上您。”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知晓是后院里来人了,连着咳了几声才道:“春水,这桩亲事本就阴差阳错之下才促成的,殿下本该娶的人是公主,咳咳......”
“本就是我耽误了他的前程,既然殿下已经下了令,那咱们便挪吧,省的在这让殿下不开心。”
“那奴婢现在出去找人,您这个样子还是坐顶轿撵吧。”
“去吧......”
舒意行至门口:“见过花姨娘,王妃就在里边还得先麻烦您进去伺候着。”
“不妨事,王妃病了我等来侍疾是应该的,听说是昨日夜里发的病?”
“正是呢,唉,可不敢耽误,奴婢先去办差事了,花姨娘也请进去吧,这会子王妃身边可离不了人呢。”
“你先去吧。”
花帛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若不是来侍疾她怕是这辈子都进不了山澜堂的正厅。
明明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凭着她身份高贵些,便能做王妃。
她们这些人却只是侍妾的名分,说好听点是王府妾室,可实际上呢?只需里边病秧子的一句话,就能随意把她们卖出去。
当年若不是为了能让家中弟妹吃上饭,她怎么会自愿被人送进这怀王府里来?
“你来了......”
里间传来的动静吓了她一跳,这般虚弱跟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区别?
她走了进去,这里间的药味更重,花帛跪在床边:“见过王妃,本该早就过来的,可咱们到这会儿才知晓王妃病了,王妃可莫要怪罪啊。”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起来吧,先过来坐下,别动不动就跪的。”
“怎的王妃今日一早没让人传呢?硬是拖到这会儿才让我们过来,这外头的人要知道了光是唾沫也得把我们淹死了。”
“我本就人微言轻,在你们眼里是占了个王妃的位置,可我跟殿下却......又怎敢轻易叫你们过来呢?”
花帛也跟着叹了口气:“王妃此番当真是受罪了,晚饭可用过了?”
“未曾,你若是饿了,待会儿去了红豆院再让春水传饭。”
“王妃,轿撵已经备好了。”舒意从外边走了回来:“您这会儿可能走动?”
容绫伸出手:“扶本宫一把。”
花帛扯着嘴角笑了笑,只能起身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又小心翼翼的扶上了轿撵。
才出了门,迎面遇上了慕谨言。
容绫挣扎着想要下来行礼,却被他一把按住了。
“谢殿下体恤......”
一句话还未说完,慕谨言看都没看一眼,就急着打断了容绫的话:“好生养着去吧,这要是让外面的人份瞧见了,再说本王不顾夫妻情面,不懂得在人前给王妃体面。”
花帛跪在地上吓的瑟瑟发抖,人人都道怀王殿下是个浪荡子,可这浪荡子冷起脸来,竟是让人喘口气都不敢。虽说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可也不免让她觉得害怕。
“花帛,照顾好王妃,明日本王得空了再去房中看看你。”
只一瞬,她心头的恐惧便化为了欢喜,笑着应了下来。
看来这王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竟是还不如自己这个妾室同殿下亲密呢。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快走吧。”
“是。”
慕谨言站在山澜堂门口看着她“虚弱”的背影,她有了这样的打算,就不知道给他传个信?
害的他刚回府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只是这几日要苦了他了,习惯了有人日日陪在身边,这猛不丁的药宿冷炕心里总觉得有些失落。
翌日一早,又换了个叫余芷烟的来。
这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偏偏她的侍女在用了晚饭后来了一趟,故意将慕谨言去了花姨娘房中一事说给容绫听。
余芷烟一面看着容绫的脸色,一面教训自己的侍婢:“你个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拿到王妃跟前来说嘴,现下王妃病体未愈,若真有个什么好歹老娘定是饶不了你!”
她心中冷笑,若她真的病到这个地步,定是会让她们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这病装的当真是够难受的,一天到晚睡在床上,连翻个身也得喊人来帮忙。
这一躺就是五日,却没有一个人问起她这回起症是因何所致,都是闷着头做事生怕自己伺候不好王妃。
哪怕是知晓她不得宠,这几个人也不敢随意造次。
若是不敬......他们这位怀王殿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