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军营已响彻号角声。
我翻身下马,铠甲还未卸下,便听得操练场上传来一声怒吼:“都给老子站起来!这点寒风就把你们吹趴下了?”
是陈虎。
他正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胸膛在晨雾中蒸腾出白气。身后五百士兵列队而立,一个个浑身湿透,脸色发青,却无人敢动分毫。
“昨夜的事,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他的声音如雷贯耳,“有人想动摇军心,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站在高台上,望着那群年轻士兵的脸。他们的眼神中仍有恐惧,但更多是被逼至绝境后的狠劲。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锤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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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得正好。”陈虎瞥见我走近,将手中长枪一扔,枪尖插入泥地三寸有余。
“徐先生那边查得如何?”
我点头,递上一封密信:“‘苍瞳’名单又添三人,其中一人竟是军械库副将周烈。”
陈虎眉头一皱,随即冷笑一声:“原来是他。”
“你认识?”
“前日训练时,他故意放慢箭阵节奏,还劝几个新兵别拼死命练。”
我心中一沉:“他在试探军心。”
“不止。”陈虎咬牙道,“他是要让整个军队,在战前就乱了阵脚。”
他猛地转身,朝全军大喝:“全体集合!”
士兵们迅速列阵,整齐划一。
“从今日起,训练强度翻倍!”他厉声道,“负重加两斤,奔袭多十里,夜间演练不得点火把!”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陈虎眼神一冷,几步跨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其衣领,将人提了起来。
“你,出列。”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你说,是不是嫌我太仁慈?”
“不……不是……”
“那你是在抱怨?”
“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去绕校场跑二十圈,完不成——滚出军营!”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其他人再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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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寒风刺骨。
我坐在营帐内,盯着那份名单上的名字:周烈。
他曾是我亲自提拔的人选,忠诚可靠,为何会出现在“苍瞳”名单之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影卫。
“先生,我们查到了一笔异常账目,与周烈有关。”
“说。”
“他私下接受了一笔来自云泽商会的馈赠,金额不小。”
我心头一震。
“继续查,我要知道每一笔钱的流向。”
“是。”
影卫退下后,我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军营。
陈虎还在操场上督练。
他手持长棍,亲自示范劈砍动作,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却始终未曾停歇。
“只要敌人敢来,我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铁血之师。”
这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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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操练场再度响起鼓声。
“今日练的是‘破阵’。”陈虎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敌若来袭,必先以骑兵冲阵。我们要做的,就是顶住第一波冲击,然后反杀。”
他一挥手,百名骑兵策马而出,尘土飞扬。
“举盾!弓手准备!”
随着命令下达,士兵们迅速列阵,盾牌交错成墙,箭矢齐发,呼啸声中,箭雨如瀑。
“好!”陈虎大喝,“再来一遍!”
这一练,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直到一名士兵突然倒地,口吐白沫,脸色发紫。
“怎么回事?”我快步上前。
“好像是中毒。”一名医官查看后脸色骤变。
“中毒?”陈虎眉头紧锁,“查,立刻封锁营地,所有人不得外出。”
他转身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玄鹰会……真的进来了。”
我点头:“不能再拖了,必须动手。”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跑来,脸色苍白。
“昭帅急召两位大人回城!”
“发生何事?”
“说是……周烈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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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陈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
“走。”陈虎抓起披风,率先出门。
我紧随其后,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对。
周烈……怎会如此轻易暴露?
难道,这只是更大阴谋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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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议事厅,陆昭面色阴沉,案上摊开一份供词。
“他承认了,自己是‘苍瞳’安插的棋子。”陆昭低声道,“但他还说了另一件事。”
我和陈虎屏息聆听。
“他说,玄鹰会已经在临川城埋下五枚暗钉,随时可以引爆。”
我心头一跳。
五枚暗钉?
“什么时候引爆?”
“不知道。”陆昭缓缓抬头,目光如刀,“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陈虎猛然起身,握紧拳头:“给我三天时间,我要把这支军队练成铁壁!”
陆昭看着他,良久,才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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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军营,陈虎亲自擂鼓。
“所有人都听着!”他站在最高处,声音穿透寒风,“接下来三天,无休整、无轮换、无怜悯!谁要是撑不住,就趁早滚蛋!”
士兵们沉默片刻,忽然齐声怒吼:
“誓死效忠!誓死效忠!誓死效忠!”
声浪如潮,震动天地。
我站在远处,看着那一排排挺直脊梁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热血。
这,才是真正的铁血之师。
而这风暴,也即将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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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一名斥候狂奔而入,“南门方向发现可疑人员潜入!”
陈虎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映着月光,森然冰冷。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