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村庄”中心，一栋被临时征用为重症监护中心的土石建筑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草药以及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叶晴歌刚刚完成一场持续六个小时的高强度金针引导术，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正凝神注视着眼前全息投影上不断滚动的数据流。投影核心，是一个被放大了亿万倍的“天使之泪”病毒模型，其结构外层，那些如同黑色冰晶般的“暗熵”粒子，正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姑姑！”承渊的小脑袋从门口探进来，手里捧着一个还在冒热气的陶土碗，里面是浓稠的、散发着草药清香的米粥，“苏姨让我送来的，她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叶晴歌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眼中流露出一丝暖意，接过碗：“谢谢承渊。”她喝了一口温热的米粥，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投影。“有什么发现？”
承渊凑到全息投影旁，小眉头紧紧皱着，伸出小手指着病毒模型核心区域一块极其微小、结构异常复杂的区域：“姑姑，你看这里…这些像小钩子一样的能量纹路…我感觉…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熟悉？”叶晴歌心头一凛。承渊对能量的感知极其特殊，他的“感觉”往往直指核心。
“嗯！”承渊用力点头，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周围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却纯粹温暖的金色光晕。他努力回忆着，小手无意识地比划着，“就像…就像在昆仑山底，那个大炉子（地元鼎）炼丹时，鼎身上那些会发光的龙鳞在‘唱歌’…但这里的‘歌’，调子好怪…又冷又硬…像是在…模仿？”
模仿？叶晴歌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调出另一组数据——那是伊芙琳通过特殊手段，从梵蒂冈地下微弱泄露出的、与“暗熵”信号高度同步的能量波动频谱图！
当两组图谱被并排投射在光幕上时，惊人的相似性出现了！病毒核心那“小钩子”状的能量纹路走向，竟然与梵蒂冈泄露的“暗熵”波动频谱，有着近乎复刻般的吻合！唯一的区别是，病毒上的纹路显得更加…“简陋”和“刻意”，就像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不是自然变异…是人工嵌入的能量模因！”叶晴歌瞳孔骤缩，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是定向的‘暗熵’污染！源头…就在梵蒂冈！”
就在这时，叶晴歌手腕上的特制通讯器发出急促的震动和红光！是伊芙琳的最高优先级加密通讯请求！
“晴歌小姐！紧急情报！”伊芙琳的量子影像瞬间弹出，蓝眸中数据流狂乱到几乎失控，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刚刚冒险穿透了梵蒂冈‘圣荆棘’地下三层‘神恩壁垒’的量子防火墙！捕捉到了…核心密室的实时能量影像！您…必须看看这个！”
画面瞬间切换！
不再是数据流，而是一段极其模糊、充满干扰噪点、仿佛从极远距离偷拍的实时影像。画面中心，依旧是那座阴森的黑色玄武岩祭坛，那柄缠绕荆棘的暗金权杖。
但这一次，祭坛前站着的，不仅仅是那个枯槁的老教皇庇护十七世！
影像角度似乎来自祭坛顶部某个隐秘的观察孔。只见庇护十七世双手高举，如同献祭般捧着那柄“荆棘权杖”。权杖顶端，那颗不祥的血色宝石正散发着妖异的暗红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扭动着，形成一道光束，连接着…
连接着悬浮在祭坛正上方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剥离了大部分头骨的人类大脑！灰白色的脑组织浸泡在淡金色的、充满纳米机械的维生液中，无数根比头发丝还细的银色神经探针和能量导管，密密麻麻地刺入大脑皮层，另一端则连接着下方祭坛复杂的基座！大脑表面，覆盖着一层极薄的、流动着暗红与银灰色光芒的液态金属膜，随着宝石光芒的明暗，液态金属膜也在诡异地蠕动、变形！
庇护十七世干瘪的嘴唇疯狂开合着，像是在吟诵什么，又像是在与那个大脑进行无声的交流。影像没有声音，但叶晴歌和承渊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机械、充满非人计算感和扭曲狂热的意念波动，正通过那血色光束，在那颗诡异的大脑与老教皇之间疯狂传递！
突然，那颗悬浮的大脑表面的液态金属膜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一道强烈的暗红光芒从大脑深处爆发！与此同时，祭坛基座上的复杂纹路瞬间点亮，一道更加凝练的、带着明显“暗熵”属性的冰冷信号波束，如同无形的利剑，穿透了厚重的石壁，射向虚空！
“滋啦——！”影像剧烈抖动，最终变成一片雪花。
帐篷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承渊急促的呼吸声。小家伙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抓住了叶晴歌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姑姑…那个…那个‘脑子’…它在说话！好冷！好吵！它说…‘清除异端’…‘执行净化’…‘迎接寂灭’…”
叶晴歌反手紧紧握住承渊冰凉的小手，她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她终于明白了！
庇护十七世，这个行走在阳光下的教皇，早已不是完整的人类！他的大部分意识，甚至他的“灵魂”，已经被这个寄居在祭坛上、与“荆棘权杖”紧密结合的半机械化大脑所侵蚀、替代！或者说，他本身已经成为了这个大脑的延伸，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暗熵使徒”！而那个大脑，就是伊芙琳之前探测到的、与深空“暗熵”信号完美同步的源头！是它在接收、在解析、在放大、在执行那来自深空的冰冷指令！
“原来如此…”叶晴歌的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洞悉一切后的森然杀意，“教皇的真身…一个被‘暗熵’污染的古老意识体，寄生在腐朽的躯壳里，靠着信徒的信仰和权杖的力量苟延残喘…所谓的‘神谕’，不过是来自深空的杀戮指令！所谓的‘圣荆棘’，不过是它伸向人间的毒刺！”
她的目光落在那柄权杖顶端的血色宝石上。结合承渊之前对病毒核心“模仿”能量的感知，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这宝石…恐怕不仅仅是能量增幅器！它更像是一个…信标！一个吸引、锁定、放大深空“暗熵”信号的古老信标！
“伊芙琳！”叶晴歌接通通讯，声音斩钉截铁，“锁定坐标！梵蒂冈地下祭坛！目标：摧毁那个半机械大脑和它连接的血色信标！将这段影像和所有分析数据，最高加密，立刻传回昆仑！”
“明白！”伊芙琳的影像瞬间消失。
叶晴歌低头，看着承渊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蹲下身，用手心温暖着他冰凉的小手，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承渊，怕吗？”
承渊看着姑姑眼中那仿佛能驱散一切黑暗的光芒，用力吸了吸鼻子，小脸上的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初生的、带着愤怒的勇气。他挺起小胸膛，重重点头：“不怕！姑姑！那个‘脑子’是坏蛋！它弄出病毒害人！我们…我们一起打坏蛋！”
“好！”叶晴歌站起身，眼中寒光如利剑出鞘，“那就让我们，先断了它的毒刺，再掀了它的老巢！”她望向帐篷外依旧被瘟疫阴云笼罩的村庄，望向遥远的西方。教皇的真容已揭，暗熵使徒的末日，从这一刻起，开始倒数！烽火燃烧的方向，已然明确——梵蒂冈！圣荆棘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