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兽!是我啊!是余飞!”余飞急切地喊着,想要靠近。
“嗷——!!!”回应他的,是小狼兽更加凄厉、更加恐惧的嚎叫!它拖着那条伤腿,用前爪拼命地向后挪动,想要远离余飞,小小的身体在冰冷的岩石上摩擦,留下道道血痕!它看向余飞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抗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别!别过去!”萧韵璟猛地拉住想要上前的余飞,眼中充满了心疼和焦急,“它…它现在很混乱!它可能…把赫尔魔狼兽的记忆…和你重叠了!”
“重叠?”余飞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看着小狼兽那因极度恐惧而剧烈颤抖、拼命想要远离他的样子,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难道…难道它记得?记得变成赫尔魔狼兽时的暴虐?记得对他的威胁?记得那些冰冷的杀戮本能?所以…它才如此恐惧他?把他当成了…那个怪物的一部分?
“呜…痛…好痛…”小狼兽的精神波动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无助和痛苦。它不仅仅是恐惧余飞,它似乎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撕裂般的痛苦。它小小的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额头,仿佛那里有什么让它极其难受的东西。
“它额头怎么了?”周雨晴敏锐地发现了异常,快步上前。
众人这才注意到,小狼兽一直在用爪子抓挠的额头中央,原本应该覆盖着那个破旧橘红色护目镜框架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刚刚被它自己抓出的血痕!
护目镜…没了!
是在错误进化成赫尔魔狼兽时,被暴涨的头骨彻底撑碎吞噬了?还是在被战斗暴龙兽投影净化打回原形时,彻底湮灭了?
那个破旧的护目镜,虽然不起眼,却是小狼兽自出现以来就戴着的标志物!是它的一部分!是余飞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样子!
“它的护目镜…不见了…”林乐喃喃道,看着小狼兽痛苦抓挠额头的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失去护目镜,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件物品。对于刚刚经历了黑暗进化与净化、灵魂遭受重创、记忆混乱不堪的小狼兽来说,这可能是它身份认同的最后一道锚点也消失了!它抓挠的,或许不仅仅是额头,更是那份被撕裂的、关于“自己是谁”的认知!
恐惧余飞,恐惧那场噩梦,再加上失去重要标志物的痛苦和迷茫…三重打击之下,小狼兽的精神状态彻底崩溃了!
“呜…嗷嗷…”它蜷缩在远离余飞的角落,小小的身体缩成最小的一团,将脑袋深深地埋在前爪之间,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身体不停地颤抖。它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尤其是余飞。当余飞尝试用精神连接通过星环终端安抚它时,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混乱的、充满尖啸和恐惧的精神风暴!
营地里的气氛再次跌入冰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残酷的现实狠狠浇灭。余飞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恐惧颤抖的冰蓝色小团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揉碎。勇气装甲蛋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无法温暖他此刻冰冷的心。
“余飞…”萧韵璟担忧地握住他冰凉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赵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自己断臂的绷带,又看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狼兽,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乐默默捡起齿轮兽的核心,看着上面黯淡的光芒,眼神更加黯淡。
苏小婉抱着叶苗兽,轻轻叹息:“叶苗兽说…小狼兽的灵魂…像被撕裂的布…有很多黑暗的线头…很乱…很痛…”
周雨晴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她走到小狼兽不远处,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蹲下,冷静地观察着它。小狼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靠近,呜咽声更大了一些,身体缩得更紧,但没有像对余飞那样爆发出极致的恐惧。
“它现在拒绝余飞,但对我们…似乎没那么抗拒。”周雨晴分析道,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黑暗进化的记忆可能让它将余飞和‘失控’、‘恐惧’直接联系在了一起。至于护目镜…那可能是它认知自我的关键锚点,失去它,加剧了混乱。”
“那…那怎么办?”萧韵璟急切地问。
“时间。”周雨晴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身体的创伤需要时间,灵魂的创伤更需要时间。强迫靠近只会适得其反。萧韵璟,苏小婉,你们负责照顾它的身体,换药、喂水、喂食,动作要慢,要轻柔,让它慢慢适应你们的靠近。余飞…”她看向失魂落魄的少年,“你暂时…不要靠近它。给它空间。”
余飞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抿得发白。不能靠近…自己的搭档…因为…它害怕自己?
“可是…”他想争辩。
“没有可是!”周雨晴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除非你想彻底摧毁它!现在,你的靠近就是它最大的刺激源!你想帮它?那就先管好你自己!你的恐惧、你的自责、你的茫然,你以为它感觉不到吗?星环终端的羁绊连接是双向的!你内心的混乱和负面情绪,只会让它更加痛苦和恐惧!”
周雨晴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剖开了余飞试图掩饰的内心。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紧握的勇气装甲蛋,那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带着一种灼热的讽刺。勇气…他连面对自己搭档的恐惧都无法克服吗?
“我…知道了。”余飞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远离了小狼兽蜷缩的角落,背对着它,靠在了另一块冰冷的岩石上。背影显得无比落寞和孤寂。
萧韵璟心疼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角落里依旧在瑟瑟发抖呜咽的小狼兽,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拿起干净的布条和水,示意苏小婉一起,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个冰蓝色的小团子。
“小狼兽…乖…不怕…是我们…韵璟姐姐和小婉姐姐…”萧韵璟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如同哄着最胆小的婴儿,“来…喝点水好不好?你嘴巴都干裂了…”
小狼兽的身体依旧在颤抖,呜咽声不断,小小的脑袋埋在爪子下,拒绝回应。但当萧韵璟将沾了清凉泉水的布条,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靠近它的嘴唇时,它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水的气息,呜咽声停顿了一下,极其微弱地、试探性地…舔了一下布条。
萧韵璟和苏小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们更加耐心,动作更加轻柔,如同在接近一只受惊的幼兽。
营地的另一边,余飞背对着这一切,将脸深深地埋进屈起的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手中紧握的勇气装甲蛋,那温润的赤金蛋壳上,似乎沾染了某种冰凉的湿意。
阳光透过嶙峋的山岩,在营地中投下斑驳的光影。休整还在继续,身体的伤痕在愈合,但心灵的裂痕,却如同小狼兽额头上那道失去护目镜后留下的空白,在灼热之脊沉闷的空气里,无声地渗着血。找回迷失的伙伴,修复破碎的羁绊,这条路,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而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