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芷柔哭嚎着扑向穆清婉。
\"一定是你!穆清婉!你好狠毒的心!\"丫鬟眼疾手快,死死拦腰抱住她。
“表姐,”穆清婉侧身避开,脸色虽白,眼神却冷冽如冰,
“药方是许老先生所开,药材由库房支取,煎熬过程皆有下人盯着。我如何下毒?又为何要下毒?”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镇定自若。
这时,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急匆匆赶到了夕兰院。
“祖母!”萧芷柔挣脱丫鬟,扑到老夫人脚下,“穆清婉要害死姨娘!她给姨娘下毒!”
“怎么回事?”老夫人看着榻上气息微弱,嘴角带血的柳如烟,又看看混乱的场面,
心头火起,声音都在发颤,“好端端的,怎么又中毒了?”
江淮安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沉声道:“老夫人,二夫人脉象确显中毒之兆。”
“但这毒性并非一蹴而就,更像是长期服用某种相冲之物,或是慢性毒药累积,今日才彻底爆发。此事……尚有蹊跷。”
“蹊跷?有什么蹊跷!”萧芷柔猛地抬头,死盯着穆清婉,“除了她还能有谁?!”
她忽然转向江淮安,声音尖利:“江大夫!你为何处处维护她?是不是被她收买了?还是……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张嬷嬷见状,立刻膝行几步,哭嚎着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明鉴啊!老奴斗胆说一句!前几日,老奴就曾多次瞧见……瞧见表姑娘和这位江大夫在廊下说话,有时还避着人,靠得……靠得极近!”
“江大夫看表姑娘的眼神,也实在太过关切了些!”
另一个丫鬟也跟着附和:“奴婢也看见了!江大夫每次来,都要和表姑娘单独说好一会儿话呢!”
“胡说!”穆清婉面色煞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厉声反驳。
江淮安脸色铁青,拱手道:“老夫人,在下与穆姑娘只是探讨二夫人病情,绝无私情,更无收买勾结之事!还请老夫人明察!”
萧芷柔立刻停止了哭嚎,尖声道:“祖母您听!连下人都看见了!定是他们二人串通好了要害姨娘!姨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正好……正好……”
“放肆!”老夫人厉喝一声,拐杖重重顿地,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她锐利的视线扫过脸色苍白的穆清婉,又看向一脸愤慨的江淮安,最后落在哭哭啼啼的萧芷柔和那几个指控的下人身上。
无论是下毒还是私情,都让国公府蒙羞!
“穆清婉!”老夫人声音冰冷,“你还有何话说?”
穆清婉深吸一口气,反而镇定了下来。
她知道,此刻慌乱无用,辩解私情更是会被越描越黑。
唯一的生路,是釜底抽薪!
穆清婉直视老夫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外祖母!清婉敢以性命担保,绝无半点害人之心,更无苟且之事!”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榻上“昏迷不醒”的柳如烟,
“但有几句话不得不说!姨娘这病,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恕清婉直言,其中装病的成分,怕是居多!”
“什么?”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脸色铁青。
“你……你血口喷人!”萧芷柔气得浑身发抖,
“姨娘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敢污蔑她!祖母,您千万别信她的话!”
“清婉昨日为姨娘施针缓解头晕,针刺肩井穴时,姨娘的反应,可不似久病力竭之人该有的。”
“反而肌肉紧绷,下意识抗拒针感,那瞬间的气力,绝非重病之人!”
“还有,”她继续道,“姨娘口口声声食不下咽,清婉却亲眼见到她私下用掉整碟表姐送来的点心。”
“江大夫想必也察觉了,姨娘的脉象看似虚浮,实则暗藏躁动,与真正病入膏肓之人的沉弱截然不同!”
江淮安也适时上前一步,拱手道:“回老夫人,关于二夫人脉象,晚辈确实察觉到明显反常,与寻常病症大相径庭。”
“只是……中毒之兆又确实存在,晚辈一时也难以断定其中关联。”
老夫人也愣住了,她看看榻上人事不知的柳如烟,再看看眼神坦荡、条理清晰的穆清婉,一时竟难以判断。
柳氏装病?这丫头竟敢如此说?
可若真是装病,为何又会咳血中毒?
若不是装病,那穆清婉的观察又作何解释?
还有那私情的指控……
“外祖母!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只是姨娘病情危重,还请外祖母速请许老先生前来,或许能有定论。”
提及许松远,老夫人眼神微动。
许松远医术高超,德高望重,他的诊断无人敢疑。
“来人!”老夫人最终做出决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先把表姑娘带下去,暂时关在揽月阁,此事未查明前,不得外出!”
这决定,不算严惩,却是实实在在的禁足看管
“至于二夫人……”老夫人看向江淮安,语气带着审视,
“江大夫,你立刻去请许老医师过来!务必请他亲自为二夫人诊治,查明病因!”
“是,老夫人。”江淮安看了穆清婉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穆清婉没有再辩解,听从老夫人的安排。
她知道,没有确凿证据推翻柳如烟的“中毒”之前,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穆清婉被两个婆子“请”出了夕兰院,暂时安置在后罩房的揽月阁,门外有人看守。
她坐在木椅上,心绪却并未太过慌乱。
眼下被关押,虽是困境,却也暂时脱离了柳如烟的直接掌控。
只要许老医师能来,以他的医术和眼力,定能看出端倪。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傍晚时分,院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传来江淮安的声音:“穆姑娘,你…还好吗?”
穆清婉走到门边,隔着门板道:“江大夫?你怎么来了?”
“先生被召进宫,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回来。”江淮安低声道,“你且宽心,事情定会水落石出。”
“多谢。”穆清婉心中微暖。
此时两个守门婆子看见大夫人正往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婆子眼珠一转,故意提高了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
“江大夫,这么晚了还来这儿转悠什么呢?您呐,还是请回吧!免得又惹人闲话!”
另一个婆子也帮腔:“就是!一个外男守在姑娘家院子外头,像什么样子!”
周邵华脚步一顿,循声望去,正看见江淮安站在揽月阁门外,面带焦急之色,
而那两个婆子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柳氏身边的人,她是清楚的,惯会搬弄是非。
清婉那孩子,看着沉静,却是个有主意的,不像是会做那等不知分寸之事。
周邵华眼神微凝,她缓缓抬步,走向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