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兰也是无语。
戴尔要是个妹子,勉为其难的抱也就抱了。
可眼前这...怎么想怎么别扭。
在众人惊骇目光中,基兰试图将戴尔抠下来。
然而戴尔不松手,仿佛基兰是唯一安全感来源。
管家和上年纪的佣人尚能维持镇定,只当少爷受惊过度,举止失常。
几个年轻女佣们目光惊骇,亚历山大咳了咳,抖着手扯过睡袍披在儿子身上。
“都下去。各司其职,不要乱看乱猜。”
亚历山大这话反而让气氛更怪了。
几个年轻女佣忙低下头,没想到戴尔少爷身材还挺有料。
看少爷抱着枪手的样子,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情了吧。
基兰炸毛。
喂喂喂,你们几个女佣是什么表情?
我可全都看见了!
不要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不好!
亚历山大的心被忧虑和后怕揪住。
戴尔的精神明显不对劲,他以后...难道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管家和佣人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卧室里只剩基兰,戴尔,还有心事重重的亚历山大。
基兰观察着戴尔惊恐不安的神情,又瞟了眼亚历山大紧锁的眉头。
“天色不早了。人,已经平安送回。我也该离开了。”
基兰没有提及任何关于酬劳的事。
亚历山大眼中闪过意外。
没想到,在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搏杀,救回自己儿子后,这个年轻人竟然对金钱丝毫不提。
那张绑匪送来的字条上,清清楚楚写着3000。
是亡命徒为戴尔标定的价格。
格雷与布雷斯韦特主动提出帮忙,可这两家平时无利不起早,这番示好想图什么昭然若揭。
可眼前的基兰,凭借一己之力救出戴尔的年轻人...却对酬金闭口不谈。
脸上甚至带着急于摆脱戴尔纠缠,想要尽快离开此地的神色。
这般不在乎钱的模样,让亚历山大用金砖酬谢基兰的话又咽了回去,眼里多了几分审视。
基兰好说歹说,总算把情绪稍微稳定些的戴尔摁坐在床铺上。
完事儿对着亚历山大客气点头,转身往外走。
基兰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一万只羊驼疯狂蹦迪。
快啊,大爷,快开口叫我啊。
我就要走出这扇门了,你还犹豫啥呢。
快点,快用你丰厚的家产砸晕我,用你诚挚的请求留住我,不要因为我的淡泊就怜惜我。
基兰表情狰狞,眼看手就要碰到门。
戴尔吸了吸鼻子,又一次伸手拽住基兰衣角,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
亚历山大忙上前,温声细语安抚儿子,然而效果甚微。
基兰顺势扶住摇摇晃晃的戴尔,语气真诚无比。
“戴尔少爷,你看,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把你安全送回家了。”
“这里是你的家,有你的父亲,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他们都盼着你振作起来。你要坚强一点。”
基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表情疲惫又无奈。
“我只是一个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旅行者。”
“你这样跟着我,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那个一起跟商队的兄弟,也被天杀的绑匪给害了...”
基兰将话题引向编造的悲惨遭遇,加深复仇者人设。
“你我相识一场,算是共患难的兄弟。下次若经过罗兹,我一定会再来看你!”
戴尔听着一会儿用力点头,一会儿又拼命摇头。
“我不开赛马场了。你别走...他们...他们打我...笑我。”
“只要你肯送我回家…不不不…帮我带个口信,我父亲一定会来救我,我会重重感谢你。”
这话听着像是戴尔被绑架,试图拉拢或者说服劫匪时说过的内容。
亚历山大阵阵心酸,扶住精神恍惚摇摇欲坠的儿子。
目光转向基兰,注视着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先生...如果不是你,戴尔他...后果不堪设想。”亚历山大斟酌着开口。
“你在罗兹镇,是否有相熟的朋友,或者落脚的住处?今天确实太晚了,外面也不安全。”
“请务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好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着看了眼抓着基兰不放的戴尔。
“而且戴尔现在这个样子,他显然已经把您当成了唯一可以信赖的支柱。我担心您若就此离开,会不会...对他本就脆弱的精神造成更加严重的二次创伤。”
既然已经出手相助,不如发发善心帮人帮到底。
否则儿子疯疯癫癫的,亚历山大也不知该如何开导,如何让他恢复。
基兰为难地看看一脸依赖的戴尔,又看看眼神恳切的亚历山大。
“实不相瞒,我在罗兹镇人生地不熟,确实没什么认识的人。”
在亚历山大带着哀求的强烈要求下,基兰沉吟着终于点头。
亚历山大狠狠松口气,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让戴尔的身心尽快从这场惊吓中缓过来。
如果基兰的存在真能让儿子状况稳定,让他暂留并无不可。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又充满懊悔与自责。
如果当初没反对,拿出钱来支持戴尔开那个该死的赛马场,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可怕的事。
当管家得到吩咐,礼貌委婉提出,为安全起见,需要代为保管基兰的枪械时,基兰非常理解和配合地交出了自己的配枪和子弹带。
一个身份不明、身手不凡的枪手住进这样防备森严的大户人家,主人家不可能放任对方带着武器在宅邸里随意走动。
这点眼色基兰还是有的。
没过半个小时,基兰就被安顿在一间相当不错的客房。
即便是客房,布置也远超普通旅店。
墙上挂的画,笔触细腻,色彩沉稳,书桌上摆放的饰物也透着低调奢华。
基兰估算不出这些物件的具体价值,但能看出,戴尔家境属实殷实富有。
先前女佣恭敬端上来的红茶,茶汤红艳,香气浓郁,估计也是价格不菲的高档货色。
不知是来自老家,还是印度。
简单用温水洗漱一番,基兰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宽大柔软的床上。
被褥蓬松,床垫柔软得不像话。
对不住了范帮的兄弟姐妹们。
不是我基某人贪图享乐,赖在这不走,自己偷摸过好日子。
真是戴尔少爷和他那位忧心忡忡的老父亲,盛情难却啊?
为了咱们范帮光辉的未来,我只能暂时牺牲小我,以身为饵,先跟他们搞好关系,再徐图后计了。
至于为什么不主动提报酬?
主动开口要钱显得像在为人命明码标价。
要多了未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那和那些绑匪又有什么区别?
要少了,那点钱又没什么意思,反而拉低了这次救援的价值。
与其如此,不如将这份救命之恩转化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份量十足的人情。
在未来某些关键时刻,这份人情或许能发挥远超金钱的巨大作用。
基兰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渐沉重,快要沉入梦乡。
“嘎吱——”
推门声音清晰。
睁开惺忪的睡眼,基兰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个瘦高的身影正静静站在门口。
基兰睡意全无,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下意识抓紧被子,瞪圆眼睛满脸惊恐。
卧槽!兄弟!你不要过来啊!
我说的牺牲可不包括这个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