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穿透屏幕的阻隔,死死钉在她身后的那片黑暗区域。直播间所有的喧嚣——滚动的弹幕、闪烁的礼物特效、甚至我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按下了静音键。
世界死寂。
就在孟萌新身后,那张旧木床靠着的墙壁阴影里,无声无息地“立”着一个东西。
它没有清晰的五官轮廓,更像一团被强行捏合、不断细微蠕动的人形浓墨。边缘模糊,不断有丝丝缕缕的、更深沉的黑暗像烟雾一样从它身上逸散出来,融入房间的阴影里。它异常高大,头顶几乎融入了天花板那一片更深的暗处。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最深处墓穴的寒意,隔着屏幕都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
而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它垂在身侧、被阴影包裹的“手”的位置,延伸出两道更为凝实的、带着冰冷金属钝感的暗影!那暗影如同两条有生命的、缓慢游动的毒蛇,正无声无息地、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孟萌新毫无知觉的脖颈!
那形状…那质感…分明是两条生满暗红锈迹的沉重铁链!
“嗬——!”我倒抽一口冷气,心脏如同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
“孟萌新!别回头!”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尖锐得几乎要撕裂麦克风!同时,我右手猛地抓起香炉旁那柄古旧的桃木短剑,左手并指如戟,闪电般点向自己眉心祖窍!一股源自仙家的、灼热如岩浆的磅礴力量瞬间从我丹田炸开,顺着指尖凶猛地撞入识海!
“敕!”
一声蕴含无上威严的敕令,裹挟着我请神调来的全部仙家法力,如同无形的惊雷,透过麦克风,隔着冰冷的网络信号,朝着屏幕那端那个被铁链缠身的女人和她身后那恐怖的存在,狠狠轰击过去!
轰——!
直播画面如同信号被强电磁干扰般剧烈地扭曲、闪烁、撕裂!孟萌新那张惊恐到极致的脸在扭曲的光栅中瞬间放大又破碎!她身后那个蠕动的高大黑影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猛地一滞!那两条缠绕她脖颈的锈蚀铁链虚影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发出只有灵觉才能“听”到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崩裂的哀鸣!
“呃啊——!”孟萌新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画面在她极度痛苦和惊骇的表情上定格了一瞬。
滋啦——!
刺耳的白噪音如同钢针般扎入所有观众的耳膜。
屏幕,彻底陷入一片绝望的漆黑。
只有一行猩红刺眼的系统提示,如同凝固的鲜血,缓缓浮现在那片象征着不祥的黑暗中央:
> 【网络连接中断】
我握着滚烫桃木剑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残留着强行引动庞大仙力的灼痛。直播间死寂一片,刚才还疯狂滚动的弹幕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只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香炉里,那三支线香已经彻底熄灭,断裂的香头散落在冰冷的香灰里。
“孟萌新…”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突然,漆黑的屏幕上,一行细小的白色文字幽灵般浮现,是一个陌生的Id“夜巡人”发出的:
“夜遇游神莫回头,铁索声近…魂难留。”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我的眼底。黄铜香炉的炉壁上,一道细如发丝、却贯穿整个炉身的裂痕,在惨白的屏幕反光下,无声地蔓延开来。
>漆黑屏幕上猩红的【网络连接中断】刺得我眼球生疼。
>香炉彻底冷了,那道贯穿炉身的裂痕在死寂中蔓延。
>弹幕彻底疯了:
>“任大仙!孟姐人呢?!”
>“报警啊!地址!快!”
>“完了完了,魂被勾走了…”
>我指尖掐入掌心,强行稳住翻腾的气血。仙家刚才那隔空一“敕”的反噬,如同烧红的钢针在我经脉里乱窜。
>“老铁们,”我声音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人还在。仙家感应到了。连线…没断干净!”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舌尖血混着残存的仙力,“噗”地喷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血珠诡异地没有滑落,而是如同活物般,在漆黑的屏幕上急速蜿蜒、勾勒、连接——
>滋啦…滋啦…
>破碎扭曲的画面,伴随着强烈的电流干扰音,竟硬生生地从那一片血红中挣扎着显现出来!
>依旧是孟萌新那个昏暗的房间角落。
>但画面角度诡异地上移了。
>孟萌新瘫倒在地,双目紧闭,脸色死灰,脖颈上那两道锈迹斑斑的铁链虚影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凝实、沉重!它们深深勒进她惨白的皮肉里,另一端,则牢牢掌握在墙角那片蠕动的高大黑影手中。
>那黑影似乎被我的血咒和仙力冲击激怒了。
>它原本模糊的头部轮廓剧烈地扭曲、拉伸,不再是混沌的一团,而是隐约显出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巨大的、歪斜的嘴部裂痕!
>没有声音传出,但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无尽怨毒与某种执拗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屏幕,扎进我的识海!
>(愤怒…阻挠…必须…带她走…找到…孟婆…)
>这意念碎片混乱而偏执,带着非人的阴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穿透了那狂暴的意念和滋滋的电流噪音,直接在直播间里响了起来!
>“呜…呜呜…放开她…别锁…别锁那么紧…她疼…”
>那是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清脆、稚嫩、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真切的焦急与心疼。
>哭声的源头…赫然来自墙角那片散发着铁锈与土腥气的恐怖黑影!
>直播间所有观众和我一样,瞬间头皮发麻,思维彻底宕机!
>那高大、扭曲、散发着阴差气息的黑影内部,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哇——!”哭声更大了,充满了无助和委屈,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想请她帮忙…找孟婆婆…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