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灏抽身打算将帕子放回原处时,许南鸢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仰着头看向他,问:“取蛊的时候会不会很痛?”
“嗯!”欧阳灏轻轻地应了一声,有意避开许南鸢的目光。
“那可否使用些麻醉剂?”许南鸢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请求。
欧阳灏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若是用了麻醉剂,那蛊虫自也会被麻痹,还如何引得出来?
许南鸢有些失望,她敛了敛眸子,又继续道:“那你下手快点好吗?我很怕疼。”
许南鸢的话在欧阳灏的心头激起了一片涟漪,她说她怕疼,可这些日子以来她从来没有喊过疼,哪怕是浑身疼的整夜睡不着也不曾。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时,烛影在屋外喊了声:“主子!”
欧阳灏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自烛影手中接过一个檀木盒子,说:“后面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去安排吧!顺便去通知那边可以取蛊了。”
“是!”烛影应了声,退了出去。
欧阳灏返回屋内,关上门,将冷风隔绝在外。
他走至许南鸢面前,打开手中的檀木盒子,从中取出一颗樱桃般大小的黑色药丸,递到许南鸢嘴边,说:“把这个吃下去。”
许南鸢皱眉看着这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一看就很苦,很不情愿吃它。
欧阳灏见她不肯张嘴,只好耐心解释道:“这是续命丹,可吊着人七天不死,若你能撑到我去找你,或可不死。”
欧阳灏没有告诉许南鸢,这颗续命丹到底有多珍贵,时至今日他手里也不过才两颗而已。
许南鸢听说能续命立马衔住药丸吞了下去,由于她吞的太急还给噎住了,“咳!咳!”
欧阳灏无奈,一边端来茶水让她送服,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取蛊的时候,欧阳灏命人点了好几个银丝炭盆放在屋内,然后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屋内只剩许南鸢和欧阳灏两人。
欧阳灏将许南鸢平放在榻上,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层层地解开她的衣裳,直至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肚兜。
欧阳灏的脸上闪过一丝热意,不过他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
许南鸢仰面看着他,不言不语,似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闲鱼,心中却是惶恐至极,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将这个含在嘴里。”说着,他朝许南鸢的嘴里放了一块卷起来的细棉布让她咬着。
接着,他又拿过一旁的刀具放在火上炙烤了一下,待凉了以后往许南鸢的心脏处划去。
刀尖刺入皮肤,许南鸢的身子不禁瑟缩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强烈的痛意促使她咬紧了嘴里的细棉布,喉咙发出了呜咽声,泪水顺着眼角滑入鬓中,真的很疼……
欧阳灏手中的动作缓慢而又细致,刀尖划开皮肉,直至心脏处方才停手,随后他点燃了一支引蛊香。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蛊虫终于从许南鸢的心脏里爬了出来,落入欧阳灏提前准备好的玉瓶子中,而许南鸢早已疼的昏死过去了。
欧阳灏快速将许南鸢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又把她的衣裳穿好,喊了声:“烛影!”
烛影立刻推门而入,“主子!”
“将她送去青岩寺,莫要叫旁人知晓此事,必要时给她请个郎中重新包扎一下伤口。”欧阳灏吩咐完,便带着装有蛊虫的玉瓶,飞身去了沁芳院。
萧北枳眼下一门心思全在宋平月那边,根本就无暇顾及许南鸢,待他发现许南鸢不见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尽管他知道这事是欧阳灏做的,但因宋平月尚未脱离危险,于是便没有追究此事,而欧阳灏自也不会主动告诉他许南鸢去了哪里。
许南鸢被送至青岩寺,立刻发起了高烧,这急得早早等候在那里的两个小丫鬟直哭。
烛影本想下山找郎中过来,可这来回要些功夫,他便去寺中问了问有没有会医术的,和尚无名恰好会一点,便被请了过来。
当无名看到床上躺着的是许南鸢时,满目怔然,他算出她有大劫,可从未想过她会变成这般模样,他看着烛影问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烛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可能快些叫她退烧?”
无名替许南鸢号了下脉,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许南鸢的脉搏极弱,是濒死之兆,且身中剧毒,以他的能力根本就无法替她解毒。
无名掀开盖在许南鸢身上的锦被,想看看她身上的伤口,却被烛影一把拦下,他警惕盯着眼前这个样貌生得十分俊逸的和尚,喝道:“你要做什么?”
无名回说:“贫僧不过是想查看一下她的伤口,施主无需如此警惕,再者贫僧与她已是旧相识了,不会伤害她的。”
珠儿只顾着许南鸢的安危,早已忘了男女大防,她随声附和道:“是的,无名大师与我家小姐是旧相识了,你快让他瞧瞧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看着快不成了。”
珠儿说着,急得哭了起来,泪水犹如滚豆子似的,哭的好不伤心。
烛影想起了欧阳灏事前的交代,于是抽回了手,然后走出屋子,到门外放风。
无名在珠儿和银铃两个丫鬟的帮助下,重新替许南鸢的伤口上了药,并重新包扎了下。
接着他又让珠儿和银铃用帕子替许南鸢擦拭手脚,而无名自己,则转身走向厨房,准备熬煮一副退烧汤药,以便尽快给许南鸢服下。
无名端着熬好的汤药回到许南鸢的屋子时,已是深夜时分。
他顾不上休息,连忙让珠儿和银铃扶起许南鸢,然后将汤药一点一点灌入她的口中,汤药灌一半流一半,直到碗底渐空。
折腾了一天一夜,许南鸢的烧方才渐渐退了下去,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可许南鸢并没有转危为安,她的脉搏依旧若有似无,似是会随时停止跳动。
她身上除了直至心脏的那一处伤口,还有蛊毒和许多不知名的毒素,而无名对她身上的毒又束手无策,只能替她简单处理一下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