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的抹布包裹着那块被削弱的禄星碎片,像个烫手的山芋,在赵公明手里沉甸甸的。碎片残余的邪异气息透过抹布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如同跗骨之蛆,刺激着他体内那十三缕沉凝温厚的香火,引得它们微微躁动,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渴望吞噬?
“汪……这‘鱼饵’味儿……真冲!”哮天犬瘫在“和谐之家”临时病房的地上,前爪缠着新换的绷带(依旧是法棍风格),狗鼻子对着赵公明手里的包裹疯狂抽动,“本大爷隔着三层油布都能闻到那股‘金老爷’的铜臭味!还混着……嗯?怎么有股……王大妈腌咸菜的缸子味儿?赵公明!你拿咸菜缸布包的?!”
赵公明嘴角抽了抽,没理这茬。他把包裹放在桌上,如同布下一颗暗雷。禄星碎片是饵,那被惊动、被削弱、被夺走“炉鼎”(灶神像)的“金老爷”……或者说其背后的存在,绝不会善罢甘休!报复,或者回收,随时可能到来!
“老冯,”赵公明看向病床上依旧裹着被子、但眼神里多了点劫后余生疲惫的老冯,“感觉怎么样?红线……还能用吗?” 净化核心碎片,老冯消耗巨大,社恐值都快爆表了。
被子鼓包抖了抖,传出闷闷的声音:“……死……死不了……红线……暂时……不想看见它……” 手腕上那根月华红线暗淡无光,软趴趴地垂着,显然短期内是没法“净化”了。
“小苏,”赵公明转向正在给哮天犬伤口擦碘伏的苏小穷,“你的‘安抚’光环,最大能覆盖多大范围?强度如何?”
苏小穷停下动作,认真想了想:“以前……大概就身边几个人。但现在……好像……强了点?”她胸前的穷神徽章流转着温润的金光,“昨晚净化碎片的时候,我感觉……好像能‘共情’到孙大哥他们解脱时的巨大喜悦……光环……好像自己就扩散开了?具体多大……没试过。”
被动安抚?赵公明眼睛一亮!这或许是个突破口!被动意味着消耗小,范围可能随“共情”强度自然扩大!如果……
“汪!等等!”哮天犬突然支棱起耳朵,狗眼警惕地望向窗外小广场方向,“有情况!广场舞那边!老张!他又在搞小动作!”
众人立刻屏息。赵公明几步走到窗边,借着窗帘缝隙望去。
小广场上,《荷塘月色》的旋律悠扬(?)。老张依旧领舞,动作大开大合,甩头甩得虎虎生风。但这一次,他的舞步轨迹似乎……有点刻意?总是不经意地绕着广场中心那棵老槐树打转。更可疑的是,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随着舞姿大幅度摆动时,手指极其隐蔽地……对着老槐树根部的阴影处,弹了几下!
动作快如闪电,若非哮天犬提醒和赵公明此刻高度凝聚的感知,根本无从察觉!
“汪!他弹出去的东西!味儿不对!”哮天犬的意念带着震惊,“不是‘脏禄气’!是……是带着他汗味儿和广场舞烟火气的……碎渣渣?有点像……压缩饼干屑?但这屑屑里……怎么裹着一丝丝……被净化过的那种……禄星碎片的味儿?!”
被净化过的禄星碎片味儿?!
老张在往树根阴影处弹……压缩饼干屑裹着的净化碎片气息?!
他在……喂鱼?!用净化后的禄气气息当鱼食?!
赵公明瞬间头皮发麻!玉帝化身在干什么?用饵料……吸引池塘里的鱼?!这槐树阴影里……藏着东西?!
“哮天!盯死那树根阴影!看看老张喂的是什么东西!”赵公明低喝,同时体内沉凝的香火悄然运转,守护官徽章微微发热,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丝丝缕缕地蔓延向小广场。
“汪!收到!”哮天犬狗眼瞪得溜圆,神犬的灵觉提升到极致!
几秒钟后,哮天犬的狗毛猛地炸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汪!有东西!树根阴影里!动了!一股……一股阴冷粘稠的恶意!像……像水底的烂泥活过来了!它在吞老张弹过去的‘鱼食’!吞得……很贪婪!而且……而且这恶意里……汪!有股‘金老爷’的味儿!一模一样!但……更纯粹!更凶!”
“金老爷”的本体?!或者说,一个强大的分身?!藏在老槐树底下?!玉帝在……投喂它?!
赵公明心脏狂跳!他瞬间明白了玉帝的用意!打草惊蛇!用净化后的“饵料”气息,刺激并暂时安抚那个藏匿的邪物,既避免它立刻暴走伤人,又让它尝到“甜头”放松警惕!这是在为他赵公明争取时间!也是在……帮他定位目标!
“好!鱼上钩了!”赵公明眼中寒光爆射,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桌上那个油腻的包裹!“老冯!小苏!哮天!准备干活!咱们的‘净化服务’……来大单了!”
他不再犹豫,几步冲到墙角那个堆满社区杂物的柜子前,翻出一个王大妈赞助的、用来装广场舞道具的……巨大红色尼龙绸布袋!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打开油腻抹布包裹,将那块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禄星碎片,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赵同志!你……你这是?”苏小穷不解。
“汪!用红布袋装‘鱼饵’?这审美……跟王大妈跳秧歌似的!”哮天犬吐槽。
“要的就是这效果!”赵公明咧嘴一笑,笑容冰冷又带着一丝土味守护神的狡黠,“土到极致就是潮!烟火气越浓,越能掩盖‘饵料’的仙味儿!”他飞快地在红布袋外面又裹了几层旧报纸,把那股邪异气息死死捂住,最后用一根……王大妈跳秧歌用的红绸带,打了个极其夸张的蝴蝶结!
一个散发着浓烈广场舞大妈气息、土得掉渣的“礼包”,新鲜出炉!
“小苏!拿着这个!”赵公明将“土味礼包”塞到苏小穷怀里,“抱着它,去小广场!就站在老槐树旁边!装作……嗯……等男朋友跳完舞送温暖的样子!记住!不用刻意做什么!就把你刚才那种‘共情喜悦’的感觉散发出来!越自然越好!你的光环,现在就是最好的‘伪装’和‘安抚器’!”
苏小穷抱着沉甸甸、土里土气的红布袋,小脸通红:“等……等男朋友?赵同志……我……”
“哮天!”赵公明没给她害羞的时间,转向神犬,“你的任务最重!收敛气息,装成普通土狗,趴在小苏脚边!用你的狗鼻子,给我死死锁定树根阴影里那摊‘烂泥’!它敢露头,敢有异动,立刻预警!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记住它所有的‘味儿’!特别是……它和‘金老爷’本体联系时,那股‘通道’的味儿!”
“汪!包在本大爷身上!”哮天犬狗眼放光,瘸着腿努力挺起胸膛,“装狗?本大爷本色出演!锁定味儿源?小菜一碟!记通道味儿?没问题!事后鸡腿翻倍就行!”
“至于你,老冯,”赵公明看向病床上的鼓包,“养精蓄锐!等我信号!这次……可能需要你的红线……玩把大的!”
被子剧烈地抖了一下,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行动!”
夜幕低垂,小广场华灯初上。《最炫民族风》的狂暴旋律如同战鼓般敲响!老张领着一群大妈,甩头甩得地动山摇,汗珠在灯光下飞溅,舞步踏得尘土飞扬。他依旧绕着老槐树打转,手指弹射“鱼食”的动作更加隐蔽流畅。
苏小穷抱着那个土得惊世骇俗的红绸带“礼包”,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着头,努力扮演着“痴情等男友”的角色(虽然男友是广场舞大爷这事儿有点离谱)。她胸前的穷神徽章流转着温润的金光,努力回想着孙大强一家解脱时的巨大喜悦,一股真诚、温暖、充满烟火希冀的“共情”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将她和她怀里的“礼包”温柔包裹。
哮天犬趴在她脚边,耷拉着耳朵,半眯着眼,一副被广场舞噪音吵得生无可恋的土狗模样。但它的狗鼻子,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着老槐树根部那片深邃的阴影!阴影里,那股阴冷粘稠的恶意,在玉帝“鱼食”和苏小穷“共情光环”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喂饱的毒蛇,暂时蛰伏,贪婪地吸收着净化禄气的气息,发出满足的、无声的嘶嘶声。哮天犬甚至能“闻”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蛛丝的污秽金光,正从阴影深处探出,蠢蠢欲动地……想要勾连苏小穷怀里的“土味礼包”!
就是现在!
赵公明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出现在广场边缘一个废弃的报刊亭后。他手中,赫然握着那卷老冯留下的、此刻正微微发热的月华红线!他眼中精光爆射,体内十三缕沉凝的香火轰然运转,守护官徽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股厚重、包容、扎根于这片社区烟火的地德之力,混合着守护的意志,被他强行灌注到红线之中!
“老冯!接引!”赵公明心中默念,手腕猛地一抖!
嗡——!!!
那根沉寂的月华红线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纯净的月华,而是染上了一层厚重、温暖的土黄色光晕!如同一条苏醒的地脉之龙,撕裂空气,无视距离,瞬间跨越半个广场,一端精准地缠绕在苏小穷怀里的“土味礼包”上!另一端,则如同毒蛇出洞,带着赵公明灌注的守护意志和地德之力,狠狠扎向老槐树根部那片粘稠的阴影!
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腐肉!
“嗷吼——!!!”
一声痛苦、暴怒、充满了无尽贪婪与阴毒的咆哮,猛地从阴影深处炸响!整个小广场的地面都似乎震动了一下!跳舞的大妈们动作一滞,茫然四顾!
那片阴影如同沸腾的墨汁,疯狂翻滚!一个由粘稠黑暗、污秽金光和无数扭曲怨念组成的、巨大而模糊的“手爪”,猛地从阴影中探出!它无视了苏小穷的光环,带着撕裂一切的凶戾,狠狠抓向那个被红线缠绕的“土味礼包”!目标直指里面的禄星碎片!
“动手!”赵公明厉喝!
“给……给我……定!”和谐之家病房,老冯发出社恐的、却充满决绝的嘶吼!他用尽残存的神力,意念顺着红线疯狂传递!那缠绕礼包的红线光芒暴涨,如同坚韧的枷锁,死死定住了礼包!
“汪!通道味儿!找到了!”哮天犬猛地暴起,瘸着腿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它不再伪装,狗嘴大张,蕴含着破邪神力和一丝守护地德的暗金光芒,狠狠咬向那抓来的黑暗手爪后方……那片阴影中一闪而逝的、如同空间裂缝般的污秽金光通道!
咔嚓——!
如同咬碎了琉璃!又似撕裂了锦帛!
哮天犬的犬牙精准地嵌入了那无形的“通道”!一股庞大、精纯、却充满了无尽贪婪与掠夺本源的污秽禄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犬牙猛地反冲进哮天犬体内!
“嗷呜——!”哮天犬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吼,狗眼瞬间被污金充斥,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皮毛下鼓起狰狞的黑色筋络!
“小苏!光环!最大功率!净化它!”赵公明目眦欲裂!
苏小穷早已吓懵,但听到指令,本能地将所有心神和力量都投入胸前的徽章!悲悯金光前所未有的强烈爆发!不再是温柔的涟漪,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金色光柱,狠狠轰在哮天犬身上!试图净化那涌入它体内的污秽禄气!
嗤嗤嗤——!
金光与污金在哮天犬体内疯狂冲突!神犬痛苦地翻滚,身体忽大忽小,发出痛苦的哀鸣!
“稳住!”赵公明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将体内大半沉凝的香火,混合着守护意志和地德之力,隔空灌注到那根连接礼包的红线上!
“地德为炉!香火为薪!污浊禄气……给我炼!”
嗡——!!!
缠绕“土味礼包”的红线,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那土黄色的地德光晕熊熊燃烧起来!一股庞大、精纯的吸力从红线上爆发,目标——不是礼包里的碎片,而是那正通过哮天犬体内“通道”疯狂涌入的、属于“金老爷”本源的污秽禄气!
呼——!
如同长鲸吸水!那污秽的金色洪流被硬生生从哮天犬体内抽出,顺着那根燃烧的红线,疯狂涌入赵公明体内!
“呃啊啊啊——!”赵公明如遭雷击!那精纯而污秽的禄气洪流瞬间冲垮了他的防御!丹田内十三缕香火如同怒海中的小舟,被巨浪拍击!守护意志和地德之力疯狂运转,试图炼化、净化这恐怖的入侵者!守护官徽章烫得如同烙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警告!高纯度污秽禄气入侵!香火剧烈冲突!净化效率低下!】
【纯净香火:13缕(急速消耗中!)】
【福德正神转化路径:7.2% (剧烈波动!根基动摇!)】
“吼——!”阴影中的邪物似乎察觉到本源被窃取,发出更暴怒的咆哮!那巨大的黑暗手爪放弃礼包,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狠狠拍向正承受反噬的赵公明!
千钧一发!
“一!二!三!四!”
“转身!甩头!浊气散!正气来!”
“步子踏稳!乾坤定!邪魔退散!”
玉帝化身老张那洪亮、充满韵律、如同天地敕令般的广场舞口令,陡然在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旋律中炸响!这一次,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大道真言!一股宏大、堂皇、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随着他那甩头踏地的狂野舞步,如同无形的镇魔石碑,轰然降临!
嗡——!!!
整个小广场的空间猛地一滞!那狂暴的《最炫民族风》旋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跳舞的大妈们动作定格!那拍向赵公明的黑暗巨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猛地凝固在半空!阴影中邪物的咆哮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声的愤怒嘶鸣!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
赵公明眼中精光爆射!体内残存的守护意志和地德之力,借着玉帝这“乾坤一镇”的契机,如同被点燃的火星,轰然引爆了那强行吸入的、尚未来得及完全污染的禄气洪流!
“地德载物!厚德载福!给我……炼!!!”
轰——!!!
赵公明体内仿佛有熔炉炸开!土黄色的厚重光芒混合着守护金光,从他七窍中喷薄而出!那狂暴的污秽禄气洪流,在这“厚德”之火的焚烧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废矿,其中的怨念、贪婪、掠夺等污秽杂质被强行剥离、焚烧!只留下最精纯、最本源的……“财富流通”、“生息滋养”的禄星法则碎片!
【获得纯净香火 x 5!】
【来源:以地德为炉,香火为薪,强行炼化污秽禄气本源(部分),获得天地正气反哺与深厚福德!】
【纯净香火:18缕!(总量提升!性质蜕变!蕴含一缕微弱的“禄”之真意!)】
【福德正神转化路径:8.5% (厚德载福!根基重塑!神职雏形初显!)】
五股磅礴、厚重、带着沉甸甸“禄泽”气息的纯净香火,如同五条地脉龙气,瞬间注入赵公明干涸的丹田!那十三缕香火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融合!总量暴涨至十八缕!更关键的是,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守护或异变的暴戾,而是多了一种厚重、包容、滋养一方、流通生息的“地只福泽”之感!守护官徽章嗡鸣着,光华流转,变得更加古朴厚重,隐隐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赵公明感觉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和……踏实!他猛地抬头,眼中神光湛然,看向那片被玉帝镇住的阴影!
“吼——!”阴影中的邪物感受到本源被炼化,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嘶鸣!那凝固的黑暗巨爪剧烈颤抖,试图挣脱束缚!
“哮天!断它后路!”赵公明厉喝!
“汪!早等着呢!”哮天犬虽然被抽走了污秽禄气,虚弱不堪,但狗眼中凶光不减!它猛地扑向那阴影裂缝,对着那残留的“通道”气息,狠狠一吸!如同巨鲸吸水,将最后一丝试图逃逸的污秽金光吞入腹中!然后……“嗝!”打了个响亮的、带着黑烟的饱嗝!
“老冯!收网!”
“呜……知……知道了……”和谐之家病房,老冯颤抖着伸出手,对着虚空猛地一握!
嗡!
那根缠绕在“土味礼包”上、燃烧着地德之火的月华红线,猛地收回!连带着那个土里土气的礼包,如同被无形之手拽回,嗖地一下飞回“和谐之家”!
阴影中的邪物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黑暗巨爪崩解,粘稠的阴影如同退潮般缩回老槐树根部,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地面和空气中淡淡的焦糊味。
《最炫民族风》的音乐恢复正常。大妈们茫然地停下舞步,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那“卡顿”是怎么回事。
老张擦了把汗,对着赵公明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深邃。
苏小穷抱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礼包被收回了),一脸懵懂。
哮天犬瘫在地上,翻着白眼,打着黑烟嗝。
赵公明站在报刊亭后,感受着体内十八缕沉厚温润、蕴含“禄泽”的香火,以及那与脚下大地微弱的共鸣,望向老槐树的眼神冰冷如刀。
鱼饵用了。
鱼惊了。
鱼尾巴……也剁下来一截!
这“金老爷”……该肉疼了吧?
他低头,看向自己微微散发土黄色光晕的手掌。
福德正神的路……似乎,踩得更实了。
接下来,该等着那被剁了尾巴的“鱼”……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