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恩仪却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冷意:“但我并没有以权谋私。”
“恰恰相反,为了避嫌,我从一开始就请求所长对我是出题人这件事进行保密,就是怕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影响考核的公正性。”
她的目光转向张所长,所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话。
“而且。”陆恩仪的声音陡然拔高,“今天陆靖先生需要被审判的,不是什么泄题,而是铁——学术抄袭!”
陆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恩仪已经按下了遥控器。
巨大的幕布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陆靖刚刚提交的、被所长等人盛赞的分析报告;
而右边,是一篇来自国外某顶尖学术期刊的相关文献。
不能说内容一模一样,那简直就是精准的英译中!
陆恩仪随手指向其中一段:“比如这个关于材料在特定压力下的分子结构变化分析,陆靖先生的报告里,连用词、句式结构,都和原文的翻译范本如出一辙。”
她抬起眼,看向早已呆若木鸡的陆靖,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忘了告诉你,今天视频里做实验的人也是我。”
“我故意仿照这篇国外文献的项目,做了一次相似度极高的模拟实验。”
她的逻辑清晰而致命:“如果我真的想让你走后门,大可以把我自己完整的实验数据和结论给你,你拿着现成的答案,报告只会写得比现在更完美。”
“何必多此一举,去翻译一篇你自己都未必完全看得懂的文献?除非……泄题给你的另有其人。”
苏言的脸上的得意也沉不住了。
她下意识地转头,正对上张所长沉下去的眼神。
所长想起来了。
三天前,苏言借口外面有电话找他,把他从办公室支了出去。
他回来时,正撞见苏言在他的文件堆里翻找着什么,当时她的解释是,不小心把水撒在了桌面上,帮忙收拾一下。
见所长开始怀疑自己,苏言的底气瞬间崩塌,但她依旧强撑着,嘴硬道:“这……这都是你的狡辩!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设的局!”
可她的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神情严肃的径直走向了早已魂不守舍的陆靖,其中一人出示证件,冷声道:“陆靖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陆靖的手腕。
陆靖大惊失色,疯了似的挣扎起来:“你们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我……我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抄袭了报告,这又不构成犯罪!”
陆恩仪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有没有犯罪,去警察局走一趟,自然就知道了。”
眼看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苏言手一抖,立马关掉了直播。
可就在这时,陆恩仪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苏言,还多谢你了。”
苏言猛地抬头,满眼惊恐。
只听陆恩仪继续轻笑道:“多亏你助纣为虐还开了直播。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陆靖是个学术骗子。”
说完,她再也不看苏言一眼,径直朝外走去。
刚到研究所门口,一道身影就疯了似的冲了过来。
“陆恩仪!你这个贱人!”徐桂芬满脸狰狞,扬起手就想一巴掌扇在陆恩仪脸上。
然而,那只干瘦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更有力的手稳稳接住。
陆恩仪捏着她的手腕,甩开徐桂芬,眼神冷得像冰:“大伯母,我早就说过,我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你们随意欺辱的陆恩仪了。”
“你……你对你大伯做了什么?”徐桂芬眼看着陆靖被押上警车,急得口不择言,“你马上把他给我捞出来!要不然,我就去告诉所有人,你以前是个烂货!”
面对这种泼妇式的威胁,陆恩仪却不为所动。
“你去说。”她语气平淡,“如果再给你自己添一项诽谤罪的指控,大可以去。”
“不过我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去给你老公找个好律师,想想怎么才能让他罪名轻一点,否则,他可能要在牢里坐到老死。”
徐桂芬见硬的不行,脸上那股狠劲瞬间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悲戚的面容,打起了亲情牌。
“恩仪啊,陆靖他……他可是你的亲大伯啊!”她抓住陆恩仪的手臂,眼泪说来就来,“当年你爸妈走得早,你差点就成了孤儿,要不是我们两口子把你接回家,你早就被送去孤儿院了!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亲手把他送进警察局?”
若是旁人听了,或许还会动几分恻隐之心。
但这话落在陆恩仪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眼神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是啊,”她轻声说着,“现在,我不就是在谢谢你们当年的照顾?”
她语气里的恨意是如此清晰,如此刻骨。
徐桂芬浑身冰凉,猛然意识到,陆恩仪对他们的恨意从未消失过。
将陆靖送进监狱,就是她的报复。
与此同时,市局的审讯室内。
陆靖还抱着侥幸,坐在审讯椅上一个劲儿地狡辩:“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学术抄袭顶多是道德问题,真的算不上犯罪!这绝对是陆恩仪……是她为了泄私愤报假警,你们应该把她抓起来才对。”
负责审讯的警察“啪”地一声将文件摔在桌上,眼神锐利地盯着他,冷声道:“陆靖,你以为我们只是因为抄袭抓你?逮捕你的理由,是涉嫌伪造实验报告骗取科研经费,恶意篡改数据导致他人实验致残,并且,还涉嫌进行国家明令禁止的非法实验!”
桩桩件件的罪名砸得陆靖头晕目眩。
他越听越心惊,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衬衫。
这么多年来,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坏事,为什么警察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非法实验那块。
难道,是胡芸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