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梁山泊的水寨前,浪花正翻着跟斗打旋。我跟着鲁智深摸鱼时听他讲过,咱们这八百里的水泊子是个会变形的大迷魂阵,官军的铁甲船到了这儿,就跟醉汉跌进蛛网似的。混江龙李俊常把芦苇荡比作老天爷的肚兜儿——官军来几回就得栽几回。
高俅这老小子最近特别闹心,自从童贯在梁山脚下摔了个狗啃泥,整个东京城的茶馆都在传:官家每月给太尉发俸禄都够修座金山了,结果连群土匪都收拾不了?这日童贯裹着满身药膏又来太尉府,两个奸臣像泄了气的猪尿泡瘫在太师椅上。
\"要不咱们找蔡太师说说?\"童贯的声音活像被阉过的公鸭。
高俅把牙咬得咯咯响:\"找那老狐狸?还不得被他坑得裤衩都不剩!\"说着突然一拍大腿,震翻了茶几上的汝窑茶盏,\"本帅要亲征!十三万大军加十节度使,耗也耗死那帮草寇!\"
此时的梁山水寨里正炸开了锅。戴宗风风火火冲进聚义厅,脑门儿还粘着片树叶:\"高俅那个王八蛋征调了十路节度使!\"林冲手里的酒碗啪嗒掉在地上,酒水在青砖上洇出个歪歪扭扭的\"惨\"字。
吴用摇着鸡毛扇踱过来:\"这十节度使当年可都是绿林响马,后来洗白当了公务员。不过嘛...\"他突然笑出一口白牙,\"就像隔夜的馊馒头,再蒸也回不了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东京城外点兵场上,十节度使带着部属走得跟发丧似的。王焕老将军的银须被风吹得像炸了毛的扫帚:\"兄弟们,这次咱们可别栽在...咳咳...自己人手里。\"这话惹得项元镇手里的方天画戟都在哆嗦。
八月十五那日,高俅的队伍终于蠕动到济州城。这厮坐在八抬大轿里,轿帘上绣的龙纹活像条抽风的蜈蚣。三十个教坊司姑娘在轿后唱着小曲,搞得行军队伍跟迎亲似的。
\"报——梁山贼将董平在凤尾坡截道!\"传令兵差点撞飞王焕的帽子。王老将军气得翻身上马,那动作让众人担心他会不会当场散架。
两军阵前,董平双枪耍得跟风车似的:\"老头儿!现在退休还能领养老金哦!\"这话把王焕激得老脸发紫,银枪怼过来直冒火星子。二十回合下来,老将军的气喘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
正在这时,张清从树杈上探出头,一石子把王焕的帽盔打成个漏勺。这位老将的银盔顺着山坡往下滚,最后卡在野狗洞里——后来成了山贼们讲笑话的段子。
高俅在城楼上看得直跳脚:\"荆忠!给老子上!\"那位使大刀的刚摆开架势,呼延灼的大铁鞭就甩过来,直接把荆忠的脑浆抽成了豆腐花。观战的韩存保当场尿了裤子——是真的尿了,那滩水渍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刘梦龙的水军更惨。他们刚驶进芦苇荡,阮氏三兄弟就划着澡盆子那么大的船钻出来。水面上漂满官军的牛皮靴子,远看像炸了锅的饺子。张横摸黑爬上旗舰,正撞见党世雄在甲板上跳舞——这位猛将为了装逼穿的铁甲太重,掉水里就成了秤砣。
暮色四合时,高俅的金盔歪成了滑稽的鸭舌帽。他在船头直哆嗦,听着四面八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这时候最清醒的居然是那个被俘的酆美,他在囚车里翘着二郎腿:\"早说了要穿布鞋来嘛!\"
后人有诗笑云:
官军十万气势汹,转眼喂了王八坑。
太尉金盔当尿壶,水泊笑纳又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