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高估眼前的困境带来的影响,却忽略长久的坚持带来的改变。
——@荣信律师事务所岑阙
-
江清月从陈嘉鸣团队离职后,本来就不能为身为对手方的曾映真做代理,所以她本意就不是插手这个案子。她给秦霜宁吹哨,也已经脱离原本的离婚案,属于另案。
可曾映真是外行,并不明白这些,只是单纯抵触她这个人罢了。
而看这架势,曾映真不仅是众胜的客户,恐怕还是带了资的,否则不可能对律所的用人发表意见。她无非是看出秦霜宁对江清月颇满意,会将人留下,所以以退为进,把江清月迎进大门,再关上了秦霜宁的窗户。
江清月其实有一瞬的气馁。
“那么,江律师,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秦霜宁率先回过神来,走回位置,正式发出邀约。
江清月转身,眉开眼笑:“随时可以!”
没关系,只要进了门,迟早有窗户会打开,她有信心。
秦霜宁:“薪资待遇方面,还得等周一人事上班后再详谈,你周一能来吗?”
江清月:“可以。”
秦霜宁扭头:“夏总?”示意是否还有问题。
夏玫瑰拧了拧眉头:“真真的脾气你也知道,说一不二,先等等看吧。”
秦霜宁也面露无奈之色,吩咐江清月:“那你先回去吧。”
江清月没有节外生枝,点点头便要离开。
“江律师,”身后,夏玫瑰将她叫住,严正道:“你所知道的有关真真的一切,希望你能严格保密。”
江清月谨慎地将已经打开的门缝合拢回去,才道:“当然,请放心。”
而后稍等片刻,没有其它交代,她才又开门出去。
室内,夏玫瑰收回注视江清月背影的视线,问:“秦律师,我只相信你,请你毫无保留地说,江律师的推断有几分可信?”
如果说江清月那份材料是一记口哨,唤起了秦霜宁的警觉,那么岑阙解除代理这件事,便是结结实实一记实锤,让她断了那点侥幸心理。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秦霜宁还是谨慎为上:“我们正在调查核实,应该很快就有结论。”
“八九不离十了,”夏玫瑰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遇事喜欢先往坏处推断和做准备,“我们真真被邱天翼当作背锅的‘大怨种’,是吗?”
“确实不容乐观,”秦霜宁斟酌措辞,告知:“映真之前一直隐瞒她与邱总的算盘,我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个离婚官司,导致我们现在非常被动,如果不能及时干预,恐怕不是劳神伤财这么简单,可能涉嫌经济犯罪……”
夏玫瑰气得拍桌,失望、无奈、愤懑:“我怎么就带出这么个傻妞!之前她说要离婚我就觉得不对劲,她还给我演了出恩断义绝的戏码,没想到是假的?现在更是除了她老公的话,什么也听不进去!”
“别着急,来得及,我们再想办法,最终还是要保障映真的利益,”秦霜宁安抚道:“映真不傻,只要证据摆在她面前,她是能够取舍的。”
夏玫瑰扶额叹气:“真是个祖宗,麻烦你多操心,这可不是小事……这次也多亏了江律师,我看这年轻人条理清晰情绪稳定,是棵好苗子。”
秦霜宁忽然想起与岑阙的会面,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原本她以为,岑阙是为案子来的,没想到是为了江清月,聊起江清月经办过的案子,他如数家珍,桩桩件件都着重突出她的业务能力和应急处突技巧。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隐形的优势——只要认可的事,就会坚持不懈去做,即便与眼前利益相冲突,”岑阙肯定道:“这在我们行业,尤其难能可贵。”
秦霜宁赞同地点了点头。
巧的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经决定给江清月一个机会,他提不提,都不影响她的决定,不如顺手卖出去个人情。
于是为难道:“我现在不缺人,下了陈律师的面子不说,还可能再得罪一个海通,代价够大的。”
“海通不至于这点格局,向一个助理律师发难;至于陈嘉鸣……”岑阙告知:“他近期会焦头烂额,应该没有精力关注这些。”
他语气温淡,却掷地有声,似成竹在胸。
秦霜宁终于点头:“江律师是棵好苗子,值得培养看看。”
岑阙与她碰杯:“相信您以后会感谢我。”
秦霜宁:“那最好,皆大欢喜。”
-
江清月离开众胜时已是晚上八点,手机里躺着沈青蹊的未接来电,或许因为打不通,他在微信留了言:“快结束了,还来吗?”
过了半小时:“有工作,先回院里了。”
这么早就散场了?
不过转念一想,两个大男人,不喝酒光聊天,一顿饭吃两小时已经够久的了。
如此她便不需要赴局了,她也没法判定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庆幸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那要不要问候一声?今天毕竟是岑阙的生日。
正站在路边踟蹰,手机有来电,她瞥了眼,竟是岑阙。
上次他打来后,她把他号码存到了通讯录,但她还是故作不知,语气寻常接起:“您好,哪位?”
对面迟疑片刻,道:“是我。”
他没自我介绍,是知道她能听出他的声音?
江清月抿嘴,无意识踹着脚边的小石子,“不好意思我刚面试结束,听说你们已经散场了。”
岑阙似没在意这件事,“我现在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江清月听出他语气有些急切,忙问:“怎么了?”
“能来一趟荣信吗?小杰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应该说非常不稳定,余律师在隔壁市出差,目前所里没有她熟悉的人,这个请求有点突然,但……”
“好,我马上过去。”没等他说完,江清月应道,站到路边拦出租车。
“麻烦你了。”
“没事,等我。”
“别着急,路上小心。”
“好。”说完她便撂了电话,下班晚高峰,路边压根拦不到车,她用优先券在网约车软件打车,也只能勉强排到第五位。
等车的间隙,她到便利店买了点东西,一个椰蓉蛋糕,塞嘴里;一个黑森林蛋糕,塞包里。
到达中银大厦后她轻车熟路直奔27层,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前台直接将她引到岑阙办公室。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岑阙正巧从里边出来。
江清月:“怎么回事?”
岑阙:“吃饭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吃……”江清月正要开口,嘴角倏然一阵温热,浅浅停留,匆匆而过。
她愣怔的表情,与引她前来的前台妹妹如出一辙。
刚才是岑阙抬手,将她腮边一点椰蓉拂去。
怎么回事!她是吃得急了点,但她明明擦过嘴的!
“看来是吃了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