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饭的小手在悟空胸口不住颤抖。刚才赶到时，他亲眼看见父亲半跪在地的模样——武道服被撕成褴褛的布条，后背的皮肉翻卷着，深可见骨的伤口里还嵌着碎石，最吓人的是左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撇着，显然是断了。可即便这样，父亲昏迷前那句“我赢了”，却像颗火种，在他心底烧得滚烫。
“克林叔叔，爸爸他……”悟饭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憋着眼泪。比克叔叔说过，战士不能随便哭，尤其是在同伴需要力量的时候。可他看着悟空苍白如纸的脸，眼泪怎么都忍不住，“他流了好多血……”
克林正用布条给悟空包扎断臂，闻言动作顿了顿。他的指尖沾着悟空温热的血，那触感让他想起天津饭最后喷在自己手背上的血、饺子被染红的小手、比克自爆时漫天飞溅的绿色血珠。这些温热的液体像烙铁，在他记忆里烫出一个个窟窿。
“别担心，”克林深吸一口气，把布条系紧，“悟空他命硬得很。想当年在天下第一武道会，被比克大魔王打成那样都没死，这点伤算什么。”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在发颤——刚才检查时，他摸到悟空断了至少三根肋骨，内脏的震荡更是肉眼可见，嘴角不断溢出的血沫就是证明。
雅木茶拖着昏迷的贝吉塔走过来，把赛亚人王子扔在地上。贝吉塔的情况比悟空好不了多少，脸上布满了烧伤，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变身巨猿时被八倍界王拳震伤的），胸口有个碗大的窟窿，露出下面跳动的内脏。但即便这样，他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这家伙还活着？”雅木茶踢了贝吉塔一脚，语气里带着恨意，“不如趁现在……”
“不行！”克林立刻阻止他，“悟空不会同意的。”
“可他杀了比克、天津饭、饺子！”雅木茶的声音陡然拔高，左臂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难道就这么放着他？等他醒了又是麻烦！”
克林没说话，只是看向悟空。昏迷中的悟空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嘴唇翕动着，隐约能听到“悟饭”“别死”之类的词。克林突然想起刚才赶到时，看到悟空身边散落着七颗龙珠——那是悟饭他们好不容易收集齐的，可悟空连碰都没碰，只是死死护着胸口，仿佛那里藏着比龙珠更重要的东西。
“我们先许愿。”克林站起身，走到龙珠旁，“让比克他们复活。”
悟饭眼睛一亮，立刻跑过去：“对！用龙珠！”
七颗龙珠在晨光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最大的那颗龙珠中央，红色的星星像心脏一样跳动。克林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神龙啊，请你出现吧！”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无形的手搅动着，汇聚成巨大的漩涡。金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过后，一条通体翠绿的巨龙从漩涡中探出头来，遮天蔽日的身躯让整个荒原都陷入阴影。
“说出你的愿望吧，”神龙的声音像雷鸣般响起，“无论什么愿望，我都可以为你实现一个。”
“我希望……”克林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看向比克消失的方向，“我希望被贝吉塔和那巴杀死的人，全部复活！”
神龙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如你所愿。”
随着神龙的话音，七颗龙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克林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正在连接天地。他看到远处的峡谷里，绿色的光点汇聚成比克的身影；碎石堆旁，天津饭咳嗽着坐起来，第三只眼还在发懵；不远处的空地上，饺子揉着眼睛站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比克叔叔！”悟饭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比克的方向跑去。
比克刚站稳身体，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怀里。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手却在触到悟饭头发的瞬间顿住了。少年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让他突然想起爆炸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悟饭撕心裂肺的哭喊，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比克叔叔，你没死！太好了！”悟饭抱着他的腰，哭得更大声了。
比克的身体僵在原地。他活了这么久，从没人这样抱着他哭。小时候在孤儿院，孩子们见了他就躲；跟天神分裂后，他满脑子都是复仇；遇到悟饭，本是想利用这孩子的潜力，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看着这小鬼笨拙地练拳、偷偷把便当塞给自己、被欺负时咬着牙不肯哭的样子，他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居然开始融化。
他抬起手，迟疑了很久，终于轻轻落在悟饭头上。指腹触到少年柔软的头发，那一刻，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滑落，滴在悟饭的头发上。
比克愣住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沾着一点湿意。这是……眼泪？他从出生起就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可刚才看着悟饭扑过来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眶就突然热了。
“比克叔叔，你怎么了？”悟饭抬起头，看到比克眼角的湿润，不由得愣住了。
“没什么。”比克猛地收回手，别过头去，耳根却悄悄泛红。他看到天津饭扶着饺子走过来，看到克林和雅木茶在远处朝他挥手，看到……那个躺在地上的赛亚人王子。
比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复活时，死亡前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自爆前的决绝、对悟饭的担忧、还有贝吉塔那副轻蔑的嘴脸。他一步步走向贝吉塔，绿色的气开始在周身凝聚。
“比克，等等！”克林连忙喊住他，“悟空说要留活口。”
比克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昏迷的悟空，又看看地上的贝吉塔，最终还是散去了气。但他没走开，只是站在贝吉塔旁边，像尊守护神，防止这赛亚人突然醒来。
就在这时，悟空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爸！”悟饭立刻跑过去。
悟空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看到悟饭放大的脸，又看到不远处的天津饭、饺子、比克……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虚弱却满足：“大家……都回来了啊……”
“嗯！是龙珠的力量！”克林蹲在他身边，语气轻快，“你这家伙，这次可把我们吓坏了。”
悟空想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贝吉塔，发现那赛亚人还在昏迷，不由得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的瞳孔突然骤缩——贝吉塔的手指动了一下，眼皮底下的眼球在快速转动，显然快要醒了。
“小心！”悟空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断臂的剧痛钉在原地。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贝吉塔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只有冰冷的杀意。他躺在地上，右腿突然抬起，带着黑色的气浪踹向离他最近的比克！
“比克叔叔！”悟饭失声大喊。
比克反应极快，侧身避开攻击，同时右手凝聚起绿色的能量波：“混蛋！”
“砰！”能量波打在贝吉塔刚才躺着的地方，炸出个深坑。但贝吉塔已经借着反冲力跃向空中，他捂着胸口的伤口，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没想到你们居然有这种手段……不过，别以为复活了就能改变什么！”
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按下了上面的按钮。盒子发出一阵刺耳的电子音，贝吉塔狂笑着看向众人：“这是赛亚人的紧急通讯器！我已经向宇宙船发出了信号，不出半小时，就会有新的赛亚人来这里！到时候，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什么？！”克林脸色骤变。
悟空的心沉了下去。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再战；比克他们刚复活，气息还不稳定；悟饭年纪太小……如果真的再来赛亚人，后果不堪设想。
“贝吉塔！”悟空猛地站起身，断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还是死死盯着空中的赛亚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贝吉塔笑得更疯狂了，“当然是毁灭地球！赛亚人从来不会留下后患！”他突然看向悟饭，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尤其是你这个混血小鬼……留着你，迟早是个麻烦。”
他猛地冲向悟饭，速度快得惊人！
“悟饭！”悟空和比克同时喊出声，两人想冲过去，却被贝吉塔故意放出的气浪拦住。
悟饭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贝吉塔，小手攥得发白。比克叔叔教过他，遇到危险时不能闭眼，要记住敌人的动作。可贝吉塔的速度太快了，他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在眼前放大。
就在贝吉塔的手即将抓住悟饭的瞬间，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地打在贝吉塔的手腕上！
“啊！”贝吉塔痛呼一声，被迫后退了几步。他看向光芒射来的方向，愣住了——是天津饭！
天津饭半跪在地上，第三只眼还在闪烁着红光，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刚恢复的力气。他的嘴角挂着血沫，却死死盯着贝吉塔：“不准……碰悟饭……”
“还有我们！”饺子跳到天津饭身边，小小的身体挡在前面，双手张开，“你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不自量力！”贝吉塔怒吼着，正想发动攻击，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恐怖的气。
他猛地回头，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悟空站在那里，断臂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流出的血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他的眼睛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猩红色，像燃烧的炭火，周身的气不再是白色，而是化作了狂暴的金色火焰，将周围的空气都烧得扭曲。
“贝吉塔……”悟空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刚才说……要动悟饭？”
贝吉塔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预警。他见过无数赛亚人愤怒的样子，包括他自己，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愤怒——不是狂暴的破坏欲，而是一种凝聚到极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冰冷杀意。
“那又怎样？”贝吉塔强装镇定，“一个混血小鬼而已……”
“你说他是……混血小鬼？”悟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让他的肌肉都在痉挛，“你知道他为了保护大家，有多努力吗？你知道他看着比克自爆时，有多难过吗？你知道他刚才抱着我，说‘爸爸别死’的时候，声音有多发抖吗？”
金色的气焰突然暴涨，将悟空整个人包裹起来，形成一道数十米高的光柱，直冲云霄。荒原上的碎石被气浪掀起，在空中旋转、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不知道！”悟空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怒火，“你这种只会破坏、只会杀戮的混蛋，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贝吉塔瞳孔骤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躲，却发现身体根本动不了——悟空的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锁住。
“噗！”
一声闷响，贝吉塔感觉肚子像是被陨石砸中，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在地上滑出一道数百米长的沟壑，撞在远处的崖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快了！刚才那一下快得根本看不清！
贝吉塔从碎石堆里爬出来，捂着肚子，喷出一大口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悟空——刚才那一击，力量至少是之前的十倍！这个卡卡罗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
“这……这是什么力量……”贝吉塔的声音带着颤抖。
悟空一步步走向他，金色的气焰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每一步踩在地上，都让大地震动一下。他的猩红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这是……你逼我的。”悟空抬起完好的右手，金色的能量在掌心汇聚，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光球，“你伤了我的伙伴，毁了我的家园，现在还想动我的儿子……贝吉塔，你彻底惹火我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贝吉塔强撑着站起来，紫色的气也开始暴涨，“我可是赛亚人的王子！”他双手张开，凝聚起全身的力量，“伽力克炮！”
紫色的能量波像巨蟒般射向悟空。
悟空甚至没有躲闪，只是将掌心的金色光球向前一推。
金色的光球与紫色的能量波碰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然后，众人惊恐地看到，紫色的能量波正在被金色光球一点点吞噬、湮灭！
“不可能！”贝吉塔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绝望。
金色光球吞噬完紫色能量波后，速度不减，直接打在贝吉塔胸口。
“啊——！”
贝吉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片一样飞出去，撞穿了三道崖壁才停下来。当他最后摔在地上时，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战斗服彻底碎成了粉末，露出下面纵横交错的伤口，金色的血液在地上积成一滩。
悟空缓缓收回手，金色的气焰渐渐散去，眼睛也恢复了黑色。他看着贝吉塔的方向，没有任何表情。
克林他们连忙跑过来，看到悟空的断臂还在流血，不由得担心起来：“悟空，你没事吧？刚才那是……”
“我不知道。”悟空摇摇头，声音有些疲惫，“刚才看到他冲向悟饭，突然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金色的能量余温，“感觉有股力量从身体里涌出来。”
比克走到他身边，看着贝吉塔昏迷的方向，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那是你保护悟饭的决心。”他顿了顿，补充道，“赛亚人的力量，往往在守护重要的东西时，才会真正觉醒。”
悟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他看向悟饭，少年正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好厉害！”
“等你长大了，会比爸爸更厉害。”悟空摸了摸悟饭的头，动作很轻，生怕碰到他。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轰鸣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一艘银白色的宇宙船正朝着这边飞来，速度极快。
“是赛亚人的船！”克林脸色一变，“贝吉塔刚才说的是真的！”
悟空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再战。
比克却突然开口：“别担心，那不是来帮忙的。”他指着宇宙船，“看它的航线，是朝着贝吉塔的方向去的，应该是来接他的。”
果然，宇宙船在贝吉塔上空停下，伸出一道光束将他吸了进去，然后调转方向，朝着宇宙深处飞去。
“他跑了？”雅木茶有些不甘心。
“跑不掉的。”悟空看着宇宙船消失的方向，眼神坚定，“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彻底打败他。”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荒原上，驱散了最后的阴霾。天津饭扶着饺子，克林和雅木茶收拾着战场，比克站在崖边望着远方，悟饭依偎在悟空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没有人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战斗结束了，牺牲的人回来了，地球保住了。那些曾经的敌人，如今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那些深埋心底的情感，在生死的考验中终于破土而出。
悟空低头看着悟饭，少年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他又看向比克的背影，想起刚才看到的那滴眼泪，突然觉得，这个绿色的外星人，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酷。
“喂，比克！”悟空喊道。
比克回过头，挑眉看着他。
“下次武道会，要不要一起参加？”悟空笑得很灿烂，“我让悟饭跟你一组。”
比克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耳根又红了：“谁要跟小鬼一组……”但他的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丝弧度。
远处的天空中，七颗龙珠化作光点，飞向世界各地。但这一次，没有人觉得遗憾——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伙伴们还在，只要心中的守护还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能一起面对。
荒原上的风变得温柔起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悟空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感受着身边伙伴们的气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在未来的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