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起个大早,在小厨房里忙碌了许久,直至春桃将行李收好,站在小厨房前,“姑娘,东西我都收好了,您瞧瞧可还缺什么?”
姜窈脸上沾了些许面粉,忙得不可开交。
匆忙抬眼看了一眼,“随便收一些就成,述职用不了几日。”
“姑娘,听闻年后姜家大房便要回京上任,如今已然在京中打点宅院,姑娘可要备些贺礼?”夏枝手上忙着将糕点装入餐盒,姜窈闻言顿了片刻。
“想来爹会准备的,我就不必了。”姜窈拍了拍手,眼角闪过一丝狡黠,“姜嘉儿如今只怕更加得意了。”
夏枝不语,只将最后的糕点装入盒中,又给姜窈过目,“这样可以吗姑娘?”
姜窈满意颔首,“走吧!”
——
姜窈赶到主屋时,只见姜林眼下乌青一片,而尤氏的眼角还有些红肿。
想来夫妻二人昨夜哭了许久。
见姜窈来了,夫妻二人竟有些意外,“窈儿怎么过来了?”
尤氏起身,将姜窈扶了进来,待站定了,姜窈才朝着夏枝使了个眼色。
“老爷夫人,只是姑娘今早特意做的。”夏枝说着,将餐盒的盖子掀开,夫妻二人上前,只见盒中放着精致的点心。
“官人,你快过来瞧瞧,咱们窈儿真是长大了!”尤氏欣喜地唤姜林过来,姜林本就有些意外,在见到糕点真容时更是难掩诧异。
夏枝笑道:“老爷夫人,这都是咱们姑娘亲手做的。”
闻言,夫妇二人欢喜更甚。
“窈儿何时学会的手艺?为父竟不知窈儿还能掌厨!”姜林忍不住伸手想取一枚桃花状的糕点,却被尤氏无情拍开。
姜窈见状,掩嘴笑笑,“爹娘一块尝尝吧,若是不够了我再叫人去取,小厨房还有剩余。”
得了女儿的话,姜林不再忌惮夫人的眼色,眼疾手快地将糕点放入口中。
“如何?”姜窈自是对自身的厨艺有些信心的,只是……
“咳……咳咳咳……”姜林一口吞下半块糕点,待味道在口中散开,整个人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剧烈的咳嗽传来,他挥舞着手在比画什么。
好在尤氏懂他,立刻将一盏茶奉上。
姜林如获救般将茶水一口饮尽,只见他喉咙艰难地起伏一阵,面色暂缓,眼角又挤出几滴老泪。
尤氏只当他是吃太急了,哽了脖子,又或是第一次尝到女儿的手艺、感动到老泪涕零。遂伸手取出一枚糕点,不等放入口中就被姜林慌忙拦下。
“夫人!且慢!”姜林拍拍胸膛,等气稍顺些后又顾及几分女儿的颜面,委婉道:“咱们女儿长大了,这心意你我二人应当珍藏才是!”
姜林边说边将尤氏手中的糕点扔回餐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餐盒合上。
尤氏嘟喃:“你这老货,怎的还护食?!”
姜林不语,只一味回避姜窈炙热的目光。
见状,姜窈到底明白了——沈氏一族从不吝啬对她的培养,请来的厨艺师傅大多名扬四海,只是任凭师资优良也架不住她手艺生疏。她学厨那年只有六岁,大概八岁起她就再没有下过厨。毕竟闺阁考学也不曾将厨艺列在考核范围!
姜窈有些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袖,“爹,女儿第一次下厨,手艺……不好……”
姜林闻言,立刻摆手:“窈儿第一次下厨,就有如此造诣!何愁没有来日!”
尤氏不清楚父女二人在客气什么,只悄悄伸手想取一枚糕点尝尝,姜林微微上前挡在尤氏跟前,背后伸手死死握住尤氏想要偷拿的手。
“窈儿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姜林僵硬地笑着,背地里挨了不明所以的尤氏两拳。
姜窈起身,微微福了福身子,“爹,女儿明日想同您一起进京。”
尤氏震惊地从姜林身后探出脑袋,“你要进京?”
姜窈点头,“女儿知道爹娘一直为我的亲事挂心,女儿不忍爹娘操劳,何况女儿大了,这事女儿有自己的主意。”
“可窈儿你到底是个姑娘家,你如何有主意也……”尤氏实在不知如何说下去,这门亲事本就是他们家高攀了,如若谢家真要退亲,他们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娘,窈儿心里有数,断不会搭上爹的前程和姜家的名声。”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姜林有些恼,姜窈原以为他是信不过自己的话,可谁曾想姜林没有半分威严地瞪了一眼姜窈,“爹的前程如何比得上你!你才是我们姜家顶重要的事!”
说罢,姜林伸手掐了一把姜窈的脸颊,溺爱的眼神将姜窈内心深处的沈昭淹没——她从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般父母,原来被父母爱着是这般感觉。
姜窈有些愣住了,尤氏以为姜林下手没轻重,弄疼了自家女儿,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姜林则以为姜窈没有得到自己的应允有些不快,清清嗓子道:“这样吧,你大伯父年后就要回京上任,如今京中的宅子正是忙碌的时候,明日你同我一起进京、去给你大伯母帮把手,料理料理宅中事务。”
——
上京,城南蒋国公府。
蒋小公爷正乐呵呵地往偏院赶,身后的小厮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您慢些!谢侯还能跑了不成?”小厮气喘吁吁地赶上。
“我得了这么好的消息,怀澈定然高兴!”蒋弋说罢,步子又快了些,身后的小厮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主仆二人就这么一路追赶至别院,此时的谢灼正坐在院中,盯着手中那本沾了血的册子出神。
“怀澈!你猜我得了什么好消息?”蒋弋兴冲冲地进了院子,他身后的小厮可怕极了!忙不迭在院门外朝着天上拜了拜:只求老天开眼,莫叫活阎王一个不高兴、杀了自己去!
听到蒋弋的动静,谢灼将手中的册子迅速收入怀中。
蒋弋见状也没多问,只自顾地坐下,将谢灼手中的茶盏抢过去,一口气喝完后才开口:“之前我同你说的那个老道,可还记得?”
谢灼颔首,蒋弋挺了挺腰板,将手抱于胸前:“我帮你请到了,你就说你怎么谢我吧?”
谢灼挑眉,笑得有些渗人,“谢你?”
“是啊,你不是要替沈姑娘招魂嘛!我帮你请到了这满京最灵验的道士,你可不该谢我吗?”蒋弋说罢,满是得意的笑着。
谢灼颔首,伸手拍在蒋弋腿上,“谢谢啊。”
“你我兄弟,别谢得那么表面嘛!”此刻的蒋弋还有些得意,“你家中那杠银枪、用来做谢礼正好!”
“要银枪?”谢灼嘴角上扬,见蒋弋激动地点头,他拍在蒋弋腿上的手微微用力。
“啊啊啊——”蒋弋吃痛,满脸狰狞地从谢灼手下挣脱,“我帮你你就这么谢我?”
“我让你去请道士,你倒好,满京去传我要为沈昭招魂、要同姜家退婚!如今还叫我谢你?”谢灼收回手,夹杂着几分怒意看向蒋弋。
谢灼冷笑,“我何时说过我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