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俯下身为自己辩白：“王爷，楚姐姐小产一事不是妾身做的，还请王爷明察。”
他冷眼瞧着柳氏，眼中未见一丝怜悯之色。
这般为自己辩解的话，他已经听不同的人说了好几遍，慕谨言自然知道不是柳氏做的，那名侍妾小产本就是他亲自安排的。
如果那天萧墨予没有碰巧遇见柳氏，自然也不必受今日这般苦楚。
况且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是那日云林事后安排的避子汤药，让楚氏偷偷倒了，这才有了这个不该有的孩子。
慕谨言得知她外出同人见面后，正苦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了结了柳氏，楚氏就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上门来了。
他从来都没有心思去碰她们，更不可能会让这些心怀鬼胎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平日里慕谨言从不许这些姬妾乱跑，更不许她们主动来山澜堂，他瞧着这些人属实心烦的很。
怀王府里看似一片祥和，实则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这些女子几乎没有一个是正经人家出身的，之所以会挑选这样的身份，无非是因为好拿捏。
随便给点恩惠，捏点把柄便会任凭人差遣。
说起来，也都是些苦命的女子。
可若是怜惜她们，便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潇湘院离山澜堂最远，这些被送进来的女人，全都被他安排在那里。
往日里也有些不听话的，会悄悄地往山澜堂里跑，还有点了迷情香藏在他榻上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统统被他下令乱棍打死，从此她们便老实多了。
他这般安排，一来是怕她们撞见云林，二来也是担心的她们这些别有用心之人，到处打听与自己有关之事。若是那些行走江湖之事被人挖出来，一个不慎，虽不至于粉身碎骨，但想长久的留在京中却是不可能了。
此人长的同慕谨言有三分相似，身形更是极像，是前几年长宁去南海时，偶然救了此人一命。
当时长宁觉得此人应当会有大用处，便悄无声息的把人带了回来。
当年慕谨言见他第一眼时，也觉得是有些相似的，便把人留在身边同吃同住，好让他学习自己的一言一行，还将一些世人皆知的往事全数告知于他，让他牢牢记在心中。
多年如此培养下来，再施加萧墨予的易容之术，便可在人前以假乱真。
同那些姬妾有所交往的，皆是云林。
整个云晟知道云林真实身份的，除却慕谨言，便是他的这两个身边人了。
有了云林在后，慕谨言才得以脱身外出混迹江湖，此后也再未遇见过追杀自己之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如今容绫要在此常住，他便不能让这些脏东西继续待在府里。
只得寻个恰当的错处，慢慢将人全都打发了，他才可安心。
现下跪着的这个，已经是这三个月以来处置的第四个了。
慕谨言神色淡然，不怒自威：“当日府中许多人都看见是你推的楚香雪，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柳氏微微有些颤抖道：“当日妾身是怕楚姐姐在湖边摔倒，便上去扶了一把，谁知那栏杆松动，才导致楚姐姐掉了下去。”
柳氏将那日的情形想了好几遍，无论她同谁说对方都是一副不信的神情，就连平日里同自己交好的白氏，也是避她如蛇蝎，不肯听她言说半句。
她在芳菲阁里惶恐了一整夜，直到翌日一早王爷差人来让她去山澜堂问话，至此她都未敢合眼。
和她同为侍妾的几位，在得知她要去山澜堂时，个个紧闭房门，生怕此事沾上自己。
柳氏本欲继续辩解，却有名小厮遥遥隔着影壁通报：“萧总管，潇湘院来了一名丫头，说是有急事要禀。”
慕谨言不想随便让人进来，就算是府中有事禀报，也从未让人越过影壁，他朝着身边的萧墨予抬了抬手：“你去看看。”
“是。”
萧墨予出去问清缘由后，便疾步从院外走了进来：“禀王爷，潇湘院来报说是楚氏殁了。”
慕谨言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这回倒是一箭双雕省了自己不少事。
柳氏方才还想着为自己辩白一二，如今听了这般言语直接瘫软在地上，又见高座上的那位又神情凝重，她便知今日怕是死罪难逃了。
慕谨言似是怒极，伸手指着院中之人语气极为痛心：“那楚氏才将有身孕不足两月，你怎得下得去手？”
“王爷，此事当真不是妾身所为…”柳氏心里还抱有一丝期待，希望王爷能将她的话听进去，重新彻查此事。
却不曾想主座上那温润的声音，道出了一番极为无情的言语，才让她彻底死了心。
“柳氏心怀不轨戕害楚氏母子，让本王失去了第一个孩儿，赏柳氏三十大板，幽禁西阁楼非死不得出。”
“是。”萧墨予立刻便将人拖了出去。
慕谨言说这番话时，面上还多了些痛心疾首的神情，似是失去孩儿而满怀伤心。
萧墨予从小在宫中陪着慕谨言长大，身为太监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在话下，他一看便知自家王爷方才全是装的，一丝真情也无。
柳氏担惊受怕了一夜，终是逃不过这个结果，西阁楼早已荒废多年，挨了这三十板自己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她眼神空洞，不哭不闹，任由着人把自己拖了出去。
“倒是个有骨气的。”他处置前几个的时候，就没有不哭闹的，慕谨言懒得听她们辩解直接就将人赶了出去。
这个柳氏同她们倒是有些不同，也不知她是谁安插进来的。
他走后，山澜堂里能明眼瞧见的便只剩了慕谨言一人，他向来不喜身边有人伺候，诚然是担心那些侍女中有别有用心之人，在此事上他一向谨慎的很。
待容绫进门之后，柳氏已经走远了。
她一只脚刚踏进山澜堂，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廊下坐着的人，他披着一袭油亮墨黑的大氅，正不紧不慢饮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