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苏晓晓转过头,看向同样激动难抑的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和坚定意志,“榨油坊!必须立刻建!马上!”
林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语气同样斩钉截铁,充满了行动力:“没错!马上建!地方…我看就建在香皂作坊旁边吧,那边还有空地,也方便统一管理!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材料,不惜代价,务必用最快的速度把榨油坊立起来!”
他们心照不宣,这次合作,即将从针对特定人群的香皂“奢侈品”领域,真正拓展到关系到千家万户、国计民生的基础“必需品”——食用油的全新版图!这其中的意义和潜力,远非之前的生意可比。
榨油机试运行成功的巨大兴奋感还未完全平息,苏晓晓站在那台依然嗡嗡作响的机器旁,看着金黄的油液如细小的瀑布般源源不断地流出,心中却已经开始飞速盘算着下一步的优化。
人力驱动,虽然因为榨油机本身设计的精巧而变得相对省力高效,但要真正实现大规模、不间断的生产,满足未来庞大的市场需求,单靠人力轮班终究有其物理极限,而且长期来看,人工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看向规划中的榨油坊位置,望向自家地块后方靠近山脚的方向。那里, 正有一条从山上流淌下来的山泉河。虽然榨油坊建在香皂作坊旁边,离河边有段距离,但这条河同样在他们的地界之内。
河水不算特别宽阔,但一年四季水流不断,尤其到了春夏汛期,水量更是充沛,哗啦啦的水流声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清晰可闻。
一个大胆而充满吸引力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清晰。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林默,眼神亮得惊人:“林默,你说……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利用咱们地界里那条河的水力,来带动这台榨油机,是不是就能彻底省下这摇动手柄的人力了?”
林默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了远处的山泉河方向,随即眼中迸发出恍然大悟的光芒,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水力驱动?!”他重复了一遍,迅速理解了苏晓晓话语中的核心,“你是说,像南方一些地方利用水力带动水碓、水磨那样,在河边造一个水车,然后通过设计巧妙的传动装置,把水车的旋转力量引过来,带动这台榨油机运转?”
苏晓晓用力点头,眼中充满了对技术革新的向往:“正是此意!那河水日夜奔流不息,蕴含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若是能成功利用起来,咱们的榨油坊就能真正实现不分昼夜地连续生产,这生产效率又能提高多少倍?成本又能下降多少?”
林默激动地搓了搓手,来回走了两步:“妙啊!这想法简直太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他立刻开始沉浸式地思考技术上的可行性:“从河边引一条小水渠过来,或者直接在河边建水车……水车本身的制造,以我们现在能找到的工匠水平,应该不成问题。关键在于……如何将水车持续旋转的动力,稳定、高效且可控地传递到榨油机内部精密的传动系统上,还要能方便地控制启动和停止……”
苏晓晓笑道:“这确实是个技术难点,引水或者传动都需要好好设计一番, 不过我相信原理是通的。等榨油坊主体建起来,我们可以先用着人力维持生产,同时就让那几位擅长机械的老师傅,还有我们的人,专门攻关这个水力传动的部分。一旦研制成功,咱们可就真的拥有了一台能日夜不停下金蛋的金母鸡!”
林默看着苏晓晓,眼神里除了原有的欣赏之外,又多了几分深深的敬佩和叹服。这个女子,她的眼光总是能看得那么远,脑子里似乎总装着无穷无尽的奇思妙想,而且每一个想法都精准地切中要害,蕴含着巨大的潜力。
两人正为这“水力驱动榨油机”的宏伟蓝图兴奋不已,互相讨论着技术细节时,外面却快步走进来一个下人,低声禀报,说是县尊赵明远大人,陪同着一位气质雍容的老夫人,已经到了地界入口,指明要前来参观作坊。
苏晓晓和林默对视一眼,迅速收敛了激动的情绪,连忙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裳和仪容,快步出去迎接。
来人正是赵明远县令和他的母亲——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保养得宜,穿着一身虽然不张扬却面料考究的暗纹绸缎衣裳,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碧玉簪,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久居官家的沉稳气度。她看着苏晓晓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细致的探究。
原来,赵老夫人近日常听儿子在耳边念叨这位年轻的“慧农县主”如何聪慧能干,屡献奇策妙计。不仅凭一己之力改良了冬小麦,推广了效果惊人的堆肥法,实打实地解决了雪灾后的粮食危机隐患,近来又弄出了能富民增收的油菜种植计划,还做出了风靡贵妇圈、连京城都赞不绝口的神奇香皂和洗发水,桩桩件件都为县里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听得多了,老夫人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奇女子起了莫大的兴趣,今日特意让儿子陪同,定要亲身前来这大山村看个究竟。
在赵明远和苏晓晓的热情陪同下,赵老夫人先是兴致勃勃地参观了已经初具规模、管理得井井有条的香皂作坊。
看到作坊内部生产区、晾晒区、包装区划分清晰,雇佣的村民们各司其职、干劲十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皂角混合着草药的独特清香,干净整洁的环境与高效的运作让她不住地点头称赞,对苏晓晓的 组织 能力有了初步的认识。
从香皂作坊出来,一行人又转到了前面的豆腐坊。 这豆腐坊虽然建立最早,但丝毫不见陈旧,反而因为持续的生产而显得生机勃勃。热气腾腾的豆浆在特制的大锅里翻滚,浓郁纯正的豆香弥漫在空气中。工人们有的在磨豆,有的在细心地滤浆,有的则在精准地点卤、压制,每个环节都分工明确,动作麻利而熟练。
整个作坊地面干净整洁,各类工具、模具都摆放得井然有序,与寻常农家小作坊的随意杂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苏大牛夫妇正带着几个村民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
赵老夫人目光扫过架子上正在晾晒的豆腐干、颜色诱人的油豆腐泡、千张和腐竹,还有旁边一坛坛码放得整整齐齐,虽然封口却还散发出诱人酱香的豆瓣酱,听着儿子赵明远在一旁低声介绍每日稳定送往醉仙楼的货量以及那豆瓣酱如何供不应求,她看向苏晓晓的目光里,那份赞赏几乎要满溢出来。
参观完两个作坊,再看苏晓晓,虽然年纪轻轻,却能将这么大的摊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是面对工匠还是雇工,指挥起来都有条不紊,言语清晰,透着一股同龄人少有的干练与沉稳,赵老夫人脸上的满意神色更浓了。
尤其是在苏晓晓宽敞明亮、布置雅洁的新家里稍作歇息时,看到她那两个被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妹——二丫和招弟,都显得知书达理、乖巧懂事,与人交谈落落大方,看向自家姐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孺慕、敬佩与全然的依赖时,赵老夫人心中某个念头愈发清晰,看向苏晓晓的眼神就更是多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