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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秋友在昏迷中沉浮,只觉浑身滚烫似被烈火灼烧,喉间干涸得发不出半丝声响。

恍惚间似有人将他扶起,瓷勺贴着唇边轻颤,苦涩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中,摇曳的烛火将一个纤瘦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琪格格正半跪在炭炉前,素手轻轻搅动药罐,青丝垂落肩头,发间的东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朱秋友望着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惊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却又被他死死压下。

他想要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般疼痛,只能微微转动眼珠,贪婪地看着她专注煎药的模样。

琪格格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手中的药勺险些滑落。

乌云琪格揭起斗篷兜帽时,朱秋友恍若望见草原上掠过的银月。她发间缠绕着靛青色头绳,几缕碎发被药炉热气蒸得微卷,垂落在小麦色的脸颊旁。

深褐色的眼眸盛着北疆独有的冷冽,眼尾却天然上挑,笑起来时便化作两弯月牙,此刻却凝着担忧,泛起盈盈水光。

她鼻梁高挺,鼻尖还沾着细小的药尘,朱唇抿成倔强的弧度,说话时能瞥见虎牙一闪。脖颈间松松系着藏蓝绸缎,露出半截戴着狼牙护身符的脖颈,粗粝的银链子与锁骨处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一袭暗纹灰袍裹着纤细身形,腰间牛皮箭囊斜挎着,边缘磨损处露出几支雕翎箭,靴筒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浆,显然是星夜兼程赶来。

最惹眼的是她耳垂下晃动的银质坠饰,缀着草原特有的蓝松石,随着她俯身递药的动作轻颤,在暮色里映出细碎的光,恰似她身上兼具的飒爽与温柔——既能弯弓射雕,亦能在烛火下为他试药温粥。

“你醒了!”

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却又在下一秒转为嗔怪,“逞强的后果,便是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

她放下药勺,快步走到榻前,指尖悬在他额头,犹豫片刻,还是轻轻探了上去。

朱秋友浑身紧绷,感受着她指尖传来的微凉。

他想要避开,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亲近,只能别过脸去,低声道:“劳烦格格费心了。”

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太过生硬,心中懊恼不已。

琪格格收回手,转身去取药碗,背对着他时,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你途中昏迷在这家客栈,我正巧路过......”

声音渐渐低下去,想起方才守在他床边,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担忧与害怕,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热。

朱秋友盯着她纤细的背影,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吹凉药汁,忽然想起在破庙里她攥着自己手的温度。此刻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琪格格眼疾手快地按住:“别动!药还烫。”

药碗凑近唇边,朱秋友望着她眼底的关切,心中五味杂陈。苦涩的药汁入口,却因她专注的眼神而多了几分甘甜。咽下最后一口药,他轻声道:“多谢。”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琪格格低头收拾药碗,发丝垂落遮住泛红的脸颊。“既醒了便好生歇着。”

她的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朱秋友抬手摸向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窗外月色如水,洒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却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温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在寂静的夜里悄然蔓延。

药碗搁在几上的脆响还未消散,琪格格已走到窗边。

她望着檐角垂落的冰棱,忽听得朱秋友挣扎着起身的响动,连忙转身按住他肩头,指尖下隔着单衣传来滚烫的体温,让她心中一颤。

“你这般不要命,当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她嗔怪着,却见朱秋友盯着她眼底的血丝,欲言又止。

良久,她收回手,倚着窗框缓缓开口:“你既问起我为何南下……实是蒙古草原上,早已变了天。”

朱秋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轻呼出声。

窗外呼啸的北风卷着雪粒扑在窗纸上,将她的声音衬得愈发飘忽:“原先散乱的十数部落,被铁木真逐一兼并。他治军如神,铁骑所到之处,营帐连营百里……我族不敌,最终也归入麾下。”

“蒙哥可汗率我等归附,尊称铁木真为‘天可汗’。他野心勃勃,筹划着南下……我不愿见生灵涂炭,更不愿成为……”话音戛然而止,她别过脸去,却见朱秋友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朱秋友倚着床头,望着窗棂外细碎的雪粒子簌簌落下。

昨夜高烧时朦胧的暖意犹在,此刻却被心底翻涌的疑惑搅得七上八下。

琪格格捧着药罐,月白襦裙扫过门槛,带起一股混着艾草与当归的辛香。

“醒了就别乱猜。”她将药碗搁在矮几上,素手轻轻拂过鬓边微乱的发丝,东珠耳坠随着动作轻晃,“瞧你这拧眉的模样,倒像我藏了什么惊天秘密。”

朱秋友喉结滚动,盯着她搅动火炉的纤手。铜勺碰撞陶罐的声响里,他终于哑声道:“格格此番中原之行,怕是不止‘游历’这么简单?”

琪格格的动作陡然凝滞,炉中炭火突然爆开火星。她垂眸望着跃动的火苗,良久才轻声道:“瞒不过你。”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罐上的缠枝纹,“蒙古可汗帐下瘟疫横行,寻常草药已无济于事。大汗听闻中原盛产珍稀药材,便命我带队南下采办。”

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朱秋友猛地抓住她手腕:“草原铁骑缺医少药,你竟亲自犯险?”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来,惊得琪格格慌忙抽回手,却碰倒了案头的青瓷瓶。碎裂声中,她望着他泛红的眼眶,

“我是部族长女,自当分忧。”

她弯腰收拾瓷片,声音闷闷传来,“何况……”

话未说完,忽听得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琪格格脸色骤变,起身吹灭烛火,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朱秋友摸索着按住刀柄,却被她冰凉的手死死按住:“别出声!”黑暗中,她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药草的清苦,

“是我们的人。这批药材关系重大,若是泄露……”

马蹄声在客栈外停下,人声嘈杂着由远及近。

琪格格话音被敲门声打断,她猛地扯过棉被盖住他,压低声音:“记住,什么都不知道。”

门轴转动的刹那,朱秋友看着她转身时月白裙摆扬起的弧度。烛火重新亮起,映得她脸上笑意盈盈,只是指尖藏在袖中的微微颤抖,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木门被粗鲁推开的瞬间,凛冽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屋内。

两名身披兽皮披风的蒙古壮汉跨进门槛,腰间弯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朱秋友半阖的眼皮微微颤动,余光瞥见琪格格抬手将滑落的披帛拢紧,仪态瞬间从温柔解语化作凛然贵气。

“安达,这么晚何事?”她用蒙语开口,尾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左侧壮汉单膝跪地,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床榻上裹着棉被的身影:

“格格,商队巡查时见客栈有陌生灯火,特来查看。”

朱秋友感觉后颈渗出冷汗,却强撑着发出虚弱的咳嗽。

琪格格莲步轻移,挡在床前的身影恰好遮住他紧绷的下颌:“这位是江南药商,途中染了风寒。我瞧他带着珍贵的蕲艾,便留在此处照顾一二。”她指尖划过案头摊开的泛黄医书,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药草簌簌作响。

右侧壮汉突然上前半步,皮靴碾碎地上的瓷片。朱秋友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知道这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

“药商?”壮汉的喉音像砂纸磨过,蒙语里带着怀疑的尾调,

“既病得下不了床,怎会带着......”

“住口!”

琪格格猛地转身,东珠步摇随动作甩出冷光,“可汗命我采办药材,多结识些药商也是错?”

她扬起手中的犀角药匙重重拍在桌上,“明日要清点三十车药材,你们若有空,不如去帮着押运!”

两个壮汉对视一眼,终于低头行礼告退。

关门声响起的刹那,琪格格的肩膀瞬间垮下来,手指死死攥住门框才勉强站稳。

朱秋友挣扎着坐起,却见她转身时挤出一抹笑:“吓着了?这群糙汉子,就爱疑神疑鬼。”

她声音发颤,伸手去添炭时,朱秋友清楚看见她袖口下露出的淡青色伤痕,那分明是被绳索捆过的痕迹。

火苗窜起的瞬间,两人同时伸手遮挡,指尖在火光中相触,烫得像要将彼此灼伤。

炭盆里的火星骤然熄灭,朱秋友望着琪格格腕间的青痕,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涩。他撑着床头想要起身,绷带却在伤口处勒出钻心的痛,“这些伤......是为和亲?”

琪格格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东珠步摇在发间轻轻震颤。

她别过脸去,望着窗纸上摇曳的雪影,声音轻得像要融进北风里:“半月前,蒙哥可汗收到天可汗的密令。”她顿了顿,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西夏王屡屡侵扰边境,若不结盟......天可汗南下攻辽时,后方恐生变故。”

朱秋友的呼吸陡然粗重,裹着棉被的手指攥成青白。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将来她在宫宴上起舞的模样,水袖翻飞间,东珠坠子流光溢彩,哪里有半分此刻的憔悴。

“他们要你去和亲?”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碎冰般的冷意。

琪格格终于转身,眼底泛起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不愿做那平息战火的筹码,更不愿看着西夏铁骑......”

她突然哽住,转身抓起案上的药杵狠狠砸向陶碗,“可他们说,这是部族的荣耀!”

碎片飞溅的声响里,朱秋友踉跄着扑下床,扯断的绷带渗出鲜血。他死死抓住她颤抖的肩膀,

“所以你就孤身逃到中原?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知道!”琪格格突然抬头,泪水终于决堤,

“可我宁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也不愿......”她的声音被呜咽绞碎,却反手抓住他的衣襟,

“你说过要护我周全的,朱秋友......可如今连你都病成这样......”

屋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响,三更天的寒意顺着门缝渗进来。

朱秋友将她颤抖的身子搂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混着药草味的眼泪。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终于明白,这场裹挟着权力与阴谋的风雪,早已将他们卷入无路可退的深渊。

朱秋友攥着琪格格的手腕,掌心的血痕在她青白的肌肤上洇开暗红印记。

窗外更鼓沉沉,却掩不住他剧烈的心跳声。“听我说。”

他压低声音,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金国已暗中调集十万精兵,不日便要直取辽国上京。”

琪格格猛地抬头,泪珠在睫毛上凝成冰晶。她盯着他眼底血丝密布的双眸,忽然想起他昏迷时呓语中反复念叨的“边关”“铁骑”,此刻终于拼凑出完整的图景。

“你怎会知道?”她的声音发颤,却下意识攥紧他染血的衣襟。

“那些被护送的粮草......”朱秋友咳嗽着扯松领口,绷带下渗出的血将亚麻布料晕成深色,

“是送往金国前线的。那些押粮官酒醉后说漏了嘴,金国皇帝誓要在开春前踏平辽国。”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滚烫的体温混着急促心跳,

“这是天赐良机,若蒙古此刻按兵不动......”

“等金辽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琪格格瞳孔骤缩,指尖在他胸口微微发麻。

她后退半步,却撞翻了案上的药臼,当归与川芎的辛香骤然漫开。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与天可汗帐中森冷的目光交替闪现,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朱秋友强撑着靠近,虚弱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你带着药草回去,再将消息告知蒙哥可汗。这场战事,蒙古只需隔岸观火......”

他话音未落,忽听得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两人同时噤声。

琪格格脸色煞白,突然伸手扯下颈间的银链。刻着图腾的狼头吊坠在掌心泛着冷光,她将链子塞进朱秋友手中:

“明日辰时,城西破庙。”她压低声音,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若我没到......便将消息交给科尔沁部的萨满,他认得这狼头。”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朱秋友望着她转身时飞扬的裙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间,千言万语都化作他沙哑的低语:“活着回来。”琪格格喉间发紧,用力抽回手,却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烛火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她记忆里永远挺拔的那棵青松。

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朱秋友倚着门框,望着空荡的长街发怔。寒风卷起街角残雪,却卷不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药香。

那抹月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几串脚印已被新雪覆盖,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他抬手摩挲着怀中的狼头银链,冰凉的图腾硌得掌心生疼。

城西破庙的约定终究成了空,每日去守着残碑枯树,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无半点回音。是被追兵截住了?还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便传来一阵钝痛,比伤口撕裂更叫人难以忍受。

数日后,朱秋友勉强能扶着墙行走。他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形容憔悴的自己——眼窝深陷,脸颊消瘦,唯有一双眼睛还闪着执拗的光。

“该走了。”

他对着镜中人低语,声音在空荡荡的客房里回响。

收拾行囊时,他特意将那方沾染药渍的帕子叠好放进包袱。店家送来账单,他摸出银锭时,忽然想起琪格格替他煎药的模样,火苗映着她低垂的眉眼,连药汁的苦涩都变得温柔。

“客官可是哪里不舒服?”店家的询问将他拉回现实,他强扯出一抹笑,

“无碍,只是归心似箭。”

结清房钱,朱秋友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口。回首望去,这座收留过他的客栈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渺小。

他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攥了又攥,最后还是朝着南方扬起马鞭。马蹄踏碎积雪,他却忍不住频频回望,仿佛下一个转角,就能看见那抹熟悉的月白色,带着东珠轻响,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风雪渐大,模糊了前路。

朱秋友裹紧披风,任由寒风灌进领口。此去大理千里迢迢,而心中的那个她,却不知在草原的哪一处,是否也会在某个深夜,想起这间小客栈里,两颗不敢言明的心,曾靠得那么近。

马车碾过结冰的官道,车辕吱呀声混着马蹄踏雪的闷响。

朱秋友半倚在厚实的毛皮褥子上,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枯树残影。三日来咳疾未愈,每吸进一口寒风都像吞进碎冰,却抵不过胸中翻涌的思绪——琪格格离去那日的雪,此刻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朱爷,该换药了。”车帘被掀开道缝,护卫阿蛮探进头,铜盆里蒸腾的药香冲淡了车厢里的血腥气。朱秋友伸手接过布巾,触到盆沿残留的体温,恍惚又见琪格格跪坐在炭炉前,素手搅着药罐的模样。

“这仗若是打起来,辽军怕是撑不过三月。”

阿蛮蹲下身替他包扎伤口,铁钳夹着艾草凑近时火星四溅,“金人的火器营可不是吃素的。”

朱秋友按住腰间渗血的绷带,喉间泛起铁锈味:“真正的变数在蒙古。”

他想起琪格格腕间的青痕,想起她攥着狼头银链时颤抖的指尖,“天可汗若能按兵不动,待金辽两败俱伤......”

话音未落,车外突然传来急骤的马蹄声。

阿蛮猛地掀开车帘,长刀出鞘的寒光映在雪地上。“是自家兄弟!”斥候滚鞍下马,蓑衣上的雪扑簌簌落了一地,“朱爷,大理世子传来密信,命您即刻返程!”

朱秋友接过蜡封的竹筒,指腹摩挲着熟悉的纹路。火漆印在掌心洇出暖意,却不及想起琪格格时心口的震颤。

他展开密信,潦草字迹间“局势骤变”四字刺得眼眶发酸。

“蒙古铁骑已屯兵雁门关外。”他将信纸凑近炭盆,火苗瞬间吞噬墨迹,“天可汗等不及了。”

车厢内陷入死寂,唯有车轮碾过冰棱的脆响格外清晰。阿蛮望着朱秋友紧攥银链的手,突然明白这几日萦绕在他眉间的,不只是病痛。

马车重新启程时,朱秋友掀开窗帘。远处群山如巨兽蛰伏,白雪覆盖的峰峦间似有铁甲寒光若隐若现。

他握紧狼头吊坠,冰凉的银链在掌心缠了又缠——琪格格,你可安好?这乱世烽烟中,他们各自背负的使命,终究像两条交错的流星,短暂相触后,便要坠入不同的深渊。

朔风如刀,刮得蒙古包外的牛皮帐“猎猎”作响。琪格格跌跌撞撞冲进天可汗的大帐,鬓发散乱,身上的皮裘沾满泥雪。

她单膝跪地,声音因剧烈喘息而发颤:“天可汗,金辽两国局势有变!”

铁木真抬起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模样。这位统一蒙古各部的霸主端坐在虎皮椅上,腰间弯刀泛着冷光,帐内数十位将领屏息凝神,静等下文。

“金国已秘密调集十万精兵,屯于黄龙府,不日便要进攻辽国。”琪格格强撑着起身,展开羊皮地图,手指在上面快速比划,“而辽军主力分散在幽云十六州,首尾难顾。此乃天赐良机!”

大帐内顿时响起一阵骚动。将领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铁木真却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眸盯着地图,似在思索着什么。

“可汗,此时若挥师南下,定能一举......”一位将领忍不住进言。

“住口!”

铁木真猛地一拍扶手,声如洪钟,帐内瞬间鸦雀无声,“西夏未平,后方不稳,岂能贸然出兵?”

他的目光转向琪格格,“你可知,为了稳住西夏,本可汗费了多少心思?”

琪格格心下一紧,却仍鼓起勇气道:“可汗,金辽相争,两败俱伤是必然。待他们元气大伤之时,我蒙古铁骑再趁机而入,定能以最小的代价,取最大的战果!”

铁木真摩挲着腰间的刀柄,陷入沉思。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帐幕上,忽明忽暗。

良久,他缓缓起身,踱步至琪格格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冒死带回这消息,可有私心?”

琪格格心中一震,想起朱秋友苍白的面容,想起两人在客栈中的种种,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直视着铁木真的眼睛:“琪格唯有一颗忠于可汗、忠于蒙古的心!一切皆为蒙古大业着想!”

铁木真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不愧是草原的女儿!”

他转身对众将领道:“传令下去,密切监视金辽动向,同时加紧筹备粮草军械。但在本可汗下令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遵命!”众将领齐声应道。

琪格格退出大帐时,双腿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寒风吹来,

她打了个寒颤,望着漫天繁星,心中五味杂陈。她完成了使命,却不知远方的朱秋友是否安好,而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又将把他们推向何方。

马蹄声如擂鼓,踏碎草原的霜色。

琪格格的坐骑口鼻喷着白汽,鞍鞯上凝结的冰碴随着颠簸簌簌掉落。她攥着缰绳的手早已冻得失去知觉,却仍死死盯着前方蒙哥可汗的营帐,那里的牛油灯火在风雪中忽明忽暗,恍若飘摇的希望。

“报——!”

皮靴碾过积雪的脆响惊起帐外卫兵,琪格格撞开厚重的毡帘,寒风裹挟着雪粒扑进暖意氤氲的营帐。

蒙哥正就着铜灯查看兵书,羊皮纸在风中哗啦作响,他抬头时,额间的狼头刺青在光影中狰狞如活物。

“大汗!金辽战局生变!”

她踉跄着扶住案几,东珠耳坠不知何时遗落,凌乱的发丝黏着冰晶贴在苍白的脸上。展开染着汗渍的羊皮地图,她的指尖重重戳在黄龙府的标记上:“金国十万铁骑暗藏此处,辽军主力却分散在燕云十六州,此刻若......”

蒙哥猛然起身,铁甲碰撞声惊得帐中侍卫手按刀柄。

他俯身盯着地图上新添的朱砂标记,粗粝的手指沿着边境线丈量,喉间发出低沉的嘶吼:

“天可汗命我筹备和亲稳固后方,却不知天赐良机就在眼前!”烛火突然爆起火星,映得他眼中战意翻涌。

夜色渐深,琪格格蜷缩在帐角的羊毛毯上,听着蒙哥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案头的铜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牛皮帐上,时而化作弯弓,时而凝成利刃。

当更鼓敲过四下,她看见蒙哥突然抓起狼头权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溅起的墨点宛如未干的血迹。

晨光刺破云层时,琪格格望着整装待发的马队。

蒙哥将金辽边境图揣进怀中,腰间的佩刀还在鞘中,却已透出森冷的杀意。

“守好营地。”

他翻身上马,回头时眼神复杂,“若此次能得天可汗重用......”话音被北风卷走,扬尘中,马队朝着铁木真的王帐疾驰而去,只留下琪格格望着茫茫雪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狼头银链——那是与朱秋友最后的羁绊,在这即将席卷天下的烽烟里,脆弱得如同草原上转瞬即逝的晨霜。

牛皮大帐内兽油灯摇曳,将铁木真的身影投在巨幅羊皮地图上,宛如盘旋的苍鹰。十二位千户长按刀环立,腰间皮带上悬挂的狼牙坠子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帐内弥漫着浓重的皮革与汗血腥气。

“金辽火并,此乃长生天赐良机!”

左翼万户脱栾突然踏前半步,铁护腕撞在旗杆上发出闷响,“末将愿领三万骑兵,趁辽军西调之机直取上京!待金国人反应过来,我蒙古勇士已饮马潢水!”

他的话激起一片赞同的鼓噪,年轻将领们纷纷捶打胸膛,声震帐顶。

“鲁莽!”老将哲别拄着断刃长枪冷笑,眼角的伤疤随着皱纹扭曲,

“金国火器营绝非儿戏,辽军虽弱却有燕云十六州天险。此刻出兵,不过是替金人扫除障碍!”

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长城防线,“不如坐山观虎斗,待两败俱伤时,我铁骑自阴山而出,踏平两国如碾蝼蚁!”

争论声中,掌印官阔阔出突然摇动铜铃。这位白发萨满举起刻满符文的桦树皮,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

“大萨满昨夜观星,荧惑守心于西北,主兵戈大凶。西夏公主的和亲队伍已至河套,若违背天意......”他的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惊得众人手按刀柄。

铁木真始终沉默如石像,指节叩击王座扶手的节奏逐渐加快。

当最后一缕晨光刺破帐帘,他霍然起身,弯刀出鞘声惊得穹庐震颤:“传我令——全军秣马厉兵,三日内完成战备!”

他的刀尖划过地图上的西夏国境,“与西夏和亲照常进行,但河西走廊须布下伏兵。金辽相争时,我军既要坐收渔利,更要让西夏明白,草原的雄鹰不会任人摆布!”

大帐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诺。琪格格站在阴影中,望着铁木真眼中燃烧的野心,忽觉后颈发凉。她攥紧藏在袖中的狼头银链,朱秋友苍白的面容与帐外呼啸的北风在脑海中交织,这场因她带回的消息引发的风暴,终将裹挟着无数人的命运,席卷整个北方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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