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那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挣脱了死亡枷锁的痛苦嘶吼,裹挟着焚尽一切的暴戾气息,如同苏醒的荒古凶兽,狠狠撞碎了祭坛平台上濒临崩溃的绝望!
萧烬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濒死的灰败与涣散,而是燃烧着两团近乎实质的、熔金淬火般的赤金烈焰!狂暴、炽烈、带着毁灭与新生的沛然气势,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残破的躯壳为中心轰然炸开!枯槁灰败的脸上,竟泛起一层诡异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赤色!周身蒸腾起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流,连空气都为之扭曲!
焚天诀!在圣火本源之力的疯狂灌注与地脉反噬的生死刺激下,这门烙印于血脉、沉寂已久的古老功法,竟挣脱了残躯的桎梏,于濒死之境悍然突破!浴火!重生!
“烬!” 阿雅抱着女婴,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气势震得连退两步,清澈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她怀中的女婴似乎也感受到了父亲那焚天煮海的炽烈气息,纯净的黑眸中倒映着赤金色的光芒,后颈的源种碎片光芒微微波动,竟与祭坛顶端那重新炽烈燃烧的金红圣火产生了更加清晰的共鸣!
长老佝偻的身躯剧烈一震,浑浊的眼中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死死盯着萧烬身上那蒸腾的赤金气流和眼中焚天的火焰,布满皱纹的脸上,震撼、狂喜、以及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交织!“圣火…同源…焚天…引路人?!” 他口中喃喃着晦涩古老的音节,握着贝壳木杖的手因激动而颤抖。
“轰隆隆——!!!”
下方岩层深处,地脉反噬的毁灭性冲击仍在肆虐!整个山腹如同被巨神疯狂摇晃的沙盘!祭坛剧烈震颤,暗金色的金属基座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巨大的裂缝在基座和周围的岩石平台上蔓延!穹顶,无数水缸大小的巨石如同陨星般呼啸砸落!长老撑起的微弱守护力场在剧烈的能量冲击和落石轰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保护祭坛!保护引路人!” 年轻的守山人战士首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仅存的几名战士双目赤红,如同疯魔,挥舞着黑曜石长矛和硬木盾牌,不顾一切地冲向砸向祭坛的巨大落石!矛尖与岩石碰撞,火星四溅,硬木盾牌在巨石的冲击下瞬间爆裂!一名战士被呼啸而过的巨石边缘擦中,半个肩膀瞬间化作血泥,惨叫着倒下!另一名战士则被落石带起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岩壁上生死不知!
惨烈!以血肉之躯抗衡天崩地裂!只为守护那渺茫的希望!
“清雨——!”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孤狼泣血的咆哮,猛地从萧烬喉间迸发!他布满赤金火焰的双瞳,瞬间穿透弥漫的烟尘和蒸腾的热气,死死锁定了下方岩层平台边缘——那个被地脉反噬能量抛飞、如同破败玩偶般重重砸在岩壁上、生死不知的纤细身影!
慕清雨!她为了摧毁那吸髓吮血的钻机,将自己置于了毁灭风暴的最中心!
焚天的怒火瞬间吞噬了萧烬刚刚重获的清明!那刚刚突破、狂暴无匹的焚天劲气,如同找到了宣泄的洪流,轰然爆发!他残破的身躯竟无视了筋骨欲裂的剧痛,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快如一道撕裂空间的赤金闪电,朝着慕清雨坠落的方向,不顾一切地扑去!
“引路人!” 长老惊骇欲绝的呼喊被淹没在崩塌的巨响中!
萧烬的身影在嶙峋的火山岩平台上急速跳跃、闪烁!每一步踏下,脚下的岩石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留下焦黑的脚印!狂暴的焚天劲气在他周身形成一层灼热的气浪,将砸落的碎石在接触的瞬间便灼烧成齑粉!他眼中只有那个躺在冰冷岩壁下、气息微弱的身影!
近了!更近了!
就在他即将冲到慕清雨身边时——
“轰——!!!”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恐怖爆鸣,猛地从祭坛下方甬道的方向传来!伴随着的,是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锐响和无数岩石彻底崩塌的轰鸣!整个山腹空间的摇晃骤然加剧,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倾覆!
甬道入口——被议会的主力,用那所谓的“裂解者”,彻底轰开了!
浓密的烟尘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甬道方向狂涌而出!烟尘中,数道刺目的探灯光束如同地狱恶魔睁开的眼睛,瞬间刺破了圣山山腹的昏暗!紧接着,密集如暴雨般的能量光束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朝着祭坛平台和下方混乱的岩层平台无差别地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议会士兵冷酷的射击声,倭寇忍者充满杀意的嘶吼,瞬间混杂着崩塌的巨响,充斥了整个空间!
“隐蔽!”
“守住祭坛!”
守山人战士绝望的怒吼被瞬间淹没!
“噗噗噗!”
能量光束打在祭坛暗金色的金属基座上,溅起刺目的火花!打在周围的岩石上,炸开一个个焦黑的深坑!两名正在格挡落石的守山人战士,瞬间被数道光束贯穿身体,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溅而出,如同破碎的布偶般倒下!
毁灭的金属风暴,降临了!
萧烬扑到慕清雨身边的身形猛地一滞!数道幽蓝的能量光束擦着他的头皮和后背掠过,带起灼热的刺痛!他毫不犹豫,用身体死死护住地上昏迷的慕清雨,狂暴的焚天劲气在身后形成一层灼热的屏障!
“嗤嗤嗤!” 能量光束撞在焚天劲气形成的灼热气墙上,发出刺耳的湮灭声,被强行消融大半,但残余的冲击力依旧震得萧烬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新生的力量尚未稳固,强行催动,反噬如刀!
他低头,怀中慕清雨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肋下那道被能量光束擦过的伤口焦黑一片,边缘皮肉翻卷,深可见骨!更严重的是内腑,在地脉反噬的恐怖冲击下,恐怕已是支离破碎!唯有那微弱却依旧存在的脉搏,是她还在抗争的唯一证明!
“清雨…撑住…” 萧烬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焚天怒火也无法掩盖的巨大恐慌。他猛地抬头,赤金色的双瞳瞬间锁定了甬道入口处那浓密的烟尘!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破烟尘,死死钉在那些若隐若现的冰冷装甲轮廓上!
议会!倭寇!血债!必须血偿!
然而,理智如同冰水浇头!祭坛岌岌可危!长老和阿雅在密集火力下苦苦支撑!圣火的光芒在剧烈震荡中再次变得不稳!更重要的是,清雨需要救治!立刻!
“引路人!这边!快!” 阿雅带着哭腔的呼喊穿透了枪林弹雨!她和长老在仅存两名战士的拼死掩护下,正护着女婴,艰难地朝着祭坛后方、一处被巨大熔岩柱遮挡的狭窄裂缝退去!那里似乎是通往火山更深处或另一条隐秘出口的通道!
生路!
萧烬眼中厉芒爆射!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俯身,一把将昏迷的慕清雨抱起,动作迅猛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仿佛抱着易碎的琉璃。焚天劲气不顾反噬的剧痛,疯狂涌入双腿!
“走!”
一声低吼如同炸雷!他抱着慕清雨,身形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残影,在漫天飞舞的能量光束和砸落的巨石间急速穿梭、折返!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幽灵!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焚天劲气形成的灼热屏障不断与能量光束碰撞、湮灭,发出刺耳的爆鸣!背后传来岩石被光束洞穿的闷响和战士临死的惨嚎!
长老和阿雅已经退入裂缝入口。裂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内部一片黑暗。阿雅抱着女婴,焦急地朝着萧烬挥手。仅存的两名守山人战士浑身浴血,一人持矛死死守住裂缝入口,用身体和武器格挡着射来的流弹,另一人则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长老。
“快进来!” 阿雅嘶声喊道。
萧烬抱着慕清雨,如同赤色的流星,猛地撞入裂缝入口!狂暴的速度带起的劲风,将入口处弥漫的烟尘瞬间排开!
“长老!走!” 守在入口的战士对着搀扶长老的同伴怒吼!他猛地将长矛掷向追射而来的议会士兵,身体如同人墙般死死堵在裂缝前!
“噗噗噗!” 数道能量光束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战士的身体剧烈颤抖,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但他如同扎根的磐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堵住了入口!用生命,为同伴争取了最后的瞬间!
“卡努——!” 阿雅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走!” 萧烬双目赤红,焚天之火在胸腔中疯狂燃烧!他对着搀扶长老的战士和阿雅厉喝!同时,他空出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挥!一股凝练狂暴的焚天劲气如同脱膛的赤红炮弹,狠狠轰在裂缝入口上方的岩壁上!
“轰隆!”
大片的岩层被轰塌!碎石混合着烟尘倾泻而下,瞬间将狭窄的裂缝入口彻底掩埋!也埋葬了那名战士最后的壮烈!议会士兵的怒吼和能量光束的尖啸被隔绝在外!
黑暗!死寂!唯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悲泣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
通道内并非绝对黑暗。岩壁缝隙中,镶嵌着零星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奇异矿石,如同夜空疏落的星辰。空气灼热依旧,带着浓重的硫磺气息,但那股源自圣火的磅礴生命气息,却微弱了许多。
萧烬抱着慕清雨,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强行催动焚天劲气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经脉中攒刺,左肩胛的恐怖创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包裹的布条。但他浑然不顾,赤金色的双瞳死死盯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慕清雨,眼中是无尽的痛楚和一丝刚刚重燃又被现实狠狠浇熄的暴戾火焰。
长老在战士的搀扶下勉强站立,佝偻的身躯颤抖着,口中溢出鲜血,显然之前的守护也透支巨大。阿雅抱着女婴,跪坐在一旁,无声地流泪,清澈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悲痛和对未来的茫然。
“咳…咳…” 慕清雨在萧烬怀中无意识地咳出两口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淤血,眉头痛苦地紧蹙着,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令人心悸。
“龙心兰!” 阿雅猛地想起怀中的救命灵物!她手忙脚乱地掏出那株被阔叶包裹的龙心兰。翡翠般的叶片在微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中央那赤金色的心形花苞依旧紧闭,却散发着令人精神一振的浓郁清香。
长老浑浊的目光落在龙心兰上,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他艰难地抬起枯槁的手指,指了指慕清雨,又指了指龙心兰的花苞,再指向通道更深处的黑暗,用古老的语言嘶哑道:“圣火…本源…衰竭…花苞…需圣山之心…滋养…才能…开花…救命…”
圣山之心?开花才能救命?
萧烬的心猛地一沉!他低头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爱人,又看向那株散发着生机的龙心兰。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圣火因议会钻机的抽取而衰弱,连带着维系圣山生机的“心”也出了问题?这龙心兰的花苞,竟需要圣山核心的力量滋养才能绽放?
“圣山之心…在哪?” 萧烬的声音嘶哑如铁,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无论刀山火海,他必须拿到!
长老浑浊的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眼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深沉的忧虑。“熔火…之心…圣山的…灵魂…也是…毁灭的…源头…” 他手中的贝壳木杖,杖尖指向黑暗深处,微微颤抖着。“亵渎者的…钻机…伤了它…圣火…不稳…熔火之心…也变得…狂暴…”
狂暴的熔火之心?毁灭的源头?
萧烬赤金色的双瞳死死盯着那深邃的黑暗。前路,是救命的唯一希望,却也可能是焚身的熔炉!怀中慕清雨微弱的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没有选择!
他猛地抬头,眼中焚天的火焰燃烧到了极致!他小心翼翼地将慕清雨交给阿雅:“护好她!等我回来!”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随即,他挣扎着站起,无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赤金色的目光扫过长老和阿雅,最后落在女儿纯净却带着担忧的黑眸上。
“带路!” 冰冷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斩断了所有犹豫!他朝着长老木杖所指的、那片通往圣山熔火之心的黑暗深渊,迈出了染血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