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意在手术室做手术,盛星尧则坐在手术室外面的走廊长椅上等着。
没一会儿,他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了满头大汗跑过来的萧长嬴。
萧长嬴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为了尽快送盛知意去医院,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一身。
现在,盛星尧十分清楚的看到了他的t恤腹部位置有一道划破的口子,血液凝固后能看到些许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颜色。
盛知意没说假话,萧长嬴他真的受伤了。
“盛先生,盛小姐她……”
“手术大概需要两到三个小时,还有的等呢,先坐一下吧。”
萧长嬴由于自责,在面对之前非常信任他的盛星尧时,总有些底气不足,这也导致了他少有的在一个人面前露出如此心神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
“放心好了,乔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不会有事的。”
“……嗯。”
萧长嬴是盛淮安给盛知意雇佣的保镖,所有的时间也都是跟在盛知意身边的,他跟盛星尧其实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现在,两个人并排坐在急诊室外面的长椅上,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要说。
中间,副院长过来请盛星尧去VIp贵宾休息室里等,盛星尧没动,副院长见请不动他,只能在说尽了一堆好话后悻悻退场。
等副院长走了,盛星尧的目光才落在了萧长嬴的脸上,察觉到那两道凉飕飕的目光射过来,萧长嬴警觉的挺直了脊背,慢慢转过脸去。
盛星尧略显高傲的凝视着他,在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意说的我不相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
这话直接堵死了一切其他的可能,萧长嬴不知道盛知意是如何跟盛星尧说的,为避免两人说的不一样,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实话实说。
等到萧长嬴将整件事情的始末粗略的说了一遍后,他的那种愧疚只多不减。
漆黑的眼睛看着前面的手术室门,萧长嬴的眼神异常复杂。
盛星尧就那样看着他,想要从这个男人的眼神和表情中找到些许值得探究的东西。
可是,饶是他盯了好一会儿,仍旧没能窥探到什么,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他说:“你说的,与知意跟我说的,不一样。”
闻言,萧长嬴愣了一下,他似乎很不解,不知道哪里不一样。
如果说真的不一样,在自己没有说谎的前提下,只可能是盛知意说了谎话,但是,他不明白盛知意说谎的用意为何。
见他如此困惑,盛星尧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他说:“知意把错误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至于原因,我想我是能够猜出来的。”
“盛先生,我不太明白……”
“虽然这一次,知意受伤让我对你很有意见,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认可了你的为人和工作能力。”
“……”萧长嬴依旧不懂。
“她不想换人,如果你因为这次的事情被爸爸投诉到高层那里,很可能面临的就是人员更换,这是知意不想看到的,她想要让你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为此,她宁愿说谎。”
是这样吗?
盛知意竟然为了他做到了如此地步吗?
“你不要多想,知意的问题,我爸爸应该告诉过你,她不喜欢跟陌生人来往过密,也不喜欢有陌生人整天跟在她的身边,已经跟你相熟后,她只是不想短时间内重新再来一次而已。”
是啊,这才是盛知说谎的真实目的,他不应该多想才是。
“……我明白了。”
盛星尧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比刚才放松了不少,现在的他放松全身靠在椅子上,气场比刚才温和了不少。
“家里那边,我会按照知意的说法去报告,你好自为之,我不想知道也不屑于知道,你为什么离开知意身边长达一天的时间,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许再发生,记住了吗?”
沉默了许久,萧长嬴淡淡开口,“记住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手术用时两小时三十七分钟,乔医生说,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
确定盛知意的手术没问题,只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休养几天就可以回家后,盛星尧松了一口气。
盛知意从手术室出来后被护士送去了VIp病房休息,至于轻微的脑震荡,医生建议卧床休息就好,不需要采用药物治疗。
安顿好了盛知意,盛星尧没理由再拖着不跟家里人说,现在不说,等之后家里人知道了,一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一想到这个消息传回去后家里一定会变得鸡飞狗跳,盛星尧就头疼。
坐在VIp病房客厅的沙发上,做了足够久的心理建设后,他才率先给妈妈沈若玫打去了电话。
嗯……
跟他想的一样,那边炸开了锅。
对于盛知意来说,接下来的那个下午她又一次经历了八年前意外醒来时所经历的一切。
眉头深锁的父亲,抱着她哭个不停的母亲,在病床边暗自垂泪且对神明发出感谢地阿姨,唯一不同的是小哥盛星尧。
这个早就知晓一切的男人没有红眼眶,只是忍不住频频叹气。
从黄昏到夜晚,在盛淮安约见了主治医生,反复跟人家确认女儿的腿不会留下残疾后,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沈若玫哭的眼睛都肿了,来这里的路上手都是抖的,现在听盛星尧避重就轻的复述了一遍盛知意出事的过程和原因,她只觉得唏嘘又无奈。
盛淮安和王秀清不住的安慰她,好不容易才让她平静下来。
他们都清楚,作为十月怀胎生下盛知意的母亲,在多年前经历过一次差点失去女儿的恐怖事件后,在之后的时间里,这个女儿有一丁点儿的危险都能让她陷入恐惧当中,这是人之常情,跟她是否是个女强人没有关系。
利用盛知意的谎言把萧长嬴的责任去除的一干二净,萧长嬴心有愧疚也不好再去拆穿他们。
当盛家人围在一起说着盛知意为何如此不小心的时候,盛知意的目光却穿过人群落在了人群之外,略显不安的站在那儿的萧长嬴身上。
她用眼神制止他反驳,好像在说——【这样就可以,就这样吧。】
而他,除了站在那儿看着被亲人环绕的她之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