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审查室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却关不住林默脑海中倒计时的滴答声。三十八小时。时间在冰冷的禁锢中无情流逝。副局亲自坐镇的内务审查如同铜墙铁壁,轮番的询问围绕着“U盘下落”、“非法取证”和“与陈远的非正常关联”展开,问题尖锐,步步紧逼,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指向警局内部阴谋的核心线索。林默的回答滴水不漏,只坚持自己是在按程序调查陈远可疑的“自杀”,对所谓的IS-478档案毫不知情。
每一次被带回这间狭小的囚室,他都会立刻检查马桶水箱的凹槽。报废的U盘残骸和mp3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的焦糊味,提醒着他那惊鸿一瞥的代价与收获。暗金令牌的纹路、“门”的符号、陈远的遗言、以及那个如同烙印般的GpS坐标,在他脑中反复勾勒,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必须出去!必须在对方彻底抹除所有痕迹、或者对他下手之前,找到那个坐标点!
机会,出现在第二天下午。
隔离区的电路系统毫无征兆地发生了故障,刺眼的白炽灯闪烁几下,彻底熄灭。备用应急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走廊里传来一阵骚动和安保人员的呼喝声。
“电路故障!各室保持原地不动!维修人员马上处理!”
就在这短暂的混乱和光线昏暗的瞬间,林默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闪电般行动。他早已观察过这间囚室的构造:天花板一角,靠近通风口的位置,有一块检修盖板的边缘似乎比其他地方略显松动。他踩上桌子,用藏在鞋底的硬塑料片(来自一次性饭盒)巧妙地撬开了那块盖板。
一股陈腐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通风管道!虽然狭窄,但足以容纳他爬行!
没有丝毫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敏捷地钻了进去,随即小心翼翼地将盖板复原。黑暗和逼仄瞬间将他包围,管道内壁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厚重的灰尘让他忍不住咳嗽,又强行压下。
他只能凭借感觉和记忆中的警局建筑结构图,朝着远离隔离区核心的方向爬行。通风管道如同迷宫,岔路繁多。他不敢开手机照明,只能摸索着前进,指尖不时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铆钉和积年的污垢。每一次触碰,都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维修工疲惫或者清洁工抱怨的零星情绪碎片,没有有价值的信息。这能力在过度紧张和受限的环境下,似乎也变得不稳定。
不知爬了多久,手臂和膝盖都已酸痛麻木。就在他几乎要迷失方向时,下方传来微弱的光线和熟悉的声音——是证物技术分析室!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一处百叶风口,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分析室里只有两个人:老张和小王。
气氛异常凝重。老张背对着风口,站在一张实验台前,台面上摊着一些文件和物证袋。小王则垂着头站在他对面,脸色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脚印的比对结果出来了。”老张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打印机下面的残留物,确认为陈远车祸现场沾染的泥土和微量血迹。那个鞋印……尺寸、花纹磨损特征……和你今天穿的这双鞋,完全吻合。”
小王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张哥!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只是接到指令,去打印一份文件!我根本不知道那是陈远的遗书!更不知道……不知道那里会有……”
“指令?”老张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地逼视着小王,声音陡然拔高,“谁的指令?!谁让你在那个时间、用那台打印机打印文件?!又是谁让你在事后,试图清理打印机底部的痕迹?!”
小王被老张的厉声质问吓得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躲闪,充满了挣扎。
“看着我!”老张一把抓住小王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小王痛呼出声,“小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伪造关键证据!你在掩盖谋杀!陈远是被勒死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自杀!你打印的那份遗书,就是他们钉死陈远‘自杀’结论的最后一块棺材板!”
“我……我不知道……他们只说……不按指示做,我和我妹妹……”小王的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他们说……事情结束,就送我们走……就没人会知道……”
“他们是谁?!”老张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告诉我名字!现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就在这时!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球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小王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瞬间瞪大,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点迅速扩散的暗红色,浸透了他浅蓝色的技术员制服。
“呃……”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小王?!”老张惊骇欲绝,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扶住他。
但为时已晚。
小王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在他身下迅速洇开。
“不!!!”老张发出一声悲愤的低吼,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向分析室通往外面走廊的那扇门。
门缝下方,一道细微的阴影一闪而逝!速度快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