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蝶与九霄一起走在斯缇科西亚石板路上,依山傍海的城市晨光中苏醒,建筑被阳光照成赭石色。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让九霄的衣袍猎猎作响,也吹拂着遐蝶的长发,如同一面紫色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这座城市…看起来很特别,\"九霄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错落有致的房屋和蜿蜒的小巷。
\"你从小是在这长的?\"
遐蝶摇头,紫眸闪过难猜的情绪。她指尖摸过胸前的银色徽章,蝴蝶在阳光下闪亮。
\"斯缇科西亚是一座渔港城市,这里的居民世世代代以捕鱼为生。每天黎明时分,渔船就会出海,傍晚时带着满舱的鱼获归来。\"
九霄看到码头停着许多渔船,有大有小,桅杆多的像树,海浪来时还会摇摆。空气中飘着咸鱼海藻味,还有市场上香料的味道混一起。
\"看起来是个和平的地方,\"九霄微笑着说,脸上带着真诚的赞赏。\"比我出生的那个小村庄热闹多了。\"
遐蝶嘴角上扬了点,但那笑容没真的到眼里。她正要开口,两人走进了热闹的主街。
市集里,商贩摆鲜货;妇女们在摊间讲价。小孩街上追跑。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当渔民看到遐蝶抬头时,就像场景突然被冻住了。那满脸皱纹的老渔夫瞪着眼,鱼篓掉了,鱼撒了一地,没人管。
\"是她!\"老渔夫的声音颤抖着,指向遐蝶的手指不住抖动。\"紫瞳魔女!怪物,怪物来了!\"
\"快跑啊!\"一位抱着孩子的妇女哭喊着,她的眼中满是惊恐,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纤细的少女,而是一头血腥的野兽。\"魔女来了!\"
好像多米诺效应,市集一下乱了套。商贩们丢下货,拉家人往小巷逃;孩子被大人拉进屋,窗急关,门重重关上,门闩响得刺耳。一分钟内,热闹的市集空了;只剩下货物、摊位倒了,像人们慌张跑走的样子。
九霄对遐蝶说,他皱眉,眼中都是担心和不明白。\"遐蝶,这是...\" 他被遐蝶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给打断了。
她站在街道中间,紫色裙子随风飘,脸很平静,像死水一样。但九霄看到,她手指扭一块了,用力到指节都白了。
\"没事\",遐蝶说,声音很平静,就像说日常的事一样。她望向天空,嘴角有点苦笑。\"我已经习惯了。\"
九霄一愣,习惯被当成怪物吗?
\"没有人。没有人愿意接近我这个怪物。\"
\"走吧,\"她最终轻声说道,声音几乎被海风吹散,\"我带你去见我的教母。\"
两人往前走,街空无一人。微风吹过,带起落叶几片,身后旋转。
九霄跟随遐蝶穿过斯缇科西亚的曲折街道,远离了那些充满恐惧目光的市集,来到城市东侧的高地。
这里矗立着一座宏伟的贵族庄园,白色大理石墙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座脱离尘世的宫殿。
精心修剪的灌木和色彩斑斓的花卉环绕着铁艺大门。
靠近大门,俩卫兵穿靛蓝制服站得笔直,眼里有点怕但训练有素,没动。九霄看到他们手里的矛在抖,额头闪着汗珠。
门里走来一个穿着黑白色女仆衣服的年轻女孩。她动作很优雅精准,一看就训练有素。但看到遐蝶,脚步不由慢了,眼里有点警觉。尽管这样,她鞠了个躬,裙摆在大理石地上划出一道线。
\"欢迎回来,小姐,\"女仆的声音柔和而恭敬,但她的眼睛却不敢直视遐蝶,而是盯着地面。\"教母大人已经在会客厅等您了。\"
女仆眼神望向天空,眉头有点皱。九霄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那里冒出黑色的小发茬,像嫩草一样。
\"这位是...\"女仆犹豫了一下,声音中充满不确定。她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我不知道小姐会带客人回来。教母大人没有提前告知...\"
遐蝶脸上出现了一丝笑,九霄头一回看到她这么笑过。阳光从彩绘玻璃照在她脸上,给她白皮肤加了点红。
\"这是九霄,我的朋友,\"遐蝶平静地说,但\"朋友\"这个词在她唇间似乎有着特殊的重量。\"他会和我一起见教母。\"
女仆眼睛睁了点,满脸惊讶的表情。\"朋友\"让她很吃惊。她偷瞄了下九霄,满脸的不敢相信,好像在看着一个走在死神边上还不知道的笨蛋。
\"是...是的,小姐,\"女仆结结巴巴地说,深深鞠了一躬,\"请随我来。\"
九霄跟遐蝶随女仆走过了走廊,走廊墙上都是画,有肖像也有战争场面。九霄发现这些画技术很好,但主题让人不舒服,都是战场、杀人、胜利的画面,红色血在金色框里很醒目。
\"这些是你的家人吗?\"九霄低声问道,指着一幅年代久远的全家福。
遐蝶摇头,紫眼里有点复杂的情绪闪过。\"莱特家族跟我无关,\"她轻声道,声音平静,但九霄感觉她话里有苦衷。
\"我只是...他们的工具。\"
最后那句几乎听不清,轻的像是要消失的一声叹气。九霄欲回应时,女仆已在雕着复杂花纹门前停下。
\"小姐,先生,\"女仆轻声宣布,\"会客厅到了。\"
大门慢慢开了,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厅。天花板高挂着水晶灯,阳光穿过彩色玻璃窗照进来,大理石地上映出彩色的斑点。
大厅里,一名高贵的妇人坐在高背椅上,像君王一样。她面容美丽但冷漠,眼里闪着聪明的光。她穿深紫色丝绸裙,上面镶了珍珠宝石,手指戴满戒指闪闪发光。
她旁边站个高个子男人,穿件破的学者袍子,上面都是奇怪的污点和烧的印子。但最吸引人的他的左眼,或说左眼所在之处。
那边只有一个眼窝,黑眼罩遮着,边上露出可怕伤疤。他右眼有神,好像什么都能看穿。\"阿蒙内特女士,\"那独眼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像是被烟草和化学试剂侵蚀过,\"您希望雇佣我教导学生?\"
那贵妇人——阿蒙内特女士——脸上堆满了蜜般甜美的笑容。
\"是的,那刻夏先生,\"她的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般顺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的养女遐蝶拥有死神的祝福,这是一种罕见而强大的天赋。\"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珍珠项链,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我希望她能掌握炼金术的奥秘,更好地控制这股力量。
毕竟,适当的引导能将原始的力量转化为真正的艺术,不是吗?\"
独眼男紧皱眉头,满脸皱纹显得很不高兴。
\"我不叫那刻夏,\"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我叫阿-纳-克-萨-哥-拉-斯。\"他一字一顿地强调,仿佛在教导一个顽固的学生。
\"如果您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女士,我怀疑您是否真的理解炼金术的复杂性——\"
这时,大厅门开了,遐蝶跟九霄进来。阳光照进他们身后,给两人画出金色的边。大厅谈话停了,目光全转向门口两人。
阿蒙内特笑容没了,眼里有点恼和惊。那刻夏独眼半闭,好奇地看着这对奇怪的来客,一个紫瞳女孩和一个没头发的男人。空气很紧张,好像能听到大家心跳在变快。
\"遐蝶,亲爱的,\"阿蒙内特女士最终打破了沉默,
\"我没想到你会带客人回来。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