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染的闸北站
1937年8月13日,闸北站的信号灯被炮火映得猩红。
齐振国蜷缩在扳道房里,手中的道岔手柄已经烫得握不住——日军舰炮的轰击让铁轨温度飙升到70c。窗外,一列满载难民的列车正疯狂鸣笛,车轮与轨缝的撞击声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老齐!宝山路岔口卡死了!\"
工友老吴撞开门,左耳只剩血淋淋的耳廓。他手里攥着半截信号旗,旗杆上黏着碎肉——十分钟前,日机扫射了调车场,二十多个扳道工像麦子般被机枪割倒。
齐振国抓起撬棍冲进硝烟。铁轨上,一节被炸翻的油罐车横卧在岔口,泄漏的汽油被流弹点燃,火舌舔舐着信号机的铸铁底座。更致命的是——道岔连杆被冲击波扭成了麻花,这意味着任何列车都无法转向安全线路。
远处传来汽笛的嘶鸣。一列军列冲破浓烟驶来,平板车上捆着德制150mm榴弹炮——这批武器是国军最后的家底,必须抢在日军合围前送往前线。
第二章:铁轨上的死局
齐振国扑向道岔转辙器,撬棍插进齿轮箱的瞬间,金属摩擦迸出火星。
\"不行!主轴变形了!\"老吴吐着血沫喊,\"得手动扳道!\"
两人拖着铁锤奔向岔口。铁轨在高温下膨胀,接缝处的间隙已经消失,钢轨像绷紧的弓弦般嗡嗡震颤。齐振国的锤头砸向连接销时,发现销孔里灌满了铅——这是人为的破坏,铅的熔点低,炮击产生的高温会将它熔化,让道岔在关键时刻锁死。
\"狗日的汉奸!\"老吴的锤击震得虎口开裂,\"肯定是昨天来'检修'的满洲铁路技工干的!\"
军列越来越近。齐振国突然瞥见铁轨内侧的反光——是半埋在地面的扳手,工具柄上刻着\"南满铁道株式会社\"的片假名。他抓起扳手插进轨缝猛撬,钢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终于移动了五厘米——刚好够一个轮对的宽度。
第三章:错误的引道
军列司机王大海从驾驶室探出身子,脸上的煤灰被汗水冲成沟壑。
\"前面是死路!\"他指着被炸塌的仓库,\"铁轨尽头是断崖!\"
齐振国抹了把脸上的血,突然笑了。他抢过老吴的信号旗,对着驾驶室打出一连串旗语——\"全速前进\"。
\"你疯了?\"王大海的手已经按在刹车阀上。
\"听我的!\"齐振国跳上踏板,\"前面三公里是日军弹药堆集处!\"
驾驶室里的气压表指针疯狂摆动。王大海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失误,而是自杀式攻击。他猛地拉响汽笛,将油门杆推到底。
军列嘶吼着冲过岔口,车轮碾过变形的轨缝时,整个车身像烈马般腾空而起。齐振国紧抓着栏杆,看见前方铁轨的尽头——那里不是断崖,而是日军设在虹口的野战弹药库。
第四章:燃烧的军列
军列撞进弹药库的刹那,齐振国跳下了踏板。
冲击波将他掀飞十米远,后背重重砸在煤堆上。他挣扎着抬头,看见一朵蘑菇云在虹口上空升起,冲击波将方圆五百米的日军帐篷像纸片般撕碎。更远处,停泊在黄浦江的日军舰艇慌忙起锚——他们以为遭到了重炮集群轰击。
老吴拖着断腿爬过来,手里举着被冲击波拧成麻花的怀表——表针永远停在8月13日下午4时28分。
\"值了......\"他咳出内脏碎片,\"老子扳了一辈子道岔......最后扳了票大的......\"
齐振国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在流血。他摸向腰间,那里别着父亲留下的道钉——黄河铁桥的那枚,钉尖已经磨得发亮。
第五章:铁轨的尽头
三天后,上海沦陷。
齐振国躺在难民船的底舱,身下是散发着霉味的稻草。船舱板壁传来有节奏的震动——是江阴要塞的炮声,国军正在用沉船阻塞长江航道。
有人递来半张烧焦的报纸,头条照片里,闸北站的铁轨像麻花般扭曲。但细看会发现——岔口位置的道岔指向了不可思议的角度,仿佛铁轨在最后一刻自己选择了方向。
\"听说有个扳道工......\"同船的伤兵喃喃道,\"把鬼子一个联队送上了天......\"
齐振国没有回应。他的手心里,攥着一枚从闸北站铁轨上撬下的道钉——钉帽上残留着铅的痕迹,那是汉奸留给这个国家的伤疤。
黄浦江的浊浪拍打着船身。远处,日军正在外滩升起太阳旗,而旗杆用的——是拆毁的中国铁路钢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