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长安,曼陀罗祭典的银蓝灯火将朱雀大街染成星河。琉璃盏里漂浮的不是烛火,而是被驯服的流萤,它们在夜风中组成\"神女佑安\"的字样,又调皮地化作兔子形状,引得街边孩童追着光影嬉笑。八岁的阿梨举着流萤面具绊倒在花瓣堆里,爬起来时发间已沾满细碎的银蓝,像极了传说中神女的冠冕。
\"卖神女糖糕咯!咬一口会发光的糖糕——\"老掌柜的吆喝声混着麦芽糖的甜香。案板上的糕点被模子压成曼陀罗花形,中间嵌着的不是普通馅料,而是用星砂蜜熬制的内芯。每当孩童咬下一口,嘴角就会亮起微弱的银光,恍惚间竟与壁画上江挽月的笑容重叠。
祭坛中央,萧云舟身披赤色战甲,星砂短剑在月光下流转着幽光。百年时光让少年褪去青涩,却未磨平他眉间的坚毅。当他将祭文竹简浸入星陨池水,整座城池的曼陀罗花灯突然集体暴涨,银蓝光芒直冲云霄,在夜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守护阵图。
\"肃静!\"沈星遥的星纹笔在空中划出庄严的符文,占星少女腕间的龙纹胎记随着灵力波动发烫。她望着逐渐成型的阵图,突然想起幼时听长辈讲的故事——百年前的今夜,江挽月正是用这样的光芒,将古神的阴影挡在长安之外。
就在仪式进行到最庄严的时刻,祭坛四周的流萤突然暴动。万千光虫脱离琉璃盏的束缚,在空中汇聚成熟悉的身影。江挽月的虚影脚踏银蓝花瓣现身,荆棘冠冕碎成星砂点缀发间,赤瞳含嗔地盯着萧云舟:\"小崽子主持得这么正经?都不逗姐姐开心!\"
萧云舟握竹简的手顿了顿,赤色灵力在铠甲下悄然翻涌——这是百年来,江挽月的残念第一次在祭典显形。\"前辈说笑了。\"他故意板着脸,却藏不住唇角的笑意,\"若想开心,不如帮晚辈检查阵法?\"
\"哼!就会转移话题!\"少女的星砂尾巴缠住他的长枪,在枪杆烙下细小的唇印,\"上次说要给我扎新的流萤灯笼,结果跑到北疆三个月不回来!是不是阿娅那丫头比姐姐还...\"话未说完,祭坛突然剧烈震颤,灰绿色的雾气从地底渗出,所过之处,银蓝花瓣瞬间枯萎。
阿娅握紧兽骨图腾,冰蓝色瞳孔映着异变:\"是古神残念!它们在污染祭典的信仰之力!\"北疆巫女的图腾发出清亮的鸣响,却被更阴森的笑声淹没。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蹲坐在残破的飞檐上,爪子下压着的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每一次震颤都与灰雾产生共鸣。
\"找死!\"江挽月的虚影突然暴涨,荆棘冠冕重新凝聚。她的流萤群如银蓝箭矢射向雾气,每只光虫腹部都亮起血色咒文——那是用百年残念编织的净化之力。然而当星砂触及灰雾的瞬间,竟诡异地被染成幽绿,反冲向祭坛的守护者们。
萧云舟的星砂短剑迸发万丈赤芒,赤色灵力与银蓝光芒交织成盾:\"前辈小心!这些雾气会...\"他的警告被江挽月的娇喝打断。少女的虚影化作万千流萤钻入雾中,荆棘冠冕的倒刺渗出滚烫的星砂血珠,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牢笼:\"我的祭典,也敢来撒野?\"
沈星遥的星纹笔在空中划出古老的星轨图,却发现笔端银粉与灰雾产生诡异共鸣。占星少女突然想起古籍记载:\"当信仰最盛时,亦是古神最易突破封印之际。\"她的脸色骤变,正要提醒众人,却见江挽月的流萤群中,几只光虫腹部闪过灰绿色的幽光。
\"姐姐的新玩具?\"江挽月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乖乖听话,姐姐就把你们做成最漂亮的灯笼哦~\"随着话音,灰雾中伸出无数星砂凝成的手,将试图逃窜的古神残念死死攥住。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的裂痕正在悄然扩大,棺中少女的指尖无意识颤动,镜中长安的画面扭曲成灰绿色。
祭典的危机很快平息,江挽月的虚影重新化作万千流萤,调皮地缠上萧云舟的披风。\"下次再让姐姐担心,就把你绑到星河上数月亮!\"她的声音混着流萤的嗡鸣,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几只染着灰雾的流萤悄悄钻进了阿梨的流萤面具。当小女孩对着月光举起面具,镜片上的噬月纹一闪而逝,又恢复成纯真的曼陀罗图案。
夜深了,祭典的余辉渐渐消散。萧云舟望着掌心发烫的星砂短剑,剑身上浮现出江挽月吐舌头的调皮图案。他知道,这场看似欢乐的祭典,不过是古神与守护者漫长博弈中的又一次试探。而那些渗入生活的信仰,既能成为最坚固的守护,也可能化作打开封印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