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晓琴转身跑进卧室,拿出纸笔。
楚萧快速写下断亲书,对周氏道:“麻烦周娘子签个字。”
“钱都没给齐,签什么字?等你什么时候攥够了钱和东西,我再……”
楚萧一点不惯着:“那就把钱袋子留下。”
周氏气得直咬牙,虽然心里不甘心,但又想要钱,也只能冷哼一声,上前按下手印。
等她按完,楚萧故意直呼魏招娣的名字。
“来,招娣,你也来按个手印。”
魏招娣低着头走上来。
虽然古人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这样做有些不孝,但想到祖父的仇还没报,便重重在纸上按下手印。
看着断亲书上显眼的拇指印,曹晓琴轻松吐出一口气。
曹晓月也开心地抿着唇,眼神亮亮的。
相比于以后不断被魏家吸血,十五两银子算是买断了这份孽缘,免除了后患。
值得!
楚萧将断亲书举过头顶,在昏暗的月光和灯火下,展示给左邻右舍看:
“诸位叔叔伯伯,婶婶嫂子,这便是魏招娣和魏家签的断亲书,从今以后,魏招娣便是我楚萧的女人,跟魏家不再有半点关系,请各位做个见证!”
隔壁屋的陈婶子首先开口:“好!楚萧干了件大喜事,我们给你做证!”
紧接着,前后邻居都欢呼起来:
“好诶好诶,楚萧不仅娶了个美娇娘,还能带我们纺线织布,这是我们小胡岭的福气!”
“是啊,我们赶紧向楚萧讨喜酒喝!”
楚萧朝众人压了压手。
“诸位,喜酒肯定是要请的,只是今日天色以往,等我准备好再请诸位上门!”
“好好好,我们等你!”
左邻右舍不少妇女都跟魏招娣签过纺织合同,所以打心里不希望她走。
如今见她嫁给楚萧,也是满心欢喜。
唯独角落里,张梁愤怒踢翻粪桶,转身离去。
原本他想破坏楚萧开制造坊的事,没想到楚萧会釜底抽薪。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没过多久,周氏拿了银钱,兴高采烈地离开。
曹晓琴气得不轻。
“舅母简直太过分了!先前明明说将王家聘礼还清就没事了,现在竟然来讹我们!”
“她这些年怎么忤逆外祖父,怎么为了表弟压榨表姐,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楚萧冷笑:“还真不一定!”
转身拿了弓弩,对两人道:“我出去一趟,你们把门锁好,谁来也别敲门。”
曹晓琴正准备问他干什么去,却见他已经从小路往周氏离开的方向追去。
周氏拿了钱,提着灯笼走在狭窄阴森的山间小路上。
一开始被喜悦冲昏了头,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狼叫声,吓得她赶紧收好钱袋子,加快脚步往家赶。
璇山下村和小胡岭相隔不远,走路也就半个时辰。
但今日莫名起了寒风,让人感觉有些不安。
周氏下意识抱紧钱袋子,四下张望。
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飞起两只黑鸟。
“嘎嘎嘎——”
周氏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到山道上,痛得龇牙咧嘴。
“要死了,臭鸟,早不叫晚不叫,好好地吓老娘一跳!诶,我的钱袋子呢?”
刚才还抱在怀里的钱袋子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也顾不上痛,赶紧在山道上摸索起来。
没一会,她找到了钱袋子,正准备捡起来,一只大脚突然踩住她的手背,狠狠碾压。
她顿时痛得惨叫:“啊,你是谁啊,想干什么?”
这个地方位于两个村庄中间,周围又有山林和崖壁,纵然叫得再大声,声音也传不远。
瞬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抬眼看向头顶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灰色麻衣,脚下的鞋子破了个洞,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楚长相。
“你,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抢劫?”
“呵呵,你可真是蠢啊,月黑风高,深山老林,我不抢劫,难道跟你谈风月吗?”
来人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显得尤其低沉狠厉。
周氏吓得脸色苍白,死死拽着钱袋子。
“你,你休想!这钱是我卖女儿的钱,我还得给儿子娶媳妇造房子,你不能抢!”
“蠢女人,劳资抢劫还要问你同不同意?”
话说完,狠狠一脚踹在她肩膀上,捡起地上的钱袋子。
“别怪我,怪就怪你得罪了楚萧,我是来替他报仇的。”
周氏被踹出两米开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什么,你是楚萧派来的?”
“他那个骗子,骗走我的女儿,还想抢回银子,那个臭烟鬼,我就不该信他……”
然而下一秒,一抹寒芒掠过虚空,擦着张梁的大腿而过。
张梁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摔倒在地。
楚萧从林子里走出来,单手提着弓弩,单手捡起掉落在地的钱袋子,扯下他脸上的面纱。
当看清他的长相,还是惊了下。
“张梁,居然是你!”
“张梁?”
周氏也满脸是血地冲上来,狠狠踹了他几脚。
“怎么是你这个泼皮?还说你是楚萧派来的,你这个混账东西,我踹死你,踹死你……”
楚萧嫌弃地白了周氏一眼。
刚才不是还骂他来着,现在就骂张梁了?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扭头看向张梁,有些不解。
“张梁,你为什么事事跟我作对?”
张梁跌坐在地上,不仅不怕反而冷笑:
“楚萧,你害我家娘子流产,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楚萧傻眼了。
张梁的媳妇流产跟他有什么关系,神经病吧?
但是想着,他又明白了。
张梁父母双亡,家里的媳妇又常年生病,所以日子过得很苦。
原本赵家兄弟在的时候,张梁还能跟着进城混些吃喝,但自从他把赵氏兄弟打残,张家日子就更难过了。
而且前段时间他家娘子因为营养不良而流产,张梁便将所有不幸归咎到他身上。
尤其他家最近准备搞制造坊,带村里不少妇女挣钱,偏偏张家媳妇没法参加,这就致使张梁彻底眼红。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总有一种红眼病,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就像那条震惊国内外的新闻——
隔壁老太婆因为嫉妒邻居家的孙子比自己孙子聪明,就把邻居家的孩子杀掉扔进粪缸的新闻。
人性的恶就是这么没有理由。
“张梁,你要有什么困难,大可以当面跟我说,我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何必在背后搞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