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苏满满睡得也不踏实,小孩跑过来敲门,她猛的惊醒,扑棱着就坐了起来,好一会儿都是懵的。
“姐?姐!你怎么了?出个声啊!”
小孩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声音,窗帘挡着,什么也看不到,他急的满地蹦跶,
“姐,你怎么了,能听见吗?”
“吱嘎!”
“云修,你怎么来了?”
苏满满头发乱糟糟的过来把门打开,
“先进来,”
说完打着哈欠,自己就又转回去了,
“几点了,你没去打猪草吗?怎么过来了?”
小孩先是拿门边的板凳把门挡住,然后才跟了进去,
“姐,你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在睡觉?”
满满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顺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然后去洗了把脸,才感觉精神了一些,
“没有,昨晚上蚊子多,失眠了,早上没起来,你怎么过来了,去打猪草了吗?”
“真的没事吗?你可不要怕吃药啊?”
小孩脸上的担忧实在太明显,苏满满都不好意思逗他,
“放心吧,姐真的没事,可能是昨天去城里,有点累着了,现在已经没事啦。
来来来,吃早饭了吃早饭了,过来帮姐把炕桌搬过来,咱俩一起吃。”
小孩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好!”
吭哧吭哧的爬上炕,搬桌子,端茶缸子,拎暖壶,动作顺滑,等满满把桃酥鸡蛋糕奶粉拿出来,炕桌上摆的明明白白的。
云修被苏云海教育的很明白,跟姐姐相处,大大方方的,不用假模假式的客气,只要真心对待就行,他一点都没客气,还端着茶缸子跟苏满满干杯,嘴角上沾着一圈白色的奶渍,美滋滋的眯着眼睛,
“姐,这个比麦乳精还要好喝,甜甜的,”
“好喝吧?
我也喜欢这个,我不喜欢麦乳精的味道,还是奶粉好喝,你想喝就过来,我这还有的话,就咱们俩一起喝。
偷偷的,不告诉别人。”
小孩听见最重要的一句就是,不告诉别人,顿时眼睛就亮了,宣誓似的点头,
“嗯嗯嗯,不告诉别人,我连三哥也不告诉。”
满满偷笑,苏云海养了6年的忠心小弟,被她策反了?
“好,不告诉。”
一口桃酥,一口牛奶,苏云修美的头发都要翘起来了,摇头晃脑的,
“姐,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就好啦!”
“喜欢啊?”
“嗯嗯,喜欢。
以前三哥也给奶买了麦乳精,奶舍不得喝,就偷偷的放起来,隔几天给我和小进冲一点,解解馋。
三哥说,挣钱就是花的,说想要吃好的穿好的,就要努力干活,努力赚钱。”
“呦!”
满满也惊讶,6岁的孩子话说的挺溜啊,
“都是你三哥跟你说的?”
“嗯嗯,三哥说的,”
一说起三哥,小孩显然都是得意和炫耀,
“三哥很厉害哒,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好多人家分的粮食都不够吃,他们都去挖野菜,鸡蛋也都卖掉了,三哥老是偷偷的给我烤鸡蛋,给我吃肉呢。”
苏满满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脸惊讶,压低了声音,
“真的吗?他这么厉害呢?
不对,他这么偏心你啊,有好吃的就光想着你,怎么不给别人啊?”
“嘿嘿!”
小孩又美了,脚丫都晃起来了,
“三哥最喜欢我啦,干什么都带着我,带着我玩,带着我上山,抓知了,掏鸟蛋,上山找野果子,抓野鸡,还带我去小河里捞鱼,找到什么都是先给我吃,给我烤鸟蛋,烤小鱼,给我做叫花鸡。
四哥他们谁都没吃过,就给我吃了。
姐,我跟你说,三哥还打过野猪呢,谁都没告诉,家里人都不知道。”
“真的呀?这么厉害呢?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苏满满还真是有点惊讶的,苏云海看着挺靠谱的一个人,总不能带着孩子去打野猪吧?
“三哥带我上山去掏野鸡蛋,不小心碰到的,三哥就把我送到树上了,他拿着大石头,就那样,那样,就把野猪打死了。
后来就喊了我爸,他们俩就把野猪送走了,回来给我买了那么多好吃的,就让我偷偷的吃,连爷奶都没告诉。”
“啊,合着这还是叔侄一起作案啊?”
小孩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跟着嘿嘿笑。
看着大门口,好几个知青进来,苏云毅赶紧从炕上滑下去,
“姐,我要回家了,一会儿奶他们都要下工回来了,下午你要干什么?要不要我来陪你呀?”
苏满满心里暖呼呼的,这孩子不大,还真是贴心,有小暖男的潜质,
“你去跟小伙伴玩吧,我下午去山上走走,我今天的猪草还没打呢。”
“姐,我跟你去,我帮你打猪草。”
满满推着小孩往外走,
“小小年纪,不要太操心哦,快回去吧,姐这么大的人了,你就放心吧,啊!不要操心了,快回去,该玩就玩。”
跟知青走了个面对面,苏满满目不斜视,林招娣撇撇嘴,没敢出声。
孙玉兰郑云云几个暗戳戳的嫉妒,
“真是,有人要累死了,有人却闲的要死,真是不公平啊!”
“是啊,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不劳而获,也能这么光明正大。”
苏云毅一听,就要转身,苏满满推着他出了门,
“现在,直走,回家,放心,你姐不会被欺负的。”
“嘁!得意什么呀?等年底分工分的时候,你分那仨瓜俩枣,看苏家人还会不会这么热心了?”
苏满满也没生气,一甩脑袋,一扬下巴,
“没有靠山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没有靠山却还嫉妒我有靠山,同志,这就是你的思想觉悟问题啦。
而且,你说错了,我从来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其他人给我的是帮助,是礼尚往来,是雪中送炭,恩情呢,我记着,但是我不会依靠任何人,包括苏家人这个名义上我的亲人。
我可不像有的人啊,总是希望有人从天而降成为你的救星,否则你就连吃饭吃肉都需要别人施舍。
我啊,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我不相信真的有不劳而获,我的靠山是我自己。
我想吃肉,我想吃细粮,吃罐头吃桃酥和麦乳精,我想穿新衣服,我都会自己努力,靠的,也是我自己的这双手。”
她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几个女知青啊,除了李秀芳,其他的人,估计也是被这几年的生活磋磨的,对生活已经没有了什么盼头,每天上工下工吃饭睡觉,虽然也吵嘴,但是很明显的没有什么激情,很机械,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虽然理解,但是前提是不舞到她面前来。
语气平淡的说完,她一摊手,一耸肩,也不管他们的表情,直接就转身要走,许红娟抢在她进屋之间开口喊住了人,
“那个,苏知青,”
“许知青,有事?”
“那个,村长让我告诉你,下午上工的时候,那天那两个人会按照你的要求,在村里人面前做检讨,让你也过去。”
“啊,好,我会过去的。”
后面的李秀芳佩服的伸出大拇指。
做检讨的不光是那天摸进知青院的二狗子和大虎,还有那天来闹事的苏卓,和那两个人一样的流程,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检讨,保证,惩罚也是跟两个人一样的,两个月满工分,给村里的老人。
完事之后,其他村民议论纷纷的去上工,苏大山过来解释,
“小苏啊,我想着他们的事,性质都不好,干脆就做主一样惩罚,你看这样,你满意不?”
苏大山自然也是想保儿子,这事在村子里怎么都好说,干活也不过分,工分也是村里人受益,儿子还没结婚,要是传了出去,那影响可就不好了。
不过,苏满满要的也就是态度,让人有个记性,知道她不是陆宝珠嘴里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当然,如果能想起她就打怵,那自然就更好了。
不过她也不急,女主的主战场已经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以后若是不再搭理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那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如果这个女主还是如同书里说的也一样,就见不得她好,非得要按死她,那她,就接招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担心那么多也没用不是?
“村长,你也知道我的处境,我是不是苏家的人另说,我就是一个知青,总要为自己的生活负责的。
这一来就接二连三的被人这么,这么侮辱。
苏家那两个人,据说有可能是我的父母,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对他们做什么,但是其他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当着面打骂恨不得让我身败名裂声名狼藉,我要是就这么忍下去,那我不就是认了他们的话吗?
那以后别人都这么往我头上踩,我还能抬起头了吗?
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拼个鱼死网破!
我也不指着怎么样,我就想堂堂正正的做个人,自己上工养活自己,村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咳!”
这么一提醒,苏大山立时又想起事发现场,原本想劝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事,人家也确实挺冤的,都是那个叫宝珠的起的幺蛾子,村里这几个棒槌偏偏的就愿意给她当枪使,他要是再说什么,都像是欺负人了,
“好好好,还是你这有文化的通情达理,你说得对,自己上工赚工分养活自己,谁也说不出什么。
苏知青,你放心,咱们村干不出那种欺负人的事来,你在咱们苏家庄一天,不管跟老苏家有没有关系,你都是咱们苏家庄的人。”
跟村长又表了一次态度,苏满满现在可是自在多了,确切的说,是彻底摆烂了,谁不服,就来战,她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她有什么怕的?
陆宝珠看不惯,那就来,干!
在山坡上看到了跟小伙伴一起撅腚挖坑的苏云毅,苏满满也没打扰,从一边绕了过去,往上又走了一段,人烟明显的就少多了,空气,也更清新了。
找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她打算先把今天的猪草任务完成。
刚把背篓放下,闭着眼睛狠狠的吸了一口这满是青草香的空气,一睁眼,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这冷不丁的,她还吓了一跳。
定睛看了几秒,嗬,气的她直拍胸口,说话也没好气,
“我去!大哥,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阮云铮先是上下打量一圈,确定她没事,这才把她手里的镰刀接过去,
“行了,这个我来,你坐下歇着吧。”
说完也没耽搁,就在周围转了一圈,背篓就满了。
苏满满探头看了看,新鲜是新鲜,就是她认识的那种,好像没有几棵啊!
看的苏满满眼睛都直了,
“你确定这都是猪能吃的?你可别害我啊!”
阮云铮无语,把镰刀一扔,顺势就坐在她旁边,
“放心吧,这事我比你熟,你都不认识?那这两天的猪草你是怎么打的?”
“我认识啊,这种,”
她从里面挑了两棵出来,
“呶,就是这个,我跟你说,这是云毅教我的,我就怕记混了,特意的就记了这一样,你可别骗我。”
“苏云毅?你跟他倒是关系不错,他居然还愿意教你?那想必是,你入了苏云海的眼了,没有苏云海发话,这小孩可精着呢。”
“你也知道我跟苏家人的关系,要多尴尬尴尬有多尴尬,但是这两个人还是不错的,那小孩,一个鸡腿,一个桃子,就美滋滋的。”
看着她笑,阮云铮冷硬的脸上也染上了点笑意,线条柔软了一些,
“你啊,谁家哄孩子两颗糖就不错了,你还真是大手笔,这又是鸡腿又是桃子的,不过也算你歪打正着,就你这对云毅那小子这么舍得的劲头,苏云海那关就过了一半。”
“是啊,我也发现了,苏云海对这个小孩,是真的好啊,上午他还跟我说,说他三哥这么好那么好,就连他爸妈都让他听他三哥的。
那苏云海也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他。”
阮云铮把双腿一伸,双手撑在身后,仰面看着天空,
“那是,他们兄弟两个,那是过命的感情,别说苏三强,就是他媳妇儿,对苏云海那也是百分百的信任。”
“为什么啊?这里面,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