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关站的汽笛
1937年12月10日，南京下关站的蒸汽机喷出最后一口白烟。
齐振国站在月台边缘，手中的《撤退守则》已经被汗水浸透。第一条规则用红笔圈出：\"所有机车必须破坏，不留敌用\"。他抬头看向站内仅存的六台蒸汽机车——车轴轴承全部被焊死，锅炉安全阀拆毁，但还不够。
\"齐工程师，来不及了！\"
机务段长老周拖着一条伤腿跑来，手里攥着半截铜管——机车压力表的传动轴，已经被硬生生扭断。远处，紫金山方向的炮声越来越近，日军第16师团的装甲车已经突破光华门。
\"再给我二十分钟。\"齐振国跳上\"京沪1号\"机车的驾驶室，从怀里掏出一包硫磺铝粉，\"得让鬼子连废铁都捡不走。\"
他撬开注水器阀门，将粉末倒进锅炉。这种混合物遇水会生成硫酸，二十四小时内就能腐蚀掉整个蒸汽机。但更关键的是驾驶座下的暗格——那里藏着一本《全国铁路桥梁承重手册》，绝不能落入敌手。
第二章：铁轨上的密码
中山码头的铁轨上，难民像潮水般涌向江边。
齐振国蹲在道岔旁，用道钉锤敲击铁轨接缝——三长两短，是铁路工人的遇险信号。很快，十几个穿工装的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每人手里都握着扳手或撬棍。
\"按第三预案。\"齐振国压低声音，\"先把沪宁线的道岔全锁死，再往轮缘上浇桐油。\"
老工人赵师傅突然拽住他：\"齐工，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齐振国看见一队日本工兵正沿着铁轨奔跑，手里拿着奇怪的仪器——是轨道电路检测器，专门寻找电气化区段的弱点。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三辆九七式坦克正用炮管推着平板车前进，车上满载着标准轨距的备用钢轨。
\"狗日的要抢修铁路运重炮！\"赵师傅的假牙咬得咯咯响。
齐振国摸向腰间的工具袋——里面是十二颗改造过的\"轨钉雷\"，引信换成了水银开关，只要铁轨震动就会引爆。
第三章：燃烧的轮对
煤炭港的调车场已成火海。
齐振国带着工人往最后一列货车的轮对上泼洒汽油。这不是普通的燃料——掺了橡胶颗粒的混合油，燃烧时会黏附在金属表面，形成永久性损伤。
\"齐工！小心背后！\"
年轻工友小陈的警告晚了一步。齐振国后脑挨了重重一击，踉跄倒地时，看见个穿铁路制服的汉奸举着信号旗——旗杆底部藏着刺刀，刃口还滴着血。
\"太君说了，\"汉奸的南京话里混着东北腔，\"抓个活的铁路工程师赏五百大洋。\"
齐振国突然抓起燃烧的棉纱按在对方脸上。惨叫声中，他夺过信号旗，用带刺刀的末端捅穿了铁轨接缝处的绝缘垫——整段轨道电路瞬间短路，信号灯全部变红。
远处传来日军装甲列车的急刹声。车轮与铁轨摩擦出的火花，点燃了泼洒的混合油。
第四章：长江上的浮桥
挹江门的城墙被炮火撕开一道缺口。
齐振国挤在溃兵队伍里，胸前挂着\"铁道兵团\"的铜牌。守城士兵检查到他的证件时，突然立正敬礼：\"长官，浦口还有最后一趟车！\"
他摇头，指向身后——下关站的铁轨已经全部扭曲，像一条被斩断的蛇。更远处，日军的汽艇正沿着铁路桥墩搜索，探照灯扫过江面漂浮的尸体。
\"帮我个忙。\"齐振国解下铜牌，\"要是见到穿铁路制服的人，把这个给他。\"
铜牌背面刻着父亲留下的坐标——陇海线某处隧道，那里藏着中国铁路最后的火种。
第五章：不灭的道钉
12月13日黎明，南京沦陷。
齐振国趴在浦口站的煤水车上，看着长江对岸升起太阳旗。他怀里揣着半截钢轨样本——断面上的晶粒结构显示，这是汉阳铁厂最后一炉钢。
车厢突然晃动。一个满身血污的士兵爬上来，手里攥着那枚铜牌：\"您......您是齐工程师？\"
士兵从贴胸口袋掏出油纸包——里面是半张《全国铁路网应急预案》，边缘还带着弹孔。
\"我们团长......让我交给铁路的人......\"士兵的瞳孔开始扩散，\"他说......铁轨断了......人心不能断......\"
齐振国将钢轨样本和文件紧紧捆在一起。煤水车的锅炉突然爆裂，飞溅的零件在朝阳下像一场金属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