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清丝坊”引发的狂热,如同夏日里最猛烈的骄阳,丝毫没有因为连续两日的限量售罄而降温,反而愈演愈烈。
每日清晨,“清丝坊”门口排队等候抢购那区区二十套新品的队伍,几乎成了京城一道固定而奢华的风景线。
马车之华丽,人群之尊贵,较之皇宫朝会时百官的仪仗,恐怕也相去不远。
“一皂难求,一露千金”的说法,早已从最初的惊叹,演变成了京城上流社会公认的事实。
如今,判断一位贵妇是否站在时尚和身份的最顶端,不再看她佩戴了何种珍稀的首饰,穿了哪个绣坊新出的衣裙,而是看她是否能“有幸”用上“清丝坊”的玉露凝脂皂和清丝焕发露。
能在私下聚会时,状似不经意地露出一截因凝脂皂而愈发莹润的手腕,或是在转身间让那散发着独特幽香、顺滑如瀑的长发划过一道光泽,便足以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和旁敲侧击的打探。
未能抢购到新品的贵妇们,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托关系,走门路,许以重金……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甚至有人不惜放下身段,亲自堵在赵掌柜日常出行的路上,只求能预留一套。
然而,赵掌柜却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无论对方是王妃郡主,还是阁老夫人,他都一概笑脸相迎,但规矩绝不松口:必须凭资格排队,先到先得,概不预留!
这种铁面无私,反而更助长了“清丝坊”的神秘感和稀缺性,让其地位越发超然。
当然,如此巨大的动静和泼天的利润,也如同在黑暗中点亮的火把,吸引了更多更深邃的目光。
赵掌柜明显感觉到,近期店铺周围,多了些若有若无、却明显带着窥探意味的视线。
更有一次,一位面色白净、说话细声细气的内侍,竟也低调地来到前堂,拐弯抹角地打探新品的消息,虽最终也未能破例,却足以让赵掌柜心头警铃大作。
林默也通过秘密渠道传来警示,让他行事更加低调谨慎,因为已有宫中贵人和某些不显山不露水的顶级权贵家族,对这突然冒出来的“聚宝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东宫那位锲而不舍的冯少詹事,在亲眼目睹了“清丝坊”的火爆后,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永宁县那个不起眼的苏家,以及政绩斐然的新任县令赵明远。
京城的水,因为“清丝坊”这块投入的巨石,已经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浑浊。
……
就在京城热浪翻滚,暗流涌动之际。
千里之外,烟雨江南,苏杭城。
一艘看似寻常的漕运货船,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停靠在了城外一处极其隐秘的私人码头。
船上跳下几个身影矫健的汉子,为首的正是阿文。
与码头上早已等候在此的几人对了暗号和信物后,几个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被迅速而无声地搬了下来,装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骡车。
阿文翻身上马,护卫着骡车,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半个时辰后,苏杭城内,“清丝坊”总号后院。
灯火通明的密室内,钱掌柜双手微微颤抖地看着眼前这几个刚刚被秘密运抵的箱子。
他知道,里面装的就是那搅动了京城风云、引得无数权贵疯狂追捧的“神物”!
站在一旁的阿文,面色沉静,将一封同样用火漆封好的密信递给了钱掌柜。
“主子有令,请钱掌柜验看。”
钱掌柜连忙接过,确认了那熟悉的火漆印章无误后,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上的内容,与数日前赵掌柜收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甲子吉时起(实际执行可根据苏杭情况稍作调整),同步发售,同样的天价,同样的限量(苏杭同样每日二十套),同样的资格准入,同样的后院雅间私密接待……
一系列石破天惊的指令,看得钱掌柜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他早就通过秘密渠道,得知了京城“清丝坊”首日发售的空前盛况!
仿冒者不堪一击,正品一出万金难求!
自家东家这手笔,简直是神来之笔!
如今,这搅动风云的“神物”和同样的锦囊妙计,也送到了他的手中!
苏杭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富甲天下的江南!是文人骚客、名门望族、商贾巨富的聚集地!
这里的贵妇名媛,论起对容貌的在意、对时尚的追逐、以及……攀比的心理,较之京城贵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掌柜几乎已经能预见到,一旦新品在苏杭发售,将会引发何等疯狂的场面!
“高!实在是高!”钱掌柜忍不住击节赞叹,对自家东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深吸一口气,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立刻对阿文郑重道:“请转告主子,苏杭这边,必不负所托!”
送走阿文,钱掌柜没有片刻耽搁,立刻行动起来。
他秘密召集了自己在苏杭地区最信任、最得力的几位心腹掌柜和伙计。
“东家密令已到!传说中的新品也已运抵!”
他将林默的指令,以及京城那边令人瞠目结舌的战绩,向众人详细告知。
果不其然,听得一众心腹也是目瞪口呆,随即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立刻按照东家吩咐行事!”钱掌柜沉声下令,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后院那座‘听雨轩’,立刻清空,按照最高规格布置成接待雅间,务必清幽雅致,私密第一!”
“立刻整理符合购买资格的贵客名单!那些平日里一掷千金的豪客,那些与林家交好的世家女眷,一个都不能漏!”
“拟定‘贵宾帖’,明日起,由最可靠之人,秘密送达!”
“挑选四名最机灵、最貌美、口风最紧的丫鬟,即刻进行强化培训,务必将接待礼仪、话术烂熟于心!”
“库房这批新品,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靠近!”
“发售之事,在正式开启前,对外要守口如瓶,继续保持神秘!”
一条条指令清晰下达,整个苏杭“清丝坊”的后院,也如同京城那边一样,在一种极度保密的状态下,开始了高速运转。
江南的锦绣繁华之下,一股即将引爆市场的风暴,正在悄然积蓄力量。
南北联动,京苏呼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待着下一个“吉时”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