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西恩,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
“我以前有着一个小农庄,我有深爱着的妻子,有家人。”
“我的日子平淡又幸福,儿子没有魔法天赋,他说他以后想当骑士…”
“只不过,现在全部变了。”
这是我第一次坐魔法飞艇。
好大,真的好大。
只不过,我并没有一点兴奋。
窗外的云朵一朵朵飘过,我身上越来越冷。
四周都是和我一样,被强征的士兵。
我知道,我们都是炮灰。
那些魔法师在那些铁皮人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又有什么用呢?
轰隆!
越来越近了,我听到了那恐怖的轰鸣之声。
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声音。
当然,要是我还有以后的话。
这或许就是魔鬼的嘶吼吧…
我向下方看去,曾经美丽的平原变成了焦土。
地上全是残肢断臂,全是没有人样的尸体。
他们好可怜。
就连尸体也没人回收。
身边的兄弟又哭起来了。
以前我总觉得,男人不能哭,那是懦弱的表现。
可现在,我逐渐理解他们了。
咚!
飞艇在缓缓落下,我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集合集合!”
“赶紧下飞艇!”
飞艇打开一道出口,穿着银色盔甲,连眼睛都被遮住的骑士朝着里面大吼。
我起身,颤抖的握紧手中破破烂烂兵器,跟着人群走了下去。
列好队,我的长官是一名一级骑士。
这在以前是我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但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凝重。
没有了骑士该有的优雅与沉稳。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守住西侧战线!不能让那些魔鬼在往前推进!”
那骑士大喊着,下达命令。
“西侧战线在哪?”
“那里有多少敌人?”
“除了我们有魔法师大人坐镇吗?”
我不知道,那骑士并没有说。
在下达命令之后,我们便坐上了巨大的魔法生物,向着前线奔赴。
那魔法生物是一只大象,很大,很大。
这以前可是那些魔法师的坐骑,现在也被拉来当交通工具。
象背上坐着很不舒服,摇摇晃晃。
四周的气氛有点沉默。
大家都默不作声。
我看着前方,距离前线越来越近…
轰隆隆!
远处的天边,忽然一艘奇怪的造物浮现。
那造物大的没边,半个天都被其遮盖。
我知道,那是“魔鬼”。
但我不知道那是魔鬼的造物还是魔鬼本身。
据说当时那东西第一次出现,从那上面便射下一道很粗的光线。
当时东边有个国家叫斯莱帝国,那么大的首都啊,瞬间被摧毁。
那里面可是有着魔导师的,都死的不明不白。
我好害怕,我盯着那东西,害怕又有传言当中的光线射下。
长时间盯着一个东西,让我的眼睛有些干涩。
传言中的光线并没有出现。
不过好多黑色小点从那东西身上冒出…
那是什么?
太远了,我看不清。
象背上的颠簸感越来越剧烈。
倒不是因为脚下的巨象步伐不稳,而是这片大地本身在呻吟,在颤抖。
轰隆隆,又响起了沉闷的巨响!
那巨响不再是天边的闷雷,它就在前方,每一次炸响都像是巨锤狠狠砸在胸口。
震得我骨头都在发麻,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
四周的空气变了。
不再是飞艇里那种带着金属和机油味的冰冷空气。
也不是曾经家乡泥土中的清香。
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烧焦肉类的气味,像是化作实质,不断涌进我的鼻孔。
每一次呼吸,我的喉咙都火辣辣疼。
我想咳嗽,又怕引来什么不该有的注意。
视线前方,浓郁的黑烟遮蔽了大半天空。
烟柱之下,是地狱!
那根本不是什么“西侧战线”。
没有战壕,没有堡垒,没有想象中的两军对垒。
只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燃烧的废墟。
曾经可能是村庄、树林、农田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满地的金属骨架和那冒着黑烟的焦炭残骸。
我知道那是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死死咬住嘴唇,嘴角被咬破,但我感觉不到痛。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才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
“下象!快!找掩体!!”
忽然,长官带着惊恐与嘶哑大喊道,他身上没有半点骑士的从容与优雅。
他第一个从象背上滚下去,狼狈至极。
象背上,沉默瞬间被打破。
推搡与尖叫充斥我的耳朵,大家像是受惊的羊群,疯狂混乱的从象背上跳下。
我也跟着人群,跳到下面,象背很高,跳下来扭伤了我的脚踝。
可我顾不得疼痛,狼狈的找地方躲藏。
虽然我还未看到敌人。
连滚带爬,跑到一堆不知名金属残片之后。
这时,我才看到了。
原来那天空中东西身上冒出来的,不是什么鸟,不是什么魔法造物,是一个个…高大的人形生物!
或许这就是那些魔鬼的真正面目?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见。
高度大约两人高,通体覆盖着暗黑色的金属,关节处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芒。
它们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道狭长的、散发着红光的缝隙。
那道红光不断扫视着战场,给人一种冰冷而高效的感觉。
魔鬼的移动方式极其诡异,它们悬浮在地面,离地半尺左右。
动起来无声无息地高速滑行,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模糊的残影。
“这就是魔鬼!那传说中能撕裂魔法护盾,无视魔法攻击,刀枪不入的魔鬼!”
我的身体在止不住颤抖,我的牙齿都在打颤。
我承认我很害怕。
魔鬼手中没有武器,它的手臂上有一根短粗的管子。
当那个管子对准某个方向之后,没有巨响,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攻击。
有的,只是一道刺眼且利落的白光。
白光扫过…
一名躲在石头背后的士兵瞬间被融化,包括面前的尸体,包括那士兵身后的空气…
另一边,一个穿着铠甲的战士,似乎是个有点实力的骑士。
他怒吼着激发出一层微弱的斗气光芒,举着盾牌试图冲锋。
可当光束击中盾牌,那精钢打造的盾牌宛如纸做的一样。
光束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胸膛,留下一个碗口大边缘焦糊的恐怖空洞。
他低头看了一眼,似乎难以置信,然后直挺挺地倒下。
恐惧像是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扼住了我的呼吸。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念头:跑!躲起来!不要被看到!
我死死地蜷缩在滚烫的金属残骸后面,汗水、泪水、鼻涕混在一起流下,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
我甚至不敢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短促绝望的惨叫。
只能听到光束切割东西时那种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听到金属被高温熔化的声音。
每一次声响,都意味着一个像我一样的普通人,一个可能也有妻儿老小的生命,被彻底抹去。
“反击!蠢货!用弩箭!用投枪!” 远处传来长官绝望的咆哮。
仅存的士兵用可笑的武器发起攻击。
稀疏的箭矢和标枪射向那些滑行中的金属魔鬼。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如同雨点打在铁皮屋顶。
那些足以洞穿皮甲甚至薄钢板的攻击,在那些魔鬼光滑的表面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连它们的动作都没影响分毫。
一个魔鬼似乎被骚扰得不耐烦,头部红光一闪,锁定了一个正在上弦的弩手。
光束闪过,弩手和他脚下的地面一同消失。
绝望。彻底的绝望笼罩了整个残存的队伍。
“怎么办,怎么办…”
我将脑袋埋在身下,我小心翼翼的控制住呼吸,我知道这没有用,可我在没有其他办法!!
“魔法师大人来了!”
忽然,有幸存的士兵惊呼。
我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
是的,援军来了,一名穿着魔法师长袍的女魔法师从远处飞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不少骑士。
四周的元素在躁动,那魔法师抬起魔杖,口中轻吟咒语。
只不过下一秒,一道光束便射穿了她的胸口。
这戏剧的一幕让所有人愣住。
那女魔法师更是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战争吗?
我想这可能不能定义成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