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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空气,沉甸甸地压进沈微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刮擦着喉咙深处早已绷紧的神经。废弃的市立第三医院地下室,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腐烂。应急灯惨淡的绿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断断续续地明灭,只能勉强勾勒出扭曲管道和坍塌水泥块的狰狞轮廓。剥落的墙皮簌簌落下,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某种不可名状之物在暗中爬行。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味,但早已被更深沉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尘埃和遗忘的腐朽气息所覆盖。沈微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背脊上的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直钻骨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她几乎能尝到舌尖上弥漫开的铁锈味——那是恐惧的味道。

“左边…第三个房间…” 耳机里传来陆凛低沉而压抑的指令,电流的嘶嘶声掩盖不住他语气里强行按捺的紧绷。那声音穿过耳膜,在她混乱的脑海里投下一块沉重的锚石。

沈微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几近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她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的双腿,沿着指示的方向,在瓦砾和废弃医疗设备的残骸间艰难地挪动。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恐惧之上。

那扇门虚掩着,门轴早已锈死,只能勉强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内涌出的空气更加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和污垢混合的气味,直冲鼻腔。沈微屏住呼吸,侧身挤了进去。

惨淡的应急灯光被门框切割成一道微弱的光带,斜斜地打在地上。就在那光带尽头,一个蜷缩的身影映入眼帘。

瘦小,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这浓重的黑暗吞噬。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单薄病号服。她的双手被粗糙的铁链锁在背后一根裸露的、冰冷的水管上,铁链摩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

沈微的血液在那一刻瞬间冻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疯狂的速度泵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带来窒息般的疼痛。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个在无数个噩梦中哭泣奔逃的小女孩,那个她以为早已在十年前那场血色炼狱中灰飞烟灭的骨肉至亲……此刻,就在眼前!

“月月……” 破碎的气音终于从她颤抖的唇间挤出,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蜷缩的身影猛地一震!锁链哗啦作响。乱发被这剧烈的动作甩开,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双眼睛——沈微永远不会认错的眼睛——此刻瞪得极大,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无边无际的、被碾碎般的惊恐。那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微的心上。

“月月,是我!姐姐!沈微!” 沈微再也无法控制,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也毫无知觉。她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想要拂开妹妹脸上沾染的污迹,想要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绝望的幻梦。

指尖即将触碰到沈月冰凉脸颊的瞬间——

“真是感人的姐妹重逢啊,陆太太。”

一个沙哑、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冻结了地下室本就稀薄的空气。紧接着,是皮鞋踩踏碎石的脚步声,缓慢,从容,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沈微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血液直冲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她猛地扭头。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轮廓,像一堵墙堵住了唯一的生路。来人穿着深色工装,脸上蒙着廉价的黑色滑雪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神浑浊,带着毫不掩饰的、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他手中反握着一把厚重的砍刀,粗糙的刀身在幽光下泛着油腻而森冷的光泽。他一步步逼近,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步都敲在沈微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啧啧,瞧瞧这可怜的小东西。” 绑匪头目的目光落在沈月身上,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兴味。他走到沈月身边,动作粗暴地一把抓住她乱糟糟的头发,迫使她痛苦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冰冷的刀锋,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精准地、不容置疑地压在了沈月纤细的颈动脉上。皮肤瞬间凹陷下去一道惨白的印痕。

沈月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小动物般的呜咽,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那双盛满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微,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陆太太,” 绑匪头目咧开嘴,即使隔着面罩也能想象那狰狞的笑容,“游戏该结束了。选一个吧?” 他的声音刻意放得很慢,带着一种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残忍愉悦,“是你死……” 刀锋微微用力,沈月颈间瞬间渗出一道刺目的血线,“……还是她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冰冷的刀锋紧贴着妹妹的颈动脉,那细微的血线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勒进沈微的眼底。沈月喉咙里被扼住的呜咽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背景音。绑匪头目浑浊的眼睛死死锁住沈微,那里面翻腾的恶意和戏谑几乎要将她吞噬。

“我死。”

沈微的声音响了起来,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她慢慢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彻底放弃抵抗的姿态,身体微微前倾,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

绑匪头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浓烈的兴奋取代。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会如此干脆地选择牺牲自己。他捏着沈月头发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瞬,压在颈动脉上的刀锋也微微抬起了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

就是现在!

沈微前倾的身体猛地爆发出与之前绝望姿态截然相反的狠厉力量!她不是跪下,而是如同蓄满力的猎豹般向前扑跃!目标不是绑匪,而是地上那堆离沈月不远的、散落着生锈医疗器械的杂物堆!

她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右手精准无比地探入那堆散发着铁锈和血腥气的垃圾深处,指尖瞬间触碰到一个冰冷、细长、带着熟悉弧度的金属物体——一把被丢弃的、锈迹斑斑却依旧尖锐的医用长镊!

“想死?没那么便宜!” 绑匪头目反应也是极快,短暂的错愕后立刻察觉到不对,怒骂一声,眼中凶光爆射。他猛地抬起压着沈月脖子的砍刀,毫不犹豫地朝着扑过来的沈微当头劈下!刀锋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沈微根本不去看那致命的刀锋!她的全部意志、全部生命都凝聚在这一刻!她扑跃的身体在刀锋及体的前一刻强行拧转,以一个极其别扭却恰好避开要害的姿势,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都灌注在紧握镊子的右臂!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器刺穿皮肉的闷响!

沈微手中的长镊,带着她所有的恨意、恐惧和对妹妹的守护之心,精准无比地、狠狠刺穿了绑匪头目握刀那只手的腕关节!锈迹斑斑的尖端从手腕另一侧带着淋漓的血肉突刺出来!

“呃啊——!!!” 绑匪头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剧痛瞬间摧毁了他的神经,砍刀当啷一声脱手砸在地上。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捂那喷涌鲜血、被贯穿的手腕,身体因剧痛而佝偻抽搐。

“月月!跑!” 沈微嘶声大喊,声音因用力过度而撕裂破音。她甚至来不及拔出那把还插在敌人手腕上的镊子,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沈月冰凉颤抖的手腕,另一只手疯狂地去拽那冰冷的锁链!

锁链比她想象的更沉重、更坚固。锈蚀的铁环死死咬合着水管。

“钥匙!钥匙在哪儿!” 沈微急得双眼赤红,声音带着哭腔。她疯狂地在绑匪头目因剧痛翻滚的身体周围摸索,手指被粗糙的地面和冰冷的铁链刮破也浑然不觉。

“姐……姐姐……” 沈月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

沈微猛地抬头,心胆俱裂!只见那绑匪头目竟挣扎着用没受伤的左手,摸向了腰后!那里,别着一把黑沉沉的、闪烁着死亡光泽的手枪!剧痛扭曲了他的脸,那双眼睛里只剩下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恨意!

来不及了!

沈微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是攻击,而是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狠狠撞向那根禁锢着沈月的水管!肩膀的骨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属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就是这一撞,奇迹般地让锈蚀的水管连接处发出一声刺耳的呻吟!

“咔啦!”

一声脆响!老旧的水管连接处竟在沈微这搏命一撞之下,应声断裂!沉重的铁链哗啦一声,带着一截断裂的水管,从墙壁上垂落下来!沈月瞬间失去了束缚!

“走!” 沈微忍着肩胛骨碎裂般的剧痛,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沈月,朝着门口那唯一的光亮处亡命狂奔!身后,是绑匪头目因剧痛和暴怒发出的野兽般的咆哮,以及手枪保险被粗暴打开的“咔嚓”脆响!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狭窄、回声巨大的地下通道里疯狂炸响!子弹撕裂污浊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和致命的呼啸,狠狠砸在她们身侧的墙壁和地面上!水泥碎块和火星四处迸溅!刺鼻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腐朽气息!

沈微死死抓着沈月的手腕,将她瘦小的身体紧紧护在自己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楼梯方向狂奔。每一次枪响都让她的心脏骤停,每一次子弹擦身而过都带来死亡的冰冷触感。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身后追兵的怒吼和枪声如同跗骨之蛆!

终于!那通往一楼的、布满灰尘的楼梯口出现在前方!生路就在眼前!

“快上去!” 沈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沈月往前一推,推向那象征着希望的楼梯口。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紧追而来的死亡阴影。

就在沈月踉跄着扑向楼梯的瞬间,就在沈微以为自己将成为妹妹盾牌的刹那——

一道黑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楼梯上方那更深的阴影中如同出闸的猛虎般扑了下来!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

那身影带着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冷冽气息,精准无比地将沈微和刚刚被推上楼梯的沈月,同时牢牢地、密不透风地覆盖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和臂膀之下!

“趴下!” 陆凛低沉嘶哑的咆哮在沈微耳边炸开,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濒临破碎边缘的惊惶。

几乎就在他扑倒她们、将她们死死护在身下的同一毫秒——

“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近在咫尺、都要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她们头顶上方,在陆凛宽阔的脊背之后,轰然炸裂!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狠狠凝固。

沈微的脸被死死压在冰冷粗糙、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陆凛沉重的身体如同磐石般压覆着她和沈月,他灼热的呼吸急促地喷在她的颈侧,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中心脏狂跳的震动,隔着衣物,沉重地撞击着她的背脊。

然后,她感觉到一种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陆凛紧贴着她身体的侧腰,迅速地、无声地蔓延开来。那热度灼烫得惊人,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料,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灭顶般的恐惧。

枪声的回音还在空旷的废弃医院底层疯狂回荡,如同恶魔最后的狞笑,渐渐消散在死寂的空气中。硝烟的辛辣气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钻入沈微的鼻腔,几乎让她窒息。

“陆凛!” 沈微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试图挣扎着扭过头去看他,但被他压覆和保护的力量禁锢得动弹不得。

“别动……” 陆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叶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强行压抑的痛楚。他身体的重量似乎更沉了一些,压得沈微几乎喘不过气。“人…跑了……” 他艰难地补充了一句,似乎在解释为什么没有再响起枪声。那个绑匪头目,在射出那致命的一枪后,显然趁着混乱遁入了黑暗深处。

压在沈微身上的力量终于松懈了一丝。陆凛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移开了对沈微的完全压制。他沉重的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沈微立刻不顾一切地翻身坐起。楼梯口惨淡的月光混合着远处城市微弱的光污染,终于让她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陆凛侧身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左腰侧。深色的西装外套在那个位置已经浸染开一片巨大的、粘稠的深色污迹,并且在月光下,那深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他英俊到近乎凌厉的脸庞此刻褪尽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像一张上好的宣纸,额头和鬓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滑落。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下颚的肌肉因为剧痛而紧紧绷起,线条坚硬如铁。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深邃眼眸,此刻却蒙上了一层压抑着巨大痛苦的灰翳,眼神甚至因为剧烈的冲击和失血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

但即便如此,当他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沈微脸上时,里面翻涌的却不是痛楚,而是浓得化不开的、令人心碎的担忧和后怕。

“微微……” 他喘息着,声音低弱得几乎听不清。他想抬手,似乎想碰触她的脸,确认她安然无恙,但那动作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猛地一滞,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冷汗瞬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

“别说话!” 沈微的声音带着哭腔,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按住他腰侧那不断涌出温热血浆的伤口,可那汩汩涌出的鲜血让她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徒劳地用自己的手掌紧紧捂住,试图堵住那汹涌的生命流逝。

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她的掌心,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溢出,那滚烫的黏腻感如同地狱的熔岩,灼烧着她的神经。

“我没事…别怕…” 陆凛看着她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样子,苍白的脸上竟艰难地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安抚性的弧度。他那只没有捂住伤口的手,冰冷而带着血迹,颤抖着、异常坚定地覆上了沈微紧压着他伤口的手背,用尽力气紧紧握住。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又仿佛是在汲取支撑自己不倒下去的力量。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沈微猛地抬头,朝着楼梯上方惊惶地嘶喊,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她知道陆凛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刚才那雷霆万钧的扑救就是证明。她不知道陆凛带了多少人来,只知道此刻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就在这时,一直被陆凛护在身下、蜷缩在沈微另一侧的沈月,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悸。

“姐…姐姐……” 沈月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种梦呓般的破碎感。她那双因为极度惊恐而失焦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盯着陆凛——盯着他染血的深色西装,盯着他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

陆凛那身象征着权势与冷冽的深色西装,那被鲜血浸透的布料,在沈月混乱的视野里,仿佛瞬间褪去了颜色,扭曲变形,与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尘封、染满血腥的恐怖片段重合。

“火……” 沈月的嘴唇哆嗦着,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景象,“好大的火…烧…烧过来了…” 她的身体猛地向后缩去,紧紧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要躲避那无形的烈焰灼烧。断断续续的词语从她颤抖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无边的恐惧。

沈微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妹妹剧烈颤抖的身体,试图给她一丝安慰。

沈月的身体在沈微的怀抱里僵直得像一块冰。她的目光没有焦点,空洞地穿透眼前的黑暗和血腥,仿佛落入了另一个时空的深渊。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抽噎。

“穿…穿西装的男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玻璃,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好…好多血…地上…墙上…都是红的…” 她猛地指向陆凛的方向,手指却因为恐惧而扭曲着,无法真正对准。

“面具…” 最后两个字,如同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寒意。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深处倒映着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恐怖景象——一张冰冷的、反着幽光的、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那张面具覆盖着一张模糊的脸,仿佛从地狱的业火中浮现,无声地宣告着毁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月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沈微怀里。只有那紧蹙的眉头和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证明着她意识深处那场永不熄灭的炼狱之火仍在焚烧。

“月月!” 沈微失声惊呼,紧紧抱住妹妹瘫软的身体,巨大的悲恸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她没事…只是刺激过度…” 陆凛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比刚才更加虚弱,气息短促。他捂着伤口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鲜血还在不断渗出。他深深地看了昏过去的沈月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沉重如山的了然,有难以言喻的痛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埋于底的释然。他再次将目光转向沈微,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安抚,“别怕…微微…我们的人…马上到…”

一阵急促而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终于从楼梯上方传来,打破了地下空间令人窒息的死寂。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急促地扫过这片狼藉的杀戮之地,最终聚焦在楼梯口依偎在一起的三人身上。

“陆总!”

“太太!”

惊呼声响起。

穿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的保镖们如同幽灵般迅速而无声地围拢过来,动作迅捷利落。有人立刻单膝跪在陆凛身边,手法专业地检查他腰侧那个还在渗血的恐怖创口,快速进行紧急止血包扎。强效的止血绷带被迅速按压上去,陆凛紧咬的牙关中泄出一丝压抑的痛哼,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汇聚成珠滚落。他的脸色在强光照射下白得透明,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另一个人则小心地试图从沈微怀里接过昏迷的沈月。沈微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妹妹抱得更紧,仿佛那是她失而复得、却又随时会再次失去的稀世珍宝。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向那个正被紧急处理伤口的男人。

陆凛的目光也穿透围拢的人影,精准地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总是带着掌控一切力量的眼眸,此刻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显得疲惫不堪,甚至有些涣散,但里面蕴藏的东西却重逾千斤——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深入骨髓的后怕,是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担忧,还有一丝沈微此刻无法解读的、沉重到极点的情绪,像一片无法驱散的阴影,笼罩在他眼底最深处。

保镖动作轻柔而坚定地从沈微僵硬的手臂中接过了昏迷的沈月。女孩苍白脆弱的模样让这些铁血的汉子也放轻了动作,迅速用保温毯将她裹紧。

“陆总,伤口很深,失血过多,必须立刻手术!” 负责紧急处理的保镖声音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陆凛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依旧胶着在沈微脸上,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她眼中还未散尽的惊恐和深不见底的悲伤。他那只没有捂住伤口的手,沾满了自己和他人的鲜血,异常艰难地抬了起来,指尖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伸向沈微的方向。

“微微…” 他的声音低哑破碎,气息微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出来的,“…过来。”

沈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她无法呼吸。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沾满血污的手立刻紧紧抓住了他伸过来的、冰冷的手。那刺目的红,分不清是陆凛的血,还是她自己的,抑或是刚才挣扎反抗时沾染的绑匪的血,此刻都交融在一起,粘腻而滚烫。

“我在…陆凛,我在!” 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滴落在他染血的西装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陆凛的手猛地收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住她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指骨捏碎,又仿佛这是维系他生命和意识的唯一绳索。他深深地、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沉重的眼帘缓缓地、不受控制地垂落下去,紧握她的手也骤然失去了那股支撑的力量,软软地松开,滑落下来。

“陆凛!” 沈微的尖叫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快!担架!送最近的医院!通知手术室准备!” 保镖的吼声如同炸雷。

训练有素的动作立刻展开。简易担架迅速铺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陆凛失去意识的身体抬了上去。沈微失魂落魄地被搀扶起来,目光死死锁在担架上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上。她踉跄着跟随着移动的担架,一步也不敢离开,仿佛只要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担架在保镖的簇拥下被迅速抬上楼梯。沈微被半扶半抱着跟在后面,踏上楼梯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地下室的入口像一个吞噬光线的巨口,依旧沉浸在死寂和黑暗里。应急灯最后一点惨绿的微光在深处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叹息,终于彻底熄灭。浓稠如墨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硝烟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

月光吝啬地洒在废墟的断壁残垣上,勾勒出冰冷而破碎的轮廓。担架上,陆凛毫无生气的脸在月华下白得透明。沈微紧握着妹妹冰凉的手,目光死死锁在陆凛腰侧那片刺目的深色上。

沈月昏迷中苍白的唇瓣似乎还在无声地翕动,那破碎的呓语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沈微混乱的脑海:

“穿西装的男人…火…好多血…面具…”

每一个词都带着未干的血色,指向十年前那个吞噬一切的夜晚,指向陆凛深不可测的过去,也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幽暗的谜团深渊。怀中的妹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也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身边重伤昏迷的男人,是舍命相护的丈夫,却也可能是一切血色漩涡的中心。

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急促地奔向未知的救援。冰冷的月光无声地流淌,照着担架上生死未卜的男人,照着失魂落魄紧握妹妹手的女人,也照着这片刚刚上演过血色重逢的杀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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