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的电话随即到达,又激动又感激,之后还向江清月主动汇报自己的近况。
她近期协助县里筹备农产品推广直播间,等解约后自己也可以出镜当主播。
她还和doc线下见了次面,上演了一出悔不当初的深情戏码,见面就又哭又舔的,doc飘飘然,借机羞辱她,气愤又膨胀,不察之下倒是暗示了许多污糟事,全被苏弥录了下来。
江清月提醒:“证据有效性有待确认。”
苏弥却不是这个目的:“网友认就行,等我解约后,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江清月暂时不发表意见。
关子瑞过来叫她一块下楼去餐厅,她指了指电话,捂着听筒道:“你们先去,我马上跟着就到。”
关子瑞点点头,领着圆影、贾士成和樊彬先下楼。
江清月夹着手机,边听电话边从抽屉里找到u盘,将笔记本电脑也带上,离开了工位。
苏弥还在兀自讲述着自己的事,忽然问道:“江律师,我问你啊,你哥他喜欢什么啊?”
江清月摁电梯,思索片刻:“你是指人还是物?”
苏弥:“都行。”
这八成是要道歉,“你做了什么?”她问。
“就是戏演得有点过了,我和doc……”
江清月走进电梯,幸而空无一人,“接吻了?”
“没有!那我得多恶心,就是……抱了一下…… ”
“真的一下?”
“我得听他说完呀,他刚说得起劲,我正录音呢肯定想让他多说一点啊!”
“就是抱了很久呗?被沈青蹊看见了?”
苏弥苦哈哈:“嗯……”
“有什么关系?”江清月走出电梯,毫不吝啬地传授经验:“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他管得着吗?没有资格的醋吃着最憋屈了,这时候是最没骨气,稍微再刺激一下里子面子都得赔给你。”
苏弥震惊:“他是不是你哥啊江律师……”
江清月:“帮理不帮亲,律师是这样的,嗯。”
电话挂断,她拐了个弯往大厦门口走,全然没注意电梯厅的另一边,正在等候上行电梯的男人。
“江清月!”
身后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她扭头,见宗樾脸色冷沉,提着公文包站在不远处。
“宗律师?”她规规矩矩打招呼。
他摆什么臭脸,是她什么人啊摆臭脸?
宗樾向她走过来,“打你电话一直占线。”
江清月倒是不明白了,“有事吗?”
“走吧,边吃边聊。”他率先走在前面。
死性不改,还是这副死样子,以后把“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写进简历的爱好栏里!
“你怎么就不能问一句我有没有事?”她语气无奈。
他才反应过来一般,从善如流地问:“那你有事吗?”
“和同事聚餐。”
“我有要紧事和你谈。”他坚持。
她翻白眼,没掩饰,“我也有要紧事和同事谈。”
“关于岑阙。”他说出这几个字,也显得十分无奈。
江清月不打算给宗樾留什么面子:“我认为以宗律师的表达能力,五分钟能说完,在这儿说吧。”
他气得吹鼻子,双手叉腰低头兀自泄了气,这才抬头,气愤又无奈道:“你这个脾气岑阙怎么受得了你?”
江清月认为毫无攻击力,看表报时:“四分五十秒。”
“好好好,”宗樾简直没辙,伸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言简意赅道:“岑阙从山风集团的并购案退出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他为此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舆论,目前也因为这件事,几乎所有工作都暂停了。”
“我知道。”她回答,但其实,确切的后果她并不知晓,也不认为这是她该问的。
“那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她没答,抿唇,洗耳恭听的表情。
“尽调期间,在人集团董事长的眼皮底下频繁地私自回国,他回国是为了谁,是干什么了你不清楚?”
江清月早有猜测的事被人确切地告知,她不算惊讶,但内心隐有震荡,不过,这是她和岑阙的事,不该由他人主导。
“嗯,如何?”她淡静地答。
宗樾冷哼一声,似因为她的态度而替岑阙感到不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毫无斗志,整天围着你转,明明有外地案子他就是不接,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山风集团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为了跟你谈个恋爱他是疯了吗工作不要了?”
江清月挑眉:“是你的烂摊子他不接吧?”
宗樾表情凛然,“只要不是东州的都不接。你也是律师不用我多说,时间长了谁还记得岑阙这号人物?你如果不劝劝他,他迟早变得不像他自己,我现在已经这么觉得了。”
江清月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她看了眼时间,道:“好我知道了,我就问一个问题,你这是替岑阙打抱不平,还是酸了?”
宗樾被她过分直接得提问打懵了:“……”
“先走了,我们的事宗律师还是不要费心了。”她转身就要走。
宗樾拉住她手臂,迟疑了许久,还是问出口:“你不是说过,不谈同行?”
江清月将他的手扯走,抬眼看着他,“岑阙的话,他就是无业游民,我都想谈。”
她转身走出大厦门,无人发现她步履匆匆,逃也一般。
短期内,她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岑阙的事,她无法解释这种近乎逃避的情绪。
直到她身影完全消失,宗樾仍站在原地,忽而自嘲般冷嗤一声,首先,他的确是不想荣信公司与并购部失去岑阙这样的顶尖律师,其次——
她说得没错,没有资格吃的醋,最是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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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都上齐了,江清月姗姗来迟。
当她推开包间的门,带进来一袖清新而强劲的风,三位男士皆是不自主地投去视线。
江清月与刚进众胜时没什么不同,职业套装,低马尾,公文包外加自己的单肩包,标准女律师模样。
然而,却又好似哪里不同了。
她先是道了声“不好意思”,而后自然而然地在他们为她预留的主座落座,询问都点了什么,轻巧的寒暄中有主人家的气场。
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他们五人之中,除圆影不是律师不列入比较行列之外,江清月无论年龄还是执业时间都不是长者,他甚至是最后一位加入众胜的,然而她是这个小包间里当之无愧的话语权掌握者。
这种共识不知何时形成的,被他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相信众胜的许多人都忘了,江清月执业不过短短一年。
席间与平日聚餐没什么不同,大伙为苏弥案取得阶段性胜利庆贺,接着就是聊聊近期的案子和律所里无伤大雅的小八卦,说说笑笑,就在大伙纷纷落筷的时候,江清月清了清嗓子,问:“都吃好了吧?”
圆影:“吃好了走吧~”
“可能要稍等一下,”江清月从身后拎出公文包,大伙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吃饭还带电脑,她翻开笔记本,目光扫过最亲近的几位同事:“我们来一起算笔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