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花出去了,到晚上用膳的时候,林婕妤总算吃上了素食。
绮儿一边伺候她用膳,一边汇报十两银子弄了多少蔬菜回来。
林婕妤家世再如何不好,也没沦落到自己下厨的地步。她对于自己每顿膳食所用的食材心里没多大数,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十两银子换回来的蔬菜少。
听完绮儿的回禀,她蹙起了眉头问道:
“今日拿回来的菜够做几顿膳食?”
“回主子的话……”绮儿顿了顿,布菜的手停留在半空,有些难以启齿,“最多吃到明天午膳,做晚膳都不够了,晚膳就要重新去御膳房那里再拿了。”
闻言,林婕妤也吃了一惊,她抬头盯着绮儿,又不可思议地问了一遍:
“十两银子只够两顿膳食?”
因为她平日就不怎么用早膳,所以这些靠银子换回来的蔬菜,以为省着些用,怎么说也能坚持个四五日。结果她万万没想到明日的午膳再加上眼前的这顿晚膳就没了。
要知道她一个月俸禄也就二百两银子。
林婕妤此刻明显已经忘了她午时怎么斥责婉芽的,她自己也感受到了难办。
“是。”绮儿低了低脑袋,声音不自觉放小,“奴婢送完银子拿菜的时候也觉得少,跟那小太监商量,但是那小太监却说他已经为主子尽力了。”
“这叫尽力?”林婕妤望着桌案上摆盘精致的菜肴都快被气笑了,“他是没见过银子还是怎么的?这跟坐地起价有什么区别?“
不满归不满,但林婕妤也只能在嘴上发两句牢骚。因为她知晓除了这一条路子,也是别无他法了。
毕竟离了御膳房总管这个干儿子,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背着总管在给她送菜?
她平日用膳怎么着也得四菜一汤,不过她一个人明显也吃不完。
自己那点儿月俸可经不起她这么挥霍,
林婕妤阖了阖眸子,再三思虑,睁眼盯着桌上的盘子道:
“你去跟小厨房的人交待一声,自明日起将本主的膳食从四道菜降为两道菜。”
眼下吃得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她得先让自己的口粮有个着落。
“是,奴婢知晓了。”
林婕妤越想越气,怎么说她也是堂堂一个后妃,日子居然寒酸成了这个样子!皇后在一日,难不成她就要一直寒酸下去?
不行!
就算扳不倒皇后,也绝不能再让皇后手里拿着一丝一毫的宫权了。哪怕这宫权尽数到了静妃和丽妃手里都行,至少这二人不会用这种法子折磨她。
虽然皇上不说,但她也看得明白他有朝一日会尽数收回皇后的权利。
既如此,不如让这一日提前到来。谁让皇后先不仁,那么也别怪她不义。
林婕妤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绮儿。”
“奴婢在。”
“你凑过来些。”
绮儿闻言弯下身子凑到自家主子脸前,林婕妤压低了嗓音跟她细细交代着。
———
关雎宫的院落四角都燃着宫灯,火红的烛光仿佛驱散了夜间的寒凉一般。
萧峘渊发现女子今夜心情格外愉悦,愉悦得都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洗漱过后,两人一起躺在软榻上。
自打感受过胎动以后,萧峘渊的手习惯性放在温灼华肚子上。他一边轻抚她的小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路上拾到金子了?高兴成这样?”
女子今日跑去坤和宫给皇后请安,他知道。所以依照她爱财的性子,萧峘渊才会这么打趣了她一句。
“没有啊。”
温灼华瞥了他一眼。
也算是巧。
她今天为了收买林婕妤手底下的人,刚好花了一笔银子出去。萧峘渊此时提起金银,她不借着这个机会再要点都对不起他。
温灼华打定主意后,又朝男人怀里挤了挤,“皇上,臣妾有一事想与您说。”
萧峘渊怕挤到她们母子二人本就睡在榻边了。她这一挤,险些将他从榻上挤下去。
好在他习武习得够扎实,身子只趔趄了一下,很快便稳住了。
光听女子骤然放软的嗓音,萧峘渊多少就能猜出她又有事想让他办。
他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道:
“有话直说,把朕挤到地上,朕也把你抱到地上,今晚就在地上一起睡。”
温灼华摸了摸鼻子,斜了男人一眼哼唧道:“皇上舍得么?”也不等他回复,她拽着他的胳膊继续道:“臣妾手里银子不多了,皇上要不要考虑再给臣妾一些?”
萧峘渊:“……”
他也是闲的,没事儿提什么金子。
想他一个帝王并不怎么会为金银这种身外之物所困扰。但他发现自打跟眼前儿这成了精的人在一起后,他库房里的金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照她这个要金银的次数,他真怕有一天会养不起她。
这话虽然夸张,但萧峘渊也确实纳闷他给她了那么金子,到底都弄到了哪儿去?
于是,萧峘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眼睛,颇为好奇地问道:
“这宫里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方,你倒是给朕说说你库房的钱财呢?”
闻言,温灼华不赞同地撅起嘴巴:
“谁说宫里用不上银子的?皇上分明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什么叫他不当家?感情他整日处理国事在她眼里是小儿过家家么?
萧峘渊听得嘴角隐隐抽了几下。
温灼华没理会男人一脸无语的神色,掰着指头道:“皇上是一国之主,您才是整个皇宫真正的主人,就连皇后娘娘都不能称得上后宫的主人。您在自己家里想下人办个什么事情不用花多余的钱财。臣妾跟您可不一样,让别的宫人细心办事可不得花钱么?”
“都哪儿来的歪理。”萧峘渊不喜女子嘴里说的他的家,她的家。说得两人跟陌生人似的,他拧眉训斥她,“你就是朕的人,朕在的地方也就是你的家,听懂了?”
顶着男人略带压迫感的视线,温灼华点了点头,“懂了。”
萧峘渊蹙着的眉头这才放下,不过很快又被她晃悠着胳膊哼唧道:
“那皇上给还不是不给么?”
“给给。”萧峘渊被缠得没法,揉捏着额角,“明日别瞎跑了,朕明日一早就让陈全安给你送金子。”
他嘴里的别瞎跑就是别再去皇后那儿凑热闹了。皇后那里本就人多,不确定的风险也多,又因着有过被人设计的经历,萧峘渊愈发担心她出关雎宫再遇见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