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大典的喧嚣渐渐平息,林凡在紫霄洞中巩固了金丹初期的境界,并将九转龙吸阵完全融入洞府,感受着那远超寻常的灵气滋养。然而,他身为长老,并非只需埋头苦修。宗门长老,便意味着权责。
三天后,一道传讯符箓抵达林凡的洞府,是宗主玄机子亲自发出的,召集所有金丹期以上的长老前往玄灵殿议事。这是林凡晋升金丹后,首次参与宗门核心决策会议。
清晨,林凡身着一套宗门长老特制的墨绿色道袍,袍身以金丝勾勒玄奥符文,显得庄重而内敛。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紫霄洞府的石门,迎着晨曦,御剑而起,直奔玄灵殿。
玄灵殿,宗门最宏伟的建筑之一,平日里只有宗主、太上长老及少数重要场合才会开启。殿堂古朴而肃穆,殿顶高耸入云,内部空间广阔,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白玉圆桌,周围摆放着数十把由千年古木雕琢而成的座椅。此刻,这些座椅已大多有人落座。
林凡落地,缓步踏入殿内。殿内气氛凝重,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有好奇、有审视、有赞许、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他一眼扫过,发现除了宗主玄机子坐于首席,陈松长老、云霄长老等熟识的面孔也在列,还有一些他只在宗门典籍中见过画像的资深长老,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远超金丹初期,显然是金丹中期甚至后期的强者。
他走到末席旁,向玄机子和在座所有长老拱手行礼:“弟子林凡,见过宗主,见过诸位长老。”
“林凡,不必多礼,请入座。”玄机子微笑着颔首,示意他坐下。
林凡在圆桌末端的一把空椅上落座,他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安静地观察着。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宗门的权力核心,他需要了解这里的运作模式,以及各位长老的行事风格。
玄机子清了清嗓子,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长老,今日召集大家前来,乃为宗门近期几件要事。其一,是关于西部边境‘赤炎山脉’灵矿开采事宜;其二,是关于‘百草峰’药园扩建与丹药产量提升;其三,则是针对近期周边邪修活动日益频繁,宗门防御力量的调整部署。”玄机子逐一列举,声音沉稳有力。
首先讨论的是赤炎山脉灵矿。一位身材魁梧,面色赤红的长老率先开口,他是宗门执法堂的堂主,名为“铁战”,金丹中期修为,以脾气火爆、行事雷厉风行着称。
“宗主,诸位长老!赤炎山脉下属灵矿,经我执法堂数次勘察,乃是一处品阶极高的下品灵石矿。此矿脉蕴藏丰富,若能全力开采,可极大弥补我宗近期灵石消耗。弟子建议,宗门可派遣至少三支筑基期开采队伍,并由两名金丹长老轮流坐镇,争取三年内,将矿脉灵石开采量提升三成!”铁战长老语气激昂,显然对此提议信心十足。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几位负责宗门财政与物资的长老表示赞同。灵石乃修真界硬通货,是修炼、购买法宝、阵法、丹药的根本,增加灵石收入,对宗门发展无疑是巨大利好。
林凡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迅速呼唤系统。
“系统,分析赤炎山脉灵矿全力开采的未来潜在影响。”
【叮!分析中……】
【检测到赤炎山脉灵矿开采方案:过于激进。】
【未来推演:
两年后: 赤炎山脉灵矿地火灵脉因过度开采受到影响,灵气流失加剧,不仅灵石产量锐减,更会引发小型地脉震动,影响周边凡人城镇。
三年后: 地脉震动引起灵兽暴动,赤炎山脉深处一头沉睡的‘炎火蜥蜴’妖兽,因灵气枯竭提前苏醒并异变,实力达到金丹后期巅峰,对宗门形成巨大威胁。
五年后: 灵气枯竭导致部分灵植死亡,赤炎山脉生态遭到严重破坏,宗门需耗费数十年才能恢复,得不偿失。
】
林凡心头一凛。这铁战长老的提议,看似能带来短期效益,实则暗藏巨大祸患!灵脉的破坏,妖兽的异变,生态的毁灭,这些都是宗门无法承受的代价。
他沉吟片刻,玄机子宗主扫了他一眼,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
“林长老,你对此议有何看法?”玄机子温和问道。
所有长老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林凡身上。铁战长老更是带着一丝审视,显然是对这个资历尚浅的年轻金丹长老不太服气。
林凡站起身,拱手道:“回宗主,弟子对铁战长老的远见深表敬佩,增加宗门灵石储备,自然是当务之急。然,弟子对此提议,有几点浅薄的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玄机子示意。
“弟子曾阅览过一些古籍,其中提及灵矿开采之道,贵在‘取之有度,养之有道’。赤炎山脉的灵矿,弟子虽未亲身勘察,但据传此地灵脉与地火之气紧密相连。若短期内过度汲取,恐会引起地火灵脉失衡,非但不能持续高产,反而可能导致灵脉枯竭,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地质灾害。”林凡语速不急不缓,字字清晰。
他没有直接说“推演结果”,而是将系统给出的信息,用“古籍记载”、“恐会引发”等词语包装起来,显得更像是一种基于深厚知识的合理推测。
铁战长老眉头紧锁,显然不悦:“林长老此言差矣!我执法堂弟子勘察多年,从未发现地火灵脉有失衡迹象。灵矿开采本就是逆天而行,岂能顾忌这许多?”
另一位长老也附和道:“林长老是新晋金丹,或许对灵矿开采之事还不够熟悉。我宗门开采灵矿数千年,自有成熟方案。”
林凡不为所动,继续道:“弟子并非质疑诸位长老的经验。只是世事无绝对,地火灵脉一旦失衡,其连锁反应可能远超想象。弟子建议,可先派遣擅长地质勘察和灵脉阵法的弟子,对赤炎山脉的地火灵脉进行一次全面、深入的评估。待确认无虞后,再逐步加大开采力度,而非一步到位。否则,若真有万一,得不偿失。”
他这话一出,几位年长的长老纷纷露出思索之色。他们活得够久,见识也够广,自然知道灵脉反噬的恐怖。只不过,大部分长老都被短期利益蒙蔽,并未深究。
陈松长老抚了抚须,看向玄机子:“林长老所言,不无道理。灵脉反噬之事,虽不常见,但一旦发生,后果确实不堪设想。不如听林长老建议,先进行一次更彻底的灵脉勘察?”
玄机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林凡,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他知道林凡是新晋金丹,不应该具备如此深厚的灵脉知识。但这番话逻辑严谨,论据充分,并非空穴来风。
“嗯……林长老的提议值得深思。”玄机子沉吟片刻,最终拍板道:“铁战长老,赤炎山脉的开采方案,暂缓。宗门会安排阵法堂和丹器堂的精锐,配合执法堂,对赤炎山脉地火灵脉进行一次为期半月的深入勘察。待勘察结果出来,我们再行商议。如何?”
铁战长老虽然有些不甘,但也无法反驳宗主的决定,只得拱手道:“是,宗主。”
这算是林凡第一次在宗门议事中,成功修正了一个错误的决策。他并未直接揭露,而是以一种“远见”的方式,避免了宗门的潜在危机,为自己赢得了“智囊”的初步印象。
接着,是关于百草峰药园扩建与丹药产量提升的讨论。
一位负责丹药的白发长老提出,宗门炼丹师不足,建议从凡人国度招募有炼丹天赋的散修进行培训,并加大对低阶丹药的投入,以迅速提升宗门丹药产量。
林凡心中再次呼唤系统,果然,系统很快给出了推演:
【叮!推演结果:
半年后: 招募的散修中混入他宗探子,窃取宗门部分丹方和炼丹秘法。
一年后: 因盲目追求产量,丹药质量下降,引发宗门内部弟子不满,甚至出现修炼走火入魔现象。
三年后: 丹药质量问题暴露,宗门信誉受损,对外交往受阻。】
林凡心中叹息,修仙界果然处处是坑。他再次起身,拱手道:“宗主,弟子对丹药扩产一事,亦有几点补充意见。”
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丹药乃修仙根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我等身为修士,皆知炼丹之难,天赋、心境、经验缺一不可。若仅为追求产量,而盲目招募散修,弟子以为,实乃下策。”
“丹道传承,重在精纯,而非数量。强行扩产,可能会导致丹药质量参差不齐,轻则影响弟子修炼效率,重则可能引发根基受损。弟子建议,宗门与其花费大量资源招募不知根底的散修,不如将资源用于培养宗门内部已有天赋的弟子,从小打下扎实基础,循序渐进,方能炼出上乘丹药。”
他又补充道:“另外,炼丹并非只有火候和手法,丹方药材的配比与灵药本身的属性,也至关重要。弟子认为,可加强对百草峰灵药的培育,提升药材品质,这远比单纯追求数量更重要。质量提升了,丹药的效用自然提升,即便数量略有不足,也足以弥补。”
林凡的这番话,句句落在点子上,直指问题的核心。他的建议,从根本上改变了单纯追求数量的思路,转向了注重质量和内部培养。
这次,不仅是玄机子和陈松长老,就连其他一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资深长老,也纷纷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他们都是老狐狸,自然明白“根基不稳,大厦将倾”的道理。林凡的建议,显然更符合宗门长远发展的利益。
白发长老听后,也陷入沉思,最终拱手道:“林长老所言,令老朽茅塞顿开。是我思虑不周了。宗主,弟子收回之前的提议,愿采纳林长老之高见。”
玄机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向林凡的目光越发深邃。
“林长老的建议,皆是切中肯綮。丹药事关宗门弟子根基,绝不可马虎。便依林长老所言,宗门将加大对内部炼丹师的培养投入,同时研究优化百草峰灵药培育之法。”玄机子拍板道。
林凡在宗门议事中的首次亮相,可谓是“技惊四座”。他没有高声喧哗,没有咄咄逼人,只是以一种冷静、深刻的洞察力,剖析了问题,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他的每一次发言,都像是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开了问题的症结,让在场的长老们心服口服。
会议结束后,众长老纷纷起身。一些长老主动上前,向林凡拱手致意,言语间带着明显的敬意。那些原本对他有所轻视的长老,此刻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复杂,除了敬畏,还多了一丝探究。
林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智囊”的形象,正在宗门高层中初步确立。他们或许不明白林凡为何能有如此超前的远见,但他们绝不会怀疑他的能力。在修真界,能力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他知道,这种“误解”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保护色。没人会怀疑一个金丹初期修士能预知未来,他们只会将其归结为天赋异禀,或是机缘巧合。
然而,林凡心中也清楚,每一次的修正,都是对天道的微小干预。这种干预是否会引发更深层次的连锁反应?他改变了宗门的未来走向,这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