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居功自傲,藐视君威,实属不该,”皇上开口说到。
随后皇上微微叹息,目光转向群臣,“然他这些年替朕东征西战,也为朕打下了这大半江山,前些日子又因坠马引发旧伤,太医说以后不能再骑马了,”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年羹尧的功劳,朕不曾忘记,可他的罪行,朕也必须惩处。”
“朕已经决定,”皇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革除年羹尧一等公的爵位,革除大将军之职,让年羹尧伤好了以后去兵部任职,不再掌管军中大小事务。”
此时,甄远道站了出来,他不忍心见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心血白费,他深知年羹尧一旦再次得势,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皇上不可啊!”甄远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快步走上前,跪地恳求,“年羹尧虽有功劳,但他也犯了过错,若是纵容了他,那下次他必定更加嚣张跋扈了,请皇上三思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有的出于真心,有的则是为了站队表态,朝堂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形成了两派意见。
瓜尔佳鄂敏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可不能像甄远道那般死脑筋,皇上既已做出决定,那便是金口玉言,再去劝谏也是无济于事,想那张廷玉,身为老臣,历经多朝,不也是在年羹尧一事上保持了沉默吗?可见,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顺应皇上的意思,才是明智之举。
“皇上,微臣以为,如此甚好,” 瓜尔佳鄂敏向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附和与机灵,“年羹尧虽有过错,但他毕竟是为朝廷效力多年的旧臣,其功绩不可忽视,若真要将他革职查办,那天下百姓不知会如何议论纷纷,百姓们往往会以皇室的仁厚来衡量朝廷的风气,皇上对待敦亲王谋逆尚且可以留他一命,这在天下人眼中,本是极为宽厚仁慈的决定。”
瓜尔佳鄂敏微微抬头,眼神诚恳地看着皇帝,继续说道:“皇上此举,更显得您心怀宽广,仁心待人,年羹尧即便有错,也当念及他昔日的功劳,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此时过于严厉地惩处,恐让天下人觉得皇上有失公允,有失仁爱之心啊。”
皇上听闻瓜尔佳鄂敏的一番言辞,心中颇为满意,他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对瓜尔佳鄂敏的识时务感到欣慰。
“年羹尧去了兵部任职之后,便是在京中,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皇帝缓缓说道,“难道朕还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他若敢在京中再有不轨之举,朕定不会轻饶,但念及他昔日为朝廷立下的汗马功劳,朕也已给予他应有的惩处。”
甄远道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敢再多说什么,他原本与瓜尔佳鄂敏等人商议着如何请求皇帝严惩年羹尧,以正朝纲,可如今,瓜尔佳鄂敏却似乎改变了主意,见风使舵,这让甄远道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
甄远道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不满,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皇上的心意已决,他只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这边年羹尧的查办刚刚尘埃落定,皇帝便着手开始安抚言官们的情绪。
在金銮殿上,皇上目光扫视着朝堂之下的群臣,尤其是那些以直言敢谏着称的言官们,他明白这些言官虽然有时言辞尖锐,但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朝廷的稳固与江山的长久,此次年羹尧的查办,言官们功不可没,他们的勇气和担当,皇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众位爱卿,此次年羹尧一事,你们辛苦了,”皇帝的声音温和,带着对言官们的赞许,“你们的忠心和直言,朕一直都很清楚,也很欣慰,朝廷有你们这样的忠臣,实乃国之幸事。”
言官们听闻皇上此言,纷纷跪地叩头,表示感谢。
皇上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言官们平身,然后说道:“然而,朕也不能寒了军中将士们的心,年羹尧虽然有罪,但他毕竟是我朝中的一员猛将,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此次查办,只针对他个人,不涉及其他,朕希望诸位爱卿能够明白,朝廷赏罚分明。”
后宫与朝政,向来如同两条交织的丝线,紧密相连,彼此牵绊,在这深宫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迅速传遍每一个角落,成为妃嫔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影响到整个宫廷的权势布局。
年羹尧,这位曾经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如今却因罪被贬,而与之息息相关的年世兰,在后宫中的日子也因此变得风雨飘摇,原本凭借哥哥年羹尧的权势,她在后宫中可谓是风光无限,无人敢轻易招惹,然而,如今年羹尧一倒,她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好不到哪儿去。
外头有不少流言蜚语,直指年世兰,有人说,年羹尧被贬,作为妹妹的华贵妃也不该再继续协理六宫了,毕竟,年羹尧是罪臣,他的家人怎能还享有如此荣耀和地位?这些流言蜚语不仅攻击着年世兰的名誉,更是在动摇她在后宫中的地位。
然而,对于这些风声,年世兰并未放在心上,她深知,这后宫之中,无风不起浪,每一句流言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阴谋和算计,而能够如此迅速地将她的哥哥年羹尧扳倒,并在后宫中散布这些流言的,除了皇后之外,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皇后,那个一直坐在后宫最高位置的女人,她的心思深沉如海,手段高明如云,多年来,她一直对年世兰和年羹尧兄妹二人的权势耿耿于怀,早已暗中策划着如何将他们一并铲除,如今,看到年羹尧终于被贬,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必定会落井下石,通过流言蜚语来进一步打击年世兰,以巩固自己的权势和地位。
年世兰虽然心中明白这一切,但她并没有轻易表露出来,她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和淡定,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知道,此刻的她必须要更加谨慎和冷静,才能应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更大风暴。
“娘娘,外头流言肆虐,咱们要管管吗?”周宁海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和谨慎。
年世兰坐在华丽而精致的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把象牙梳,缓缓地梳理着自己乌黑亮丽的长发,她微微抬头,目光透过铜镜,与周宁海的目光相对。
“大概是本宫脾气不好,做不到像皇后那般贤惠,才会有这样的流言,”年世兰自嘲地笑了笑。
在周宁海的内心深处,年世兰始终是他眼中最为尊贵的存在,他忠诚地侍奉在她左右。
景仁宫与翊坤宫之间的积怨,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形成,而是多年来宫廷权势斗争的积累,如今,随着年羹尧这位大将军的失势被贬,那些原本就对翊坤宫怀有敌意的人,更是蠢蠢欲动,试图落井下石,进一步打击年世兰及其势力。
周宁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和明里暗里的算计,对于已经身处困境中的年世兰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此,他格外警惕,容不得外头的奴才们有丝毫逾矩之举,更不允许他们随意议论自家主子。
“这些人,不过是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周宁海心中暗自腹诽,“想当年,年将军在朝堂之上威风凛凛,他们一个个都像哈巴狗似的围着翊坤宫转,如今却……”想到这里,周宁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都是奴才,竟敢如此议论主子,这成何体统!”周宁海愤愤不平地说道,“奴才必定要和梁多瑞好好说道说道,这内务府的奴才嘴巴是越来越碎了,什么都敢说,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连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罢了,你堵得住一时,也堵不住一世,”年世兰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释然。
“跟本宫说说,外头都在传些什么闲话,”年世兰语气虽然平淡,但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她想知道,那些在她背后议论纷纷的人,究竟是如何编造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周宁海犹豫了一下,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外头都在说,年大将军嚣张跋扈,是罪有应得,娘娘是年大将军的亲妹妹,在后宫中也是横行霸道的,数次顶撞皇后娘娘,如今年大将军倒下了,娘娘的协理六宫之权也该收回去了,皇后娘娘容忍娘娘至此,实在是识大体。”
“哼,这些人可真会编故事,”年世兰冷笑了一声,“本宫横行霸道?本宫数次顶撞皇后娘娘?真是笑话!本宫只不过是按照规矩行事,从未有过丝毫的僭越。”
周宁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年世兰的话,“不过,娘娘,这些流言蜚语虽然可恶,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周宁海提醒道,“如果不加以制止,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这时,崔槿汐正端着茶水走进殿内,然而,一踏进殿门,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
只见周宁海正低声说着外头流言的事情,那神情中满是愤慨,而年世兰则坐在一旁,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透露出她内心的不悦。
崔槿汐知道这些话怕是又触动了华贵妃心中的痛点,她轻步走上前,将茶水轻轻放在年世兰的面前,然后轻声说道:“不过是外头的流言罢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周公公也是关心娘娘,才将这些听到的话告诉娘娘,只是,这些奴才们的话,又何必去计较呢?惹得娘娘生气,可不值当。”
说罢,崔槿汐轻轻地瞥了周宁海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
周宁海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年世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然后抿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仿佛能驱散她心中的阴霾,让她稍微感到了一些舒缓。
年世兰心中明白,崔槿汐这般小心翼翼,无非是担心自己一时按捺不住怒火,失了分寸,万一传进皇上耳中,必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往昔,有年羹尧在朝堂之上威震四方,皇上对她也多有纵容,只要不做出格之事,皇上总是偏向着她,可如今,年羹尧已然被贬,虽侥幸保住性命,却也不复往日辉煌,皇上对她的态度也随之大不如前。
“本宫岂是那等浅薄之人,会为这些流言蜚语所动怒?”年世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几分坚毅,“本宫若是轻易生气,岂不是正好中了景仁宫那老妇的圈套,让她看我的笑话?”
她心中清楚,皇后此番使出这般手段,无非是想借机将她扳倒,既然如此,本宫就偏不如她所愿,本宫要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槿汐,你去替本宫寻一套素净些的衣裳来,”年世兰语气沉稳,仿佛已经拿定了主意,“首饰也尽量挑选素净简约的,本宫这就前往养心殿,向皇上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