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十八分闪了闪，姚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终端屏幕上的修复进度条刚跳到99%，她就屏住了呼吸——这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每一个破损的数据碎片都像拼图般在她视网膜上灼烧。
\"叮。\"
提示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她猛地挺直脊背。
完整的\"涅盘计划\"文档在蓝光里展开，第一行标题就让她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人类意识重构方案——基于神经毒素的双向清洗\"。
姚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下划。
当看到\"阶段三：对财团内部高价值成员实施记忆抹除与忠诚编程\"时，她的茶杯\"啪\"地砸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战术地图上，模糊了几个红色标记。
\"孟飞！\"她抓起终端冲向指挥室，发尾扫过门框时带落了张旧报纸。
门没关严，她看见孟飞正蹲在弹药箱前检查手雷引信，雷灵靠在门边擦拭95式的枪管，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过来。\"她把终端怼到孟飞眼前，喉结因为激动上下滚动，\"他们不仅要杀幸存者，连自己人都要改造成傀儡。
这根本不是净化，是......是重建一个完全受控的社会。\"
孟飞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盯着屏幕上的\"意识改造流程图\"，耳边突然回响起三天前在废弃医院捡到的日记本——那个自称财团研究员的女人写着\"他们说这是为了人类文明\"，最后一页画满了扭曲的人脸。
\"所以之前那些突然倒戈的幸存者小队......\"雷灵的枪托重重磕在地上，\"是被洗过脑的？\"
\"可能性97%。\"姚瑶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眼尾的青黑更深了，\"毒素会在人体内潜伏七十二小时，之后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激活。\"
孟飞突然站起，战术靴碾过地上的咖啡渍。
他摸到腰间的系统按钮，那里还留着昨夜战斗强化后的余温。\"把这个发给所有合作基地。\"他扯下颈间的黑匣子扔给姚瑶，\"用最原始的短波，别让他们截获。\"
地下室的霉味突然涌进鼻腔。
王浩的指甲缝里全是铁锈。
他蜷缩在潮湿的墙角，藏在鞋底的刀片正抵着锁扣——这是他被软禁的第七天，守卫每次送饭时，他都会用舌尖舔一舔门缝透进来的风，直到今晚听见换岗时的脚步声。
\"咔。\"
锁扣断裂的轻响比心跳还快。
王浩猫着腰溜出地下室，右手始终护着左肋——那里有道没愈合的刀伤，是三天前试图偷药时被张强砍的。
他记得控制室在二楼东头，电闸箱就在通风管道后面，只要切断电源，外面的探照灯就会变成瞎子，而孟飞的基地......
\"谁？\"
强光突然刺进眼睛。
王浩本能地扑向电闸箱，手指刚碰到保险丝，后腰就被硬物抵住。\"张...强哥？\"他转回头，看见建筑工人的方脸在手电光里绷成铁块，腰间的扳手还滴着机油。
\"又想搞鬼？\"张强的拇指压在他伤处，王浩疼得蜷成虾子。
电闸箱里冒出一缕黑烟——刚才他慌乱中扯断了零线。
\"老子守后勤二十年，听个螺丝响都知道转了几圈。\"张强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王浩的鞋底蹭过墙面，留下两道灰印，\"上回偷抗生素说是给妹妹，结果药在你枕头底下；这回又来断电源，当老子是瞎的？\"
\"他们...他们说会救我妹妹！\"王浩突然嚎起来，眼泪混着鼻涕糊在下巴上，\"财团的人说只要我帮忙，就给我血清...我妹妹发着烧，她才七岁啊！\"
张强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昨天在医疗室，李娜抱着个咳血的小女孩直掉眼泪——那孩子的脸烧得通红，和王浩描述的年龄分毫不差。
\"先关回地下室。\"张强扯下腰带捆住王浩的手腕，转身时瞥见电闸箱里跳动的火星，\"等打完这仗，我跟孟飞说。\"他踹了王浩屁股一脚，\"再耍花样，老子把你绑在旗杆上喂丧尸。\"
厨房的铝锅\"咕嘟\"响了一声。
苏绾盯着沸腾的牛奶，睫毛上还挂着刚才的泪。
她本来想给孟飞送热牛奶，可走到指挥室门口又退了回来——他当时看姚瑶的眼神太专注了，像在看什么必须守住的宝贝。
\"又发呆？\"
李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护士的白大褂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昨天给伤员包扎的血渍。
她把苏绾从灶台边拉开，替她擦了擦溅在脸上的奶渍：\"刚才在走廊看见你了，想跟着上战场？\"
苏绾的手指绞着粉色针织衫的衣角，发顶的茉莉香包晃啊晃：\"我...我现在能打绷带，能递药，孟飞说我比刚来时强多了。\"
\"我刚被救时，连针都拿不稳。\"李娜倒了杯牛奶递给她，自己也端了一杯，\"那天我躲在药店厕所，丧尸撞门的声音比打雷还响。
是孟飞踹开厕所窗，把我拽出来的——他后背被玻璃划得全是血，还笑着说'护士小姐，以后你的针要扎在敌人身上'。\"
苏绾的眼睛亮了。
她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自己缩在冰柜里发抖，是孟飞用消防斧劈开丧尸群，战术背心上的血把logo都染红了，却还弯腰对她笑：\"别怕，我带你回家。\"
\"所以啊。\"李娜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他需要的不是多把枪，是知道后方安稳。
你把伤员照顾好，把热牛奶端到每个岗哨，就是最好的支援。\"
苏绾吸了吸鼻子，把牛奶杯攥得更紧了。
她看见窗外的月光落在院墙上，照见张强正扛着工具箱往电闸箱跑，雷灵抱着枪从岗哨下来，路过厨房时还冲她点了点头——那是他今天第三次笑，虽然还是跑调的。
孟飞的房间里，蓝光突然笼罩全身。
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危机等级提升，系统等级+1，解锁'战术模拟'功能。\"他感觉后颈的芯片微微发烫，眼前浮现出全息投影的基地地图，红色标记的\"净化部队\"正在三公里外的废弃工业区集结。
\"模拟开始。\"
孟飞的意识被拽进另一个空间。
他看见自己守在侧墙，雷灵在正门，二十个穿战术服的人端着突击步枪冲过来——第一波攻势就撕开了侧墙的薄弱点，张强的后勤队根本来不及补防。
\"重新推演。\"他捏了捏眉心，把雷灵的标记拖到侧墙，正门换成张强带建筑队用钢筋加固。
这一次，穿战术服的人刚接近铁丝网，就被雷灵的点射放倒三个，剩下的缩在废弃卡车后面，火力明显弱了。
\"最终方案确认。\"系统的机械音让他松了口气。
他推开窗户，看见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探照灯的光束却比昨夜更亮了。
\"集合！\"
孟飞的声音穿透晨雾。
众人从各个角落跑过来：雷灵扛着95式，枪托上还缠着他跑调的军歌歌词；张强擦了擦扳手，指节上沾着电闸箱的黑灰；姚瑶抱着终端，发梢还翘着刚才揉乱的弧度；苏绾端着保温桶，茉莉香包在胸前晃得欢快。
\"净化部队半小时后到。\"孟飞扫过每张脸，停在苏绾泛红的眼眶上两秒，\"雷灵带一队守侧墙，张强守正门后勤；姚瑶跟我在指挥室，实时分析敌军动向；苏绾...\"他顿了顿，\"带李娜守医疗室，伤员来了，一个都不能丢。\"
\"明白。\"雷灵拍了拍枪托，军靴在地上碾出个坑。
\"保证正门焊死。\"张强晃了晃扳手，上面还粘着王浩的眼泪。
姚瑶推了推眼镜，终端屏幕映得她眼底发亮：\"他们的通讯频率已经锁定。\"
苏绾用力点头，保温桶的盖子\"咔\"地扣紧：\"热牛奶管够，伤员的绷带也够。\"
孟飞摸了摸腰间的系统按钮，那里的热度已经渗进血肉。
他听见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像闷在地下的雷声。
东边的探照灯突然同时转向，光束在基地围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那是\"净化部队\"的装甲车，正碾过废弃工业区的断墙，扬起的尘土在晨光里像团黑色的云。
第一波炮火覆盖的前奏，是装甲车炮管抬起时，金属摩擦发出的尖锐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