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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山市被大雪肆意的雕琢后,整个世界都闪烁着圣洁的白色光芒,缓缓融化的雪水顺着屋檐而下,被冻成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锥子,阳光下折射出刺眼而梦幻的光芒,这光与路边树枝上尚未融化的皑皑白雪相映成趣,让这座原本茫碌的古都增加了几分迷人的色彩。

此刻的赵羽飞却仿佛被放逐到了一个旷日持久的时间旋涡里,四周万籁俱寂,除了黑暗便是无边无际的虚空,就好像自己的灵魂被放逐到了宇宙中的某个空灵之境一般,仅剩下一股淡淡的意识在这无尽的虚空中飘摇,没有尽头、没有归期、没有身体、没有记忆。

唯有那么一丝残破的意识在这渺茫的虚无里一直飘摇,那意识却连思考的能力也没有,只有一种本能的恐惧驱使着自己在无尽的虚空中飘摇,本能的向着有光明的地方飘摇。

因为一切都是虚无的,时间便没有了概念,在那空间里的刹那间也漫长的仿佛经历了数万年,亘古绵长的数万年又好像只是弹指之间。

:“赵羽飞,赵羽飞,木洛清明,清明”。

在那混沌之中似乎有这么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而声音的那个方向仿佛有一缕光明在召唤着自己,那是一缕能驱散恐惧的光明。

顺着这声音赵羽飞一直在努力的寻找那个光明的出口,弹指之间,恍如万年。也不知是在挣扎了多久之后,赵羽飞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思绪也开始一点点的回归。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手上挂着的点滴,然后是身上插着的管子,一旁的心电图显示器,还有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发呆的人,这人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此时赵羽飞的记忆就像一张被打乱的拼图般,努力的恢复着本来的样貌,好像只是一瞬间,也好像经过了很漫长的挣扎和回归,羽飞的大脑终于慢慢苏醒,面前坐的正是自己的堂兄木洛克呷,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保安,不过他是在KtV里面。

这应该是重症监护室了。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幕场景,赵羽飞仍然心有余悸,看来自己还没死,真是谢天谢地。

整理了一下思绪羽飞缓缓开口:“克呷,你怎么来了。”

听到羽飞的声音克呷顿时回过头来,而后一脸的惊愕:“羽飞,你,你竟然醒了。”

木洛克呷看着自己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般,这让羽飞有些不知所措道:“你这什么表情。”

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木洛克呷确认赵羽飞的确是醒了,这才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那天晚上雪下的挺大,我们KtV的生意也出奇的好,正当我忙着招呼客人时突然就接到电话,说你中枪了,当时我也很吃惊,我以为别人跟我开玩笑呢,毕竟你只是在大学里看大门,又不是守银行,怎么会中枪,后来三娘也给我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她们正从老家赶过来,叫我先请假来照顾你,于是我赶紧给老板请假赶到了医院。”

说到这里木洛克呷深深吸了口气:“当时,我赶到这里时,你正躺在急救室里,那时你全身都是血,还有好多警察,据说你伤的很重,而且失血过多,十有八九是救不过来了。

医院也害怕,非要等家属签字才给动手术,我来时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孩,据说是她帮你先签字了,于是你就被送到了急救室,本来我还想着第二天怎么请假的,结果我们KtV的大老板四叔居然给我打了电话,说刘公子专门给他打过招呼了,叫我好好照顾你,工资照开。

第二天刘公子还给送来了一笔钱,你知道的,我们天域人间的老板生意做的很大,我在哪里干了2年就没怎么见过他,他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还送钱,这简直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我想你一定是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这几天我心里也一直七上八下的,最重要的是这帮医生,他们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刚开始第一天时他们说你中了三枪,失血过多必死无疑,救你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后来你没死他们又说你很大可能是变成植物人了,后来又陆续让我签了一堆的责任书,这才5天你竟然醒了,你说这不是见鬼吗?

他们刚查房出门时还说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叫我们做好思想准备,说你很难醒来,所以我看到你醒过来时,真的,我,我真不敢相信。”

听着堂兄滔滔不绝的描述,赵羽飞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说,我这是昏迷5天了。”

:“是的,对了,那群医生告诉过我,你只要醒过来就赶紧去通知他们,你等等,你等等,我这就去叫他们。”

嗯。

羽飞点头,看着木洛克呷飞奔出去后大脑再次思绪万千,克呷口中的三娘就是自己的母亲,难道他们也来了,还有克呷说的当晚为自己签字动手术的漂亮女孩,那女孩是程蝶依吗?

那黑衣人被抓到了吗?

那蓝色眼泪到底是什么宝贝?

正当赵羽飞坐在病床上思量之际,一群医生急匆匆闯进了病房,带头的一个医生40岁上下,胸口白大褂上的名牌异常醒目:外科主任医师张铭峰。

:“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张铭峰。”

:“你好。”赵羽飞礼节性的回复了一句,但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依旧是异常的诧异,就像自己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怪物,这让赵羽飞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是不是毁容了。

很显然他的举动也被张铭峰尽收眼底,这才收起诧异的眼神,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后接到:“你知道吗,我从医近三十年了,像你这样的体质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太让我诧异了,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那里不舒服。”

赵羽飞闻言集中自己的感官仔细的感受了一阵,摇摇头:“除了身上插的这些管子让我有些不自在之外,其它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张铭峰接到:“这样,你看看这是几。”

说着伸出3个手指头。

羽飞不解,但还是回答了这近乎弱智的问题:“3。”

:“很好。”张铭峰继续引导道:“你是谁,你可以简单的给我介绍一下你的简历?”

:“我叫赵羽飞,大凉州的异族人,18岁高中毕业后去部队当了2年兵,回来后在宁山师范大学当保安直到现在有整整3年了,入院前遇到一个奇怪的小偷,为了制止他我中了枪,这样可以吗?”赵羽飞反问。

:“很好,这样,动动你的手指头,然后是你的脚指头。”

在他的引导下赵羽飞又做了一系列简单的动作,所有动作做完后张铭峰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赵羽飞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羽飞有些纳闷。

张铭峰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现在的意识很清楚,你应该记得5天前你被送到医院时身上中了三枪,因为当时公安局、保安大队和学校的领导都到场了,说你是履职尽责的英雄模范,医院领导高度重视,所以由我主刀负责你的手术工作,我想你应该能想到当晚的情形,当时你是因为近距离中的枪伤,三颗子弹贴着你的肚皮大约35度角斜射进你的身体,其中一颗再次击中你的大腿,并且伤到了大动脉,另外两颗都射入你的肚子里面,腹中的大肠、小肠、阑尾、甚至膀胱都被射穿了,脊椎尾部也受到了严重损伤,加上失血过多,正常情况下这是必死的重伤。”

想起当晚的情形赵羽飞也不由的后怕,因为自己当时死死的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那三枪确实是紧贴着自己的肚皮斜斜射入体内的,没想到自己的大小肠、膀胱居然都被射穿了,想到这里不由偷偷伸手进被褥里面摸了摸自己的命根子,心想:幸好还在,不知道有没有受到影响,毕竟自己还是个处男,要连命根子都毁了,那自己可真是生无可恋了。

他的动作虽然小,但张铭峰还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接着说道:“放心吧,那颗子弹只是射穿了你的膀胱,没伤到命根子,你可以想象当时这手术多艰难,你的大肠、小肠、阑尾上穿了7个孔,加上失血过多大脑长时间缺氧休克,我们也只能是把死马当成活马来医治了。

我本来以为你会在手术中死去的,毕竟你伤的实在太重了。当时那台手术我们紧急调用全院最好的外科大夫用了将近11个小时才算把你的伤口处理完成,由于伤势严重加上大脑严重缺氧,像你这样的情况3个月能勉强恢复意识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而且你的伤口愈合也是快的惊人,当然你也别太乐观,现在我会安排医护人员带着你做一系列的检查,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嗯嗯,赵羽飞点头。

随后,自己便被克呷和几个医生推出重症监护室,从头到脚的一系列检查非常的繁琐。

因为是重症监护病人,所以不需要排队,这倒也节省了不少时间,等到下午5:30左右时,张铭峰医生再次带着几个医生出现在了赵羽飞的病房,只见他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摞检查报告来回的翻了好几遍,并不住的摇头。

这让赵羽飞有些担心起自己的身体,忍不住问道:“张医生,检查情况是不是不太乐观,还是有什么后遗症,如果有什么事您尽可直说,我想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张铭峰摇头道:“恰恰相反,我甚至在怀疑这检查报告是不是弄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赵羽飞疑惑道。

:“我把你所有的检查报告重复看了好几遍,你的一切指标出奇的正常,你不仅意识清晰,连身上所有伤口几乎都已经完成愈合了,现在除了你身上插着的这几根导尿管外,我几乎看不出你有过受伤的痕迹。”

他说着把羽飞的病服撩到了胸口,正好露出了他的肚子,并在赵羽飞肚子的左侧比划了一下:“5天前你动的可是一个大手术,你肚子里的东西几乎都缝合过,在你的腹部的这个位置,我们开了一道至少七寸长的口子,你看,就是这里。”

赵羽飞顺着他的手看去,那里的肌肤很正常,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没等赵羽飞说话,他继续道:“你这缝合的伤口处完全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比以前还健康,按说体质好的人我也见过不少,3个月能康复到只是隐约看到一些缝合痕迹的身体已经算是优质身体了,而你这身体,这才5天,竟然康复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包括你的大腿,你这体质简直是妖孽啊,你以前也这样吗?或者说你以前受过伤吗?”

羽飞一听心里也纳闷,仔细一回忆,自己在部队拉练时左手也曾经摔伤过,完全没这样严重,但也用了半个多月才康复,而且手上还留下了一道5寸长左右的伤痕,想到这里忍不住把左手的衣袖撩了起来,令他心惊的时,那道疤痕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于是问道:“是不是你们医院的药好,我听说好的祛疤药的确能让伤口消失无踪。”

张铭峰听后再次摇头:“我是一个外科主任医师,我们医院也有美容整形的业务,但我用自己的人格给你担保,虽然我们也有一些好药,但想要完全不留痕迹除非是微创手术加精心的调理,纵然是这样,仔细看也是能分辨出伤口的,但你这个完全没留下任何的伤痕,而且是这么大的手术,还仅仅只是5天,这真的是不可思议,你要是有那样的特效药,那一定先给我先推荐一款,肯定能卖爆的。”

听了他的话羽飞也陷入了沉思,此时自己身上除了几个插导尿管的地方,确实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

:“这简直是奇迹,要不是你拥有一具妖孽般的身体,那你就一定是有什么奇遇?”张铭峰疑问的看着赵羽飞。

赵羽飞摇了摇头:“我也很纳闷儿。”

:“那好吧,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想再观察两天你就能转到一般病房了。”

赵羽飞再次点头,张铭峰临出门前还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看赵羽飞,这才快步离去,耳边依稀响起他的声音:“把他的血清给我一份,立即送我办公室。”

:“真是一个奇怪的医生。”看他们走远了,木洛克呷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为什么?”赵羽飞问。

:“刚开始就是他说你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后来又说你很难醒,现在你没事了,他居然还不相信,说你有什么妖孽体质,我看他就是为自己的误判一次次的找借口,当医生的难道不是应该盼着自己的病人早点康复吗?”

羽飞点头但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枪伤,三枪穿肠而过,五天康复,这怎么可能,甚至连自己的旧伤疤都消失无踪了,这的确是个奇迹,难道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听到自己的祈祷大显神迹了么?

第二天张医生再次带着一堆医生对自己又进行了一遍全身检查,确认无误后自己被转到了一般病房,因为重症病室只能有一个人员陪伴,并且手续复杂,所以自己的父母都被安排在了附近的宾馆,自己从重症室转到一般病房后,病房顿时便热闹了起来。

听说自己出了重症监护室,父母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自从自己去当兵后见他们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前段时间母亲还来过信,说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脾气也改了很多,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家里不管不顾了,日子过的还算凑合,叫他安心工作,最好能早点给找个儿媳妇。

没想到猛的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夫妻二人连夜赶路第二天便赶到了医院,但因为赵羽飞一直在重症室抢救,所以只是远远的透过玻璃窗户看看,这两天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煎熬,李小花甚至是哭晕了好几次,赵羽飞毕竟是她的命根子。

当她们的身影映入赵羽飞眼帘时,赵羽飞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母亲今年四十多岁,身影明显比之前憔悴苍老了许多,双眼满是疲惫,齐肩的头发用一根束带简单的盘起,鬓角的头发早已经花白,身上穿的是一件灰色的棉袄,一眼就知道是花几十元买的廉价货,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再蓄过长发。

而父亲看上去竟然也有些憔悴,穿了件军用绿色大衣,头上戴了一顶轩元军人55式冬常服大棉帽,两个长长的帽耳朵也束了起来,胡须应该有几天没刮了,不过他的肚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大。

出现在病房时,李小花的手上拎着一个几层的餐盒,而父亲木洛克哈手上也拎着一个花格子的大塑料袋子。赵羽飞从小便不太喜欢自己的父亲,但此刻看到他俩走进来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起身道:“爸、妈,你们来了。”

:“你别动,医生说你刚做了大手术,不能动。”李小花几步窜到赵羽飞身前将他的身体重新按了下去,然后用那双满是老茧的手轻轻触摸着赵羽飞的脸:“我的儿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话没说完两行浊泪却忍不住滑了下来,看着母亲憔悴的身影赵羽飞的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便告诉过自己,男儿流血不流泪,这原则唯独在自己母亲身上没有用,每次见到她,自己瞬间便好像回到了那个贫穷、脆弱、无助的乡下少年的世界里,那或许就是他一生也无法摆脱的印记吧。

为了不让眼泪破坏自己男子汉的形象,赵羽飞努力的昂起头来,并轻描淡写的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说好了,不在孩子面前哭哭啼啼的,你看你。”木洛克哈边说边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对啊,三娘,今天可是好日子,刚才张医生说了,他说羽飞弟简直就是一个妖孽,这才5天就康复到了别人最少5个月才能达到的程度,要是在给他一周时间,能壮实的像头牛。”此情此景木洛克呷连忙把张医生刚才的话搬了出来。

:“你几个混小子,从小就知道哄人。”李小花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儿子福大命大,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说着将饭盒一层层的打开并放到了桌上:“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腊肉炖鸡,还有豆腐乳。”

说话间一个护士拿着一瓶药走了进来:“我说阿姨,医生说了,他现在不能随便吃东西,最多能喝点汤。”

:“那他什么时候能吃东西。”李小花问道。

:“那个,昨天他已经上下通气了,因为他做的是肠道的大手术,最好是先喝汤,等到能正常排泄了,再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才能吃,但最好吃些软烂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就喝点汤,谢谢你。”

:“这臭烘烘的什么味道。”护士捂着鼻子接道。

:“这自己做的豆腐乳,用臭豆腐做的,有些味道,但味道挺好,他最爱吃了。”李小花接道。

:“这里面有细菌,不能吃。”护士一边换着点滴一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花格子麻袋:“这东西放到储物柜里,别乱放。”

看的出,她对乡下人有种本能的嫌弃,虽然她刻意的掩饰,但终究让人感觉有些难受。交待了一阵后,护士总算是走了,现场气氛竟有些尴尬。

:“城里人事就是多,还上下通气,不就放个屁么,说那么委婉,受不了。”木洛克呷呵呵一笑接到:“三娘,羽飞不能吃肉可便宜我了,他喝汤我吃肉,豆腐乳也归我了,我可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好好,只要你们兄弟在外面都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李小花本来要给赵羽飞喂汤,但在赵羽飞的坚持下,只能让他自己来了,饭没吃完门口再次进来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二十出头模样。

男的1.8米左右的个头,穿一身黑西服,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脸上棱角分明,眼神凌厉,整个人神采奕奕的,非常帅气。

女子则是一身洁白的羽绒外套搭着一条粉色围巾,身材修长,瀑布般的卷发加一双迷人的眼睛,美的不可方物,而她手上竟然也提着一个餐盒。

看着她羽飞瞬间便有些痴了,这不是自己日思夜念的程蝶衣吗。

:“听说你康复的不错。”

那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宁静,木洛克呷听后连忙起身连连点头道:“刘少爷您来了。”

:“嗯”。被叫刘少爷的人带着程蝶衣走到了羽飞的病床前接道:“二位应该是赵羽飞的父母吧?”

木洛克哈和李小花听后也连忙起身相迎,总感觉刘公子身上自有一股气息,让人莫名的对他产生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您好,您是羽飞的朋友吗?”木洛克哈心里嘀咕,这孩子竟然有缘认识这样的人物。

刘公子摇头:“我和赵羽飞这也算第一次正式见面,我是蝶衣的朋友。”

说着把目光转向了程蝶衣,程蝶依连忙向二老点头行礼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程蝶依,这是我的朋友刘兴锐,我和赵羽飞是一个学校的,应该算是校友吧。”

:“哦,哦,你们好,这只能随便坐了。”李小花说着起身让了个位置出来。

:“不用了阿姨,我听蝶依说了赵羽飞勇闯女生宿舍拼命斗悍匪的故事也是敬佩的狠,毕竟只是一个保安而已,能这么舍生忘死保卫校园安全,这份责任感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啊,今天总算见面了。”刘兴锐说着把目光转向了赵羽飞。

对于赵羽飞来说,程蝶衣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每次看到她,自己总会莫名生出一种但为卿故誓痴心,可舍日月弃红尘的感觉。

只可惜内心的自卑总在时时提醒着自己,她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从来都不是。

毕竟只是一个保安而已,刘兴锐的话仿佛一根钢针瞬间扎进了他脆弱的内心,然而看到程蝶依竟然专门来医院探望自己,赵羽飞竟激动的连说话竟然也有些迟钝了:“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醒了,所以来看看你,不管怎么说,那天,谢谢你。”看着赵羽飞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程蝶依竟然有些难为情。

赵羽飞看程蝶衣的眼神让刘兴锐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他能读懂他眼神中的热爱,那何尝不是自己见到蝶衣时的心情,从初中遇到她开始,他便告诉自己,程蝶衣是他的,这一辈子都是,而赵羽飞不过是一个小保安而已,他对她的这种热爱对他来说简直是对蝶衣的一种亵渎,对自己的侮辱。

但从蝶衣的角度来看赵羽飞毕竟是救过她,自己作为一个谦谦君子,刘兴锐不可能恩将仇报,只是心里恨的慌,那该死的黑衣人如果落他手里,他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而赵羽飞心中对蝶衣的那一丝情愫,他必须要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单从外表来看,这家伙长的也还算棱角分明、身材健壮,而且他还是个退伍军人,万一蝶衣对他也萌生爱意那可就糟糕了。

这些思绪让刘兴锐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恨意,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极好的绅士风度并将手伸到了赵羽飞面前:“你好,我叫刘兴锐,和蝶衣从初一开始便是同学、同桌,高中也是,只是大学时她选择了师范,而我学了工商管理,要是我能跳舞的话,说不定我们大学也是同学呢?是吧蝶衣。”说着转头看向了程蝶依。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挑衅味十足却又不失风度,等赵羽飞与他握手时,他也只是简单把手一搭便抽开了。

接道:“我打听过你的情况,我知道你们家乡挺穷的,你应该是一个异族人吧,不过异族人好像口碑都不太好,很多人称呼为南蛮子,不过你还是挺不错的,能在宁山市做个保安也不容易,但是你放心,你这几十万的治疗费我全给你垫上了,而且我答应了蝶衣要给你用最好的药,住最舒服的环境,怎么样,这VIp单间挺舒服吧,你知道吗,现在排队都等不到病房住楼道的病人可不少,像这种VIp单间,可不是有钱就能住进来的,你可得好好珍惜蝶衣的这份心意,早点好起来啊。”

他的话表面和气却又句句尖酸刻薄,让赵羽飞甚至是他的父母都很不舒服,但却又句句是事实,让人无懈可击,其实赵羽飞何尝不懂他话语中提醒或是警告的意思,看到刘兴锐自己甚至有种自觉形秽的感觉,可是对于程蝶依,他真的毫无抵抗力,虽然他也知道那不可能,但就是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她、迷恋她。

:“谢谢刘公子,我想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这不,刚才张医生还说我有妖孽般的体质,我相信不出1个月准能活蹦乱跳的走出去的,而且我这应该属于工伤,单位会报销的,指不准还能报点奖金呢,所以刘公子大可不必在我这种蛮子身上费心思,毕竟我们穷地方出来的人,这份人情我怕还不起,更何况我跟你也没什么交情,而且我们也从来不喜欢更不会欠别人的。”赵羽飞以退为进针锋相对。

听起来挺有骨气,仔细一推敲实际上就是鸭子死了嘴角硬的主,刘兴锐有些不以为意道:“不管怎么说,你是蝶衣的恩人也算我的恩人,二老住在小宾馆应该挺不方便的吧,你们万一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是,我这附近倒是有几套不错的房子,我完全可以叫人收拾好给你们住,想住多久都行,只要蝶衣开口,送你们一套也行啊,毕竟我们也不想欠别人的。”

:“刘公子您没开玩笑吧,您刚才说可以送一套附近的房子给我三娘他们住。”木洛克呷有些惊愕。

:“对的,没听错,只要蝶衣点头我刘兴锐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兴锐说罢转头望向了程蝶衣。

程蝶衣对此也是一脸的惊愕,她也完全没想到刘兴锐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出手竟然如此的阔绰,而且他还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自己,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试探性的将目光转向了赵羽飞。

听到刘兴锐的话,赵羽飞也不由心生诧异,按说他能安排几套房子给父母暂时住住就不错了,这省医院可是宁山市的中心地段,一平米得两三万,一套房怎么也得四五百万吧,四五百万。

以自己月薪两三千来说,得玩命的干200多年,如果打工200年不生病不出岔子的话也勉强能买上了,这听上去像一个笑话,但却是赵羽飞这种人的生活现实,可笑、可悲,又无可奈何。

猛然间赵羽飞便想起了去学校接过程蝶衣几次的那辆6个8号牌的加长版千万豪车了,现在想来,里面坐的那个人可能便是他了吧,现实的差距总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心寒。

:“这附近的房子一套得好几百万!”克呷直摇头,心想羽飞这小子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

:“几百万对于蝶衣在我心中的分量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毕竟赵羽飞救过蝶衣的命,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生活你们也不用担心,你病好后可以去我公司做保安,给你的薪水保证比现在高3倍不止。”

刘兴锐说出这番话当然也不是因为心血来潮,对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提前评估预判,而程蝶依则是他生命中不容许出现任何一点失误的心肝宝贝,他爱她,一直拼命的追求她,但她竟然一直把他当哥哥一般对待,这让他很难受。

但刘兴锐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总有虏获程蝶衣芳心的一天,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为她挥霍一次,她对此必然对自己心存感激,并且几百万的人情程蝶衣用什么还,当然是以身相许,用自己的下半生来偿还了,只是便宜了赵羽飞这小保安了。

刘兴锐从出生开始耳濡目染的便是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他相信没有钱搞不定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没给够,所以他相信开出这条件赵羽飞一定会心动,这不仅能斩断蝶衣和他之间的情愫,更能让蝶衣顺势欠自己一个人情,他要的是蝶衣,他不差钱,而赵羽飞这样的人,最差的就是钱。

对他来说,只要是花钱能办成的事都不叫事,所以只要花钱能打发掉赵羽飞这个混蛋,他就能安心。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赵羽飞如果拿了他的钱,往后余生更不会再有和自己竞争的勇气,甚至为了钱,赵羽飞可能变成他的一只看门狗,这样的人他在父亲的集团看的多了,这就是穷人的人性,为了钱他们可以阿谀奉承、恬不知耻。

所以对刘兴锐来说这是一笔一举两得的买卖。

他的条件无疑是充满诱惑的,这就好比一个挨饿受冻的乞丐,突然就在路边捡到了几百万一样,那种心情是惊慌还是幸运真无从说起,李小花和木洛克哈对此也是惊的瞠目结舌,吃惊的看了看刘兴锐,然后又看了看程蝶依,最后把目光转向了赵羽飞。

作为过来人,他们也察觉到了其中这微妙的关系。而对赵羽飞来说,这次的意外也是莫名其妙的,心中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钱对他来说确实很重要,并且刘兴锐的条件确实让他怦然心动,但这其中隐约有一种交易的味道,这个交易的筹码仿佛就是程蝶依,且不说程蝶依心中怎么想,但作为一个贫穷却不甘堕落的男人,他断然是不能接受的。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保卫学校安全本来就是我一个小保安的职责,配不上这么重的感谢,我不需要。”赵羽飞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对啊,刘公子您可真能开玩笑,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钱要赔偿也是那歹徒陪赔,工伤保险赔,那能让您掏,您真掏了我们也是受之有愧,心里不踏实啊。”木洛克哈作为一个公务员,也知道这其中的责任划分。

:“我们乡下人只要孩子过得平安,舒心就好了,没指望他们挣多少钱,刘公子见笑了,你们能来看羽飞,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哪能要您东西。”李小花也说话了。

如此场景程蝶衣也是始料未及,站在一旁她的内心也是非常的挣扎,但她并没有顺着刘兴锐的话往下说,她当然也希望赵羽飞能接受这些馈赠,毕竟为了抢回自己的项链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项链里的蓝色眼泪没了,但毕竟他还是把她的项链抢回来了。

此时那天的场景也一点点在程蝶衣脑海里浮现,当那天她赶到现场时,看到赵羽飞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那被鲜血染红的大片雪地触目惊心,而赵羽飞的手里却还紧紧攥着自己的那根项链时,那一刻她的心瞬间便凌乱了。

尤其记得在送赵羽飞到医院后,医生要求签署责任书时,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而她为了这个陌生人却是心甘情愿的签了一大堆责任书,然后面对高昂的医药费,她能想到的只有刘兴锐,所以只能打了刘兴锐的电话,而刘兴锐也没让她失望,不到半小时便把钱转过来了。

那天程蝶衣心慌意乱的办完入院手续,看着赵羽飞那具千疮百孔的身躯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时,她终于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往后的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虔诚的祈祷,希望赵羽飞能早日醒来,仿佛在为赵羽飞签下责任书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的拴在了一起。

而且她很好奇,赵羽飞竟然为了自己的一个请求而拼了自己的命,她一直记得赵羽飞转身前那坚定的眼神,那眼神和失踪的父亲看自己时竟有几分相似,那是一种充满溺爱的眼神,一种能让自己感觉到幸福踏实的眼神,那天,赵羽飞对自己说:好好的在这里等我,东西我一定给你追回来。

而后又是一去不回。

对于程蝶衣来说,赵羽飞这种人要么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要么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要么就是真正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

不管赵羽飞是这三种人中的哪一种,这个人都在那一瞬间闯进了她的心,让她对他充满了好奇,可能还有一些期待。

对于刘兴锐刚才的那番话,程蝶衣也是非常吃惊,如果此时赵羽飞接受了刘兴锐的馈赠,她也不会怪他,而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补偿刘兴锐,甚至是答应他的追求,因为她必须补偿刘兴锐,当赵羽飞没有接受这条件时,她竟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是满心的轻松和窃喜。

:“行啊,我这人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只要你们需要,随时开口,我必然兑现诺言。”刘兴锐心里有些不畅,心想,赵羽飞这家伙不过是因为程蝶衣在这里碍于面子罢了,如果他知道蝶衣压根就不可能喜欢上他,换个时间换个方式,他相信赵羽飞一定会屁颠屁颠的欣然接受这些条件的,真到那时,自己未必还会给他呢,想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他毕竟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保安而已,路还长,走着瞧。

冷冷的看了一眼赵羽飞后刘兴锐顺手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赵羽飞的床头柜上,回头对程蝶依道:“蝶依,人也看了,挺健康的,这下应该安心了吧。”

程蝶依微微点头,然后小心的看了看赵羽飞,这也是她第一次认真的直视他的脸,他的脸虽然有些黑,但很健康,棱角分明,而此刻他的眼神对自己竟有些闪躲,和刚才自己进门时那直勾勾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想起那天晚上他冲入宿舍后的一幕幕,程蝶依内心也是思绪起伏,他到底是哪三种人中的哪一种?想到这里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项链:“谢谢你那天救了我,当然还要感谢你为我抢回了项链。”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羽飞回答。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吧,晚了,阿姨又会担心了。”刘兴锐说道。

:“嗯嗯。”程蝶依走到门口突然又匆匆掉头回来,将手里的餐盒放到了羽飞的病床边:“我自己熬的粥,医生说你得吃些清淡软烂的东西,可能我做的没阿姨做的好,但毕竟只是一点心意,你凑合着尝尝吧,再见,叔叔阿姨再见。”

看到这一幕刘兴锐再次冷冷的瞄了赵羽飞一眼:“小子,你挺有口福,好好养病吧,别胡思乱想的,有事记得找我。”

直到两人走远后一屋子人才松了口气,赵羽飞随手拿起桌上那带金边的名片认真看了起来,宁山双子集团有限公司刘兴锐。

对于刘兴锐和程蝶依的身世,木洛克哈和李小花也很好奇,程蝶依的身份赵羽飞也只是勉强知道些,她父亲是一个医药生产企业的老板,据说在下海创业前还是一名颇有名气的医生,下海创业十几年赚了不少钱。

程蝶衣从小就像温室里的花,父母对她呵护有加,她除了学习外,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健身、跑步和跳舞,据说她从小学开始就经常参加各种舞蹈大赛,高中时拿下了宁山青年舞蹈大赛第一的殊荣,大学时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国的舞蹈大赛,并获得了全国青年舞蹈第一名的殊荣。

因此程蝶衣也被称为用灵魂跳舞的人,在宁山省的舞蹈界也颇有名气,而赵羽飞也是费尽心思将她获奖时拍的海报偷偷剪下来藏在了床头柜里,偶尔偷偷的看一次,却总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至于刘兴锐,通过木洛克呷的描述,羽飞也知道了一个大概,他是宁山双子集团有限公司的大公子,也是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经常会和他们少东家李志宇去那里唱歌。

刘兴锐虽然现在还只是大四的学生,但早已经开始涉足集团的管理了,宁山双子集团据说是宁山最大的财团之一,其势力可通黑白两道,而金钱就更不可估量了,据说宁山有五分之一的大项目直接或间接出于这个集团,并且他们还有很多隐形产业,所以天域人间的KtV老板接到刘公子电话,也不得不献殷勤,对于这个集团来说,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听完他们的描述母亲李小花微微叹口气,转头对赵羽飞说道:“原来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公主少爷啊,难怪出手这么阔绰了,不过羽飞啊,妈是过来人,你听妈一句劝,程蝶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但她不适合你,咱做人要现实一些。”

:“妈,我明白你的意思,再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些事我自己有分寸的。”赵羽飞说完默默转头看向了窗外。

见他不愿意再多说话,木洛克哈识趣的拉了拉李小花的衣角说道:“娃他娘啊,孩子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决断,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看孩子也刚醒过来,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李小花点头说道:“知道了,你呀,一天就嫌你妈话多啰嗦,行,妈不说了,你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咱就记住一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健康才有一切。”

:“妈,我知道了。”赵羽飞说完只假装闭上了眼睛,内心更是一片空白。

窗外不知何时升起了一弯新月,大雪之后的宁山市碧空如洗,新月之下,天地一片银光笼罩,一缕清风扫过,竟有些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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