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一栋独栋别墅的私人会所包间内。十六人位巨大的圆桌旁坐着八位宾客。
长桌中央一个覆盖着鎏金圆盖的硕大银盘占据着主位。
桌上早已不是寻常宴席的格局。
一圈精致的银碟环绕着中央那只盖着鎏金盖的硕大银盘。
碟中的菜肴每一道都价值不菲,几近透明的挪威鳕鱼白子浸润在清冽的高汤中。
薄如纸片的顶级蓝鳍金枪鱼大腹,霜降般的脂肪纹路清晰可见静卧于碎冰之上。
小巧玲珑的点心,外壳是完整的黑金鲍薄片内里填满蟹肉与饱满的鱼籽。
可外场的人都对这些珍馐不感兴趣,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直直的看向中间那道菜。
“听说这次的小羊羔品质很好?”杨总把玩着温润的玉扳指,眼睛却瞟着桌子中央那只巨大的青花瓷汤碗淡淡的说道。
盖子掀开一角,白茫茫的热气裹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浓香,霸道地压过了满桌的松露、鱼子酱和极品花胶。
李董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茅台,咂咂嘴道:“嗯,陈总特意在山上找回家养的,亲自守着呢,费了好大的心思。”
“啧,”王总肥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金表闪闪发光,“有一个月没吃这口了,想念得紧。昨晚上做梦都梦见那股子鲜甜劲儿。”
“谁说不是呢!”杨总立刻接上,带着一种深沉的感慨,仿佛在谈论某种人生真谛,“没有这一口,感觉人生都他妈白活了!挣再多钱,没这个滋味垫底,都是空的。”
“对,对!”桌上一片附和声,矜持的笑容里藏着餍足的贪婪。
众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掠过那个坐在下首略显拘谨又难掩兴奋的年轻人。
他穿着崭新的高定西装,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筷子而微微发白,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青花瓷碗蒸腾的热气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咳,”李董清了清嗓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眼底的情绪很复杂,不屑中却带着一丝理解,毕竟如此美味,谁能忍受的住?
可时间还没到,还不能吃,所以他便扯开话题:“对了杨总,昨天南城那块地皮,听说你拿下了?手笔不小啊,几个亿砸下去眼都不眨一下?”
杨总得意地往后一靠,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呻吟:“小意思!那块地位置还行,不拿可惜。手续嘛……自然有朋友帮忙打点。”
他话锋一转,带着油腻的笑意看向对面的王总,突然含笑道:“王总,上次托人送到你游艇上那个小模特,怎么样?那腿,啧啧,够劲儿吧?听说还是什么选美季军?”
王总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眼角的褶子里都溢着得意:“哈哈哈!李董有心了!不错,相当不错!够嫩,也够懂事!就是性子嘛……还得再磨磨。女人嘛,跟这桌上的菜一样,食材本身得好,火候、调教也得跟上,不然可惜了。”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主菜。
满桌哄笑,酒杯碰撞,金色的液体晃荡。
生意、女人、权力,在这密闭的、飘荡着奇香的空间里搅拌发酵,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仿佛把控着一切。
只有新来的田总,他像个初入宝库的穷汉心神几乎全被那碗“蒸羊羔’摄走了。
他努力想融入谈话,应和着关于地皮和女人的笑话,但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去盯着那盖得严严实实的碗,仿佛能穿透瓷壁看到里面令人血脉贲张的东西。
那份专注,那份赤裸裸的渴望,几乎要烧起来。
“哟,小田,”陈总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喧嚣,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看你这眼神儿,急成这样?第一次来,理解,理解。”
他哈哈一笑,拿起一把造型古朴并且异常锋利的银质餐刀,刀尖轻轻点在碗盖边缘,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好东西,得等,不过现在时间够了。来,先给你尝尝鲜。”
盖子被彻底揭开。
没有预想中整只羊羔的形态。
碗里,是铺在几片翠绿荷叶上,被蒸得近乎半透明、嫩滑得不可思议的肉块,浸润在清澈却异常浓稠的淡金色汤汁里。
一种极致的带着奶腥气的鲜香,混合着荷叶的清气轰然炸开。
那香味甜腻,浓郁,带着一种生命初绽却又被强行掐断的、难以言喻的诡异。
陈总手腕轻巧地一旋,餐刀精准地切下最中心的一块,用银勺小心托起,连同一勺清澈的汤汁,稳稳放进田总面前一只空置的细白瓷碗里。
“趁热吃。”陈总的声音带着蛊惑。
田总几乎是扑过去的。
他忘了矜持,忘了在座的大佬,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一碗肉。
他用勺子舀起那块颤巍巍的肉,根本顾不上烫猛地就塞进了嘴里。
滚烫!
极致的嫩滑在舌尖瞬间化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奶香的鲜甜直冲头顶!
紧接着是汤汁,清澈却厚重,鲜得让他灵魂都在震颤,一股暖流轰然从胃里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悠长的、近乎呻吟的叹息:“……唔!这……这……”
他睁开眼,脸上是种被巨大满足和贪婪彻底点燃的潮红,瞳孔兴奋地放大,闪烁着野兽般的光:“太……太绝了……这是什么神仙滋味!”
不枉费他费尽心机挤进这个圈子,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还有辗转托人送上的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忍不住喃喃的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来的?”
闻言桌上一片低沉而了然的轻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分享秘密的优越。
陈总脸上更是浮起一层矜持的傲然,他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嘴角,仿佛在准备宣布一件无上荣光的伟业。
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田总那灼热得几乎要烧起来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总的声音带着一种讲述传奇的悠远腔调:“寻常的羔羊,怎么配入各位的口?我们吃的这个,是真正的‘未染尘’的母羊怀胎,足七月,正是小羊在腹中骨肉初成、将生未生、气血最旺、灵性最足的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看到的是全神贯注的倾听,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