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04的梳子
>新生报到被分进404宿舍,学姐们眼神躲闪:“那间房…半夜别照镜子。”
>深夜我被“笃、笃”声惊醒,对床女生正背对我梳头。
>木梳卡进打结的长发,她突然180度扭过头:“帮我梳开好吗?”
>我尖叫着打开灯——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把缠满黑发的旧木梳。
>第二天,我在她抽屉底层发现张旧报:
>《女生宿舍情杀案 死者被按头撞碎镜面,凶器是把齿缝带血的木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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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大学校园,空气里还残留着暑气的闷热,但更多的是新生入学特有的喧嚣和躁动。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我站在女生宿舍楼略显陈旧的门厅里,仰头看着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的分寝名单。手指顺着名单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了一个数字上:
**404 林薇**
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倒不是因为对这个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只是……这宿舍号听着就有点过于“整齐划一”了。
宿管阿姨是个烫着方便面卷发的中年妇女,脸盘圆润,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她接过我的报到单,扫了一眼“404”,正在登记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皮撩起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例行公事的审视,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怜悯?
“喏,钥匙。”她递给我一把黄铜色的老式钥匙,上面贴着一小块磨得发白的胶布,写着404。“四楼最西头那间。自己上去吧。” 她的语气平淡,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整理桌上的文件,不再看我。
我心里那点异样感更重了。拖着箱子走向楼梯,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听到旁边两个正在等电梯的高年级学姐在小声交谈,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又是404?啧,胆子真大……”
“嘘!小声点!别让新生听见……那间房邪门得很……”
“去年不是有个女生……”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们快步走了进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楼梯口,背后莫名其妙地窜起一股凉气。那宿管阿姨的眼神,学姐们躲闪的嘀咕,像几根细小的冰刺,扎进了刚踏入新环境的兴奋里。
四楼走廊很长,光线不太好,只有几盏白炽灯管散发着惨白的光。越往西走,越安静,空气也似乎更加阴凉。终于,在西端尽头,一扇深绿色的木门出现在眼前,门牌上钉着三个冰冷的金属数字:404。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沉闷的响声,在这过分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了灰尘、陈旧木头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宿舍不大,标准四人间。靠窗两边是上下铺的铁架床,中间是并排的两张旧书桌。此刻宿舍里只有一个人。靠门下铺的女生闻声抬起头,是个圆脸戴眼镜的姑娘,看起来很文静。她冲我腼腆地笑了笑:“你好,新室友?我叫李璐。”
“你好,林薇。” 我松了口气,总算有个活人。环顾四周,另外三个床位都空着,上铺的床板光秃秃的,下铺也只有李璐那张床铺着简单的被褥。我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靠窗下铺,又落在对面那张同样是下铺、但堆着些杂物的床上——那应该就是我的位置了。书桌上方的墙壁上,钉着一面长方形的大镜子,几乎覆盖了整个墙面。镜子有些年头了,边缘泛着淡淡的黄渍,里面清晰地映出我和李璐有些模糊的身影。
“她们俩呢?” 我随口问道,开始把行李往自己的床铺边拖。
李璐推了推眼镜,声音压低了些,眼神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那面大镜子:“张雅……就是住你对床下铺那个,她家是本地的,今天可能不回来。上铺的王倩……好像请假了,开学晚几天到。”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低了,“那个……林薇,晚上睡觉……最好别对着镜子那边。”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啊?为什么?” 我停下动作,心头那点不安又浮了上来。
李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也是听以前学姐说的……这间宿舍,尤其是晚上……那面镜子,有点…不太平。说以前……唉,反正都是些传言,宁可信其有吧。”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又快速地瞥了那镜子一眼,像是在躲避什么。
又是镜子!学姐的嘀咕,宿管的眼神,现在连新室友都这么说……我看向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它静静地挂在墙上,像一只沉默的眼睛,倒映着整个房间的昏暗角落。镜子里我的影像,脸色似乎也有些发白。
夜晚很快降临。城市的喧嚣被宿舍楼厚重的墙壁隔绝,窗外只剩下远处马路偶尔传来的模糊车声。宿舍里只开了我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四周的黑暗显得更加浓重。李璐似乎很累,早早就在自己床上躺下了,背对着我这边,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我整理完东西,也疲惫不堪地躺到自己的下铺。我的床铺正好侧对着那面巨大的镜子。躺下时,视线不可避免地会扫过它。镜子里映出我对面空着的下铺(张雅的床),以及更远处李璐蜷缩在床上的模糊轮廓,还有大片被黑暗吞噬的空间。
白天李璐的话和学姐们的议论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把脸转向墙壁,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隔绝那面镜子的存在感。但眼睛闭上了,耳朵却变得异常敏感。宿舍里静得可怕,只有李璐细微的呼吸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停了。
就在我意识开始模糊,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时——
“笃…笃…笃…”
一种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像是有什么硬物在轻轻叩击木板,带着一种单调的、令人心头发紧的节奏感。
“笃…笃…笃…”
我的睡意瞬间被驱散得干干净净!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那声音……好像就在宿舍里!很近!
我屏住呼吸,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把蒙在头上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只眼睛,惊恐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声音来自我对面的下铺!
张雅的床铺!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我清晰地看到,那张原本空无一人的下铺上,此刻竟然坐着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长长的黑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她背对着我,面朝着墙壁的方向(那里并没有镜子,只有光秃秃的墙),身体微微前倾,肩膀随着动作轻轻耸动。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东西。
一把深棕色的木梳。
梳齿很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她正低着头,用那把木梳,一下,一下,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梳着头。
“笃…笃…笃…”
那令人牙酸的敲击声,正是木梳齿刮过头皮、偶尔磕碰到颅骨时发出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神经末梢上!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大脑一片空白!张雅?!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开灯?!为什么要这样梳头?!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四肢百骸,让我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那“笃…笃…”的声音在死寂的宿舍里持续着,每一次响起,都让我的心脏跟着剧烈抽搐一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粘稠地流动。梳头的动作持续着,梳齿似乎纠缠住了某处打结的长发。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更用力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往下梳。梳齿卡在发结里,发出细微的、如同撕裂布帛般的“嘶啦”声。
就在那“嘶啦”声达到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顶点时——
那个背对着我的身影,梳头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紧接着,她握着木梳的手,垂落了下来。
然后,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台灯昏黄光线的映照下——
她的头颅,以一种完全违反人体结构的、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没有任何缓冲,猛地、直挺挺地向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脖子像一根生锈的、被强行扭断的金属轴!
一张脸,瞬间取代了原本后脑勺的位置,正正地、毫无遮挡地……对上了我惊恐到极致的视线!
那根本不是张雅的脸!
皮肤是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脸颊瘦削得凹陷下去,颧骨高高凸起。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而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
空洞。
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空洞。瞳孔的颜色极浅,像是蒙着一层永远擦不掉的灰翳,直勾勾地穿透黑暗,钉在我的脸上!那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片虚无的、冰冷的死寂。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非人的弧度。
一个平板、没有丝毫起伏、如同老旧收音机里飘出的声音,从那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带着冰冷的回响,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我的耳膜:
“我的头发……打结了……”
“你……”
“帮我梳开……好吗?”
“啊——!!!”
积蓄到顶点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束缚,化作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尖叫!我像被滚油烫到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墙壁上电灯的开关!
“啪!”
刺眼的白炽灯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宿舍!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眼前一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炸开!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几秒钟后,我才敢颤抖着、一点点地睁开被灯光刺痛的眼睛,带着巨大的恐惧,看向对面那张下铺——
空无一人。
床上只有叠放得还算整齐的被褥,枕头也摆在那里,没有任何被坐过的痕迹。刚才那个穿着白睡裙、扭过头来的恐怖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难道……是噩梦?是我太紧张产生的幻觉?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瞬间掐灭。
因为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张雅床铺的枕头旁边!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梳子。
一把深棕色的旧木梳。梳齿很长,上面缠绕着一大团浓密、乌黑、像是刚刚被强行扯下来的……长发!
那团头发缠绕得极其紧密,死死地绞在梳齿的根部,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黏腻感。几根断发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
正是刚才那个“东西”手里握着的那把梳子!
极致的恐惧瞬间转化为冰冷的麻痹感,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眼泪混杂着冷汗一起往下淌。李璐被我的尖叫声惊醒,猛地坐起身,睡眼惺忪又惊恐地看着我:“林…林薇?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颤抖的手指指着对面床铺上的那把缠满黑发的木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璐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当她看清那把梳子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再也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
这一夜,我和李璐在死寂和恐惧中睁眼到天亮。那把缠着诡异黑发的旧木梳,像一道来自地狱的符咒,静静地躺在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上,散发着无声的寒意。
## 404的梳子(结局)
清晨惨白的光线透过积满灰尘的窗玻璃,勉强驱散了宿舍里浓稠的黑暗,却带不走那深入骨髓的阴冷。我和李璐几乎一夜未眠,眼下一片青黑,像两只受惊过度、瑟瑟发抖的鹌鹑。那把缠满乌黑长发的旧木梳,依旧刺眼地躺在张雅空荡荡的床铺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们不敢直视。
恐惧的余波还在四肢百骸里冲撞,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一种想要撕开这恐怖迷雾、寻找真相的冲动,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攫住了我。那灰白的脸,那空洞的眼睛,那扭曲的脖子,还有那句冰冷的“帮我梳开”……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幻觉!那把梳子就是铁证!
“李璐,”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张雅……她什么时候回来?”
李璐裹着被子,脸色依旧苍白,闻言飞快地摇了摇头,眼神躲闪:“不…不知道。她…她有时候好几天不回宿舍……”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恐惧更甚。
“她抽屉……”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那张属于张雅的书桌。桌面有些凌乱,堆着几本书和杂物。“她抽屉里……会不会有什么?那把梳子……还有昨晚那个……” 我没法说出“鬼”字,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李璐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别…别翻别人东西……” 但她的眼神里,除了恐惧,也有一丝被压抑的、同样想要寻求答案的渴望。
一种豁出去的念头压倒了恐惧。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脚步异常坚定地走向那张书桌。李璐没有阻止,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身体缩得更紧。
书桌有两个抽屉。上面一个没锁,我轻轻拉开。里面是些笔记本、文具、零食包装袋,都是些寻常女生的东西。我的心沉了沉。目光移向下方的抽屉——这个上了锁,一把小小的黄铜挂锁。
锁很旧,样式简单。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门后挂着的扫把上,扫把顶端固定扫帚毛的金属箍是铁丝拧成的。没有犹豫,我走过去,用力掰下一截不算太粗的铁丝。
李璐惊恐地看着我的动作,却没有出声。
回到书桌前,我屏住呼吸,将铁丝的一端弯成一个小钩,颤抖着伸进那把老式挂锁的锁孔。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铁丝在锁芯里细微的刮擦声和我自己如雷的心跳。汗水从额角滑落。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我扔掉铁丝,指尖冰凉,带着黏腻的汗。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抽屉!
一股淡淡的樟脑丸混合着陈旧纸张的味道涌了出来。抽屉里东西不多,几件叠好的夏季衣物,一个装着零碎头绳发卡的小盒子,几本旧杂志。我的心跳得飞快,手指在衣物和杂志下急切地摸索着。没有,什么都没有特别的东西。
难道猜错了?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我。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指尖触到了抽屉最深处、压在衣物最底层的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角。
是一本硬壳笔记本?不,比笔记本薄。我用力将它抽了出来。
是一本旧相册。深蓝色的硬塑封面,边角已经磨损泛白。
心猛地一跳!我翻开相册。里面夹着一些老照片,大多是风景照和集体合影,像素不高,像是很多年前的东西。照片里的人物都很陌生。我快速地、带着某种病态的急切一页页翻过。就在翻到最后一页,准备合上时,我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相册最后一页的塑料膜下,没有照片。
而是夹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已经泛黄发脆的……报纸剪报!
剪报的边缘裁剪得很毛糙。我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它从塑料膜下抽了出来。纸张很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我屏住呼吸,将它展开,摊平在冰冷的桌面上。
发黄的新闻纸上,一个加粗的黑体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进了我的瞳孔:
**【师大女生宿舍情杀惨案 妒火焚心酿悲剧!】**
下面的副标题更是触目惊心:
**死者被按头撞碎镜面当场身亡,凶器竟为一把齿缝带血的木梳!**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巨大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手指僵硬得几乎捏不住那薄薄的纸片,目光却像被钉死一般,贪婪又恐惧地吞噬着下面模糊的铅字:
“……昨日凌晨,师大女生宿舍楼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死者陈某(女,20岁,中文系大三学生)被发现死于其404宿舍内……据警方初步勘察及目击舍友证言,死者系与同宿舍好友刘某(女,20岁,同系)因感情纠纷发生激烈争执……争执中,刘某情绪失控,将陈某头部猛烈撞击宿舍墙壁上的大型穿衣镜……镜面当场粉碎……陈某头部遭受重创,大量失血,当场死亡……现场发现一把深棕色木梳,梳齿间嵌有死者头发及人体组织碎屑,并沾染大量血迹,被确认为行凶过程中使用的凶器……犯罪嫌疑人刘某案发后逃离现场,警方正全力追缉……”
报道旁边,是一张印刷极其粗糙的黑白现场照片。只能看到一片狼藉的地板,满地闪着寒光的碎玻璃碴,还有一滩在照片上呈现深黑色的、触目惊心的、蔓延开来的污渍。照片一角,靠近那堆碎玻璃的地方,一个模糊的、深色的长条形物体被圈了出来——正是那把作为凶器的木梳!
我的视线死死地钉在照片上那个模糊的木梳轮廓上。深棕色,长梳齿……和昨晚出现在张雅床上、此刻还躺在那里的那把旧木梳……一模一样!
“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线索碎片在巨大的恐惧和惊骇中瞬间拼合!
404宿舍!
墙壁上的大镜子!
深夜梳头的“人”!
那把缠着黑发的旧木梳!
那句冰冷的“帮我梳开”!
原来……原来昨晚那个扭过头来的……是……是死在这里的……陈某?!她的怨念……还被困在这间宿舍里?!那把沾着她鲜血和生命的凶器梳子……就是她存在的媒介?!
“嗬……” 一声短促的抽气从我喉咙里挤出。巨大的眩晕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报纸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飘然掉在地上。
李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她捡起那张报纸剪报,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是……是她……” 李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的恐惧,“张雅……张雅她……她就是那个……那个刘某的……表妹!”
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砸下!我猛地抬头看向李璐!
“张雅……她转学过来,非要住这间404……她说……她说她不信邪……她表姐当年……” 李璐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恐惧让她语无伦次,“那把梳子……是……是她带来的!她说……是她表姐……留在老家的东西……”
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张雅要住进这间凶名在外的404!
为什么那把作为凶器的旧木梳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昨晚那个“东西”会出现在张雅的床上!
那不是找我的!它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张雅!是那个凶手的亲人!是那把沾染了死者怨毒鲜血的梳子!
“张雅……张雅她昨晚没回来……” 李璐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不祥预感笼罩了我们。就在这时——
“砰!”
宿舍门被猛地从外面撞开!
宿管阿姨那张圆脸出现在门口,脸色煞白,眼神惊恐,嘴唇哆嗦着,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校保卫处人员,脸色同样凝重。
“404的……张雅……” 宿管阿姨的声音尖利而颤抖,手指指向我们,“她……她……”
其中一个保卫处人员沉着脸,声音干涩地接过话:“张雅同学……今天早上,在学校后山废弃的苗圃温室里……被发现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最终吐出的字眼冰冷而残酷:
“人已经……死了。”
“死状……很……” 他似乎难以启齿,目光扫过我和李璐惊恐的脸,最终落在宿舍里那面巨大的、边缘泛黄的镜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她的脸……正对着找到她的地方……一面破了一半的玻璃窗……” 保卫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像是……像是隔着玻璃……在看什么……”
“她的脖子……” 另一个保卫干涩地补充,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扭断了。完全……转到了背后。”
“还有……” 宿管阿姨像是想起了最恐怖的画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她手里……她手里死死抓着一把梳子!一把……一把缠满了她自己头发的……旧木梳!”
“轰隆!”
一声惊雷毫无征兆地在窗外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宿舍里每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也照亮了那面巨大的、边缘泛黄的穿衣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我们三人煞白的面容。而在我们模糊影像的背后,在那片被电光照亮的、宿舍深处最浓重的黑暗角落里——
一个穿着白色睡裙、长发披散的模糊轮廓,似乎极其短暂地、一闪而过。
她的头,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
她的手里,仿佛握着一团纠缠不清的、浓密的……黑发。
一股冰冷刺骨的、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腐朽味道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404宿舍。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 404的梳子(结局)
宿管阿姨那声尖利的“她手里死死抓着一把梳子!”,如同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我和李璐的耳膜。窗外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撕裂昏暗的宿舍,也刺穿了那面巨大的、泛黄的穿衣镜。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
镜子里,映出的不仅仅是我和李璐惊恐到扭曲的脸,以及门口宿管和保卫惨白的身影。
在那片被强光照亮的、宿舍深处最浓重的黑暗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轮廓被清晰地勾勒出来!
穿着白色的、像是睡裙的衣物,长长的黑发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姿态极其诡异,身体微微前倾,头以一个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歪斜着,几乎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姿势……和昨晚坐在张雅床上、向我扭过头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更让人头皮炸裂的是,她那垂在身侧的、苍白得发青的手里,似乎正握着一大团纠缠不清、浓密得化不开的……乌黑长发!
“呃啊——!!!”
李璐发出一声短促到几乎断气的抽噎,双眼翻白,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一个眼疾手快的保卫扶住。宿管阿姨更是尖叫一声,双手死死捂住眼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强光只持续了一瞬。雷声的余威还在窗框上震颤,宿舍重新陷入昏暗。镜子里那恐怖的轮廓也瞬间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电光制造的幻影。
但那股冰冷刺骨的、带着浓重血腥和铁锈腐朽味道的气息,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浓得几乎令人窒息!它无声地宣告着,刚才所见,绝非幻觉!
张雅死了。死在学校后山废弃的苗圃温室里。脖子被扭断,脸对着破碎的玻璃窗,手里死死攥着那把缠满她自己头发的旧木梳。
消息像长了翅膀,带着森森寒意,瞬间传遍了整个女生宿舍楼。404,这个本就带着不祥色彩的房间,彻底成为了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禁地。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楼道里遇到404方向走来的同学,眼神都带着惊惶的躲闪。
我和李璐被暂时安排到了其他宿舍。学校方面反应迅速,封锁了404,保卫处和后勤的人进进出出。几天后,宿管阿姨通知我们,404宿舍要“彻底清理消毒”,让我们去把剩余的个人物品搬出来。
再次站在那扇深绿色的404门前,门锁已经被撬开换过。握着冰冷的门把手,我和李璐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推开门,一股更加强烈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焦糊?石灰?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试图掩盖什么,却反而让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铁锈味更加突兀。
宿舍里一片狼藉,又透着一种刻意的“干净”。那面巨大的、边缘泛黄的穿衣镜不见了!墙壁上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长方形印痕,以及几个用来固定镜子的膨胀螺丝留下的丑陋孔洞。原来挂镜子的地方,被刷上了一层厚厚的、惨白刺眼的新涂料,像是给墙壁打上了一块巨大的、拙劣的补丁。
地上撒着大片的白色粉末,像是石灰,又混着消毒粉,踩上去沙沙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化学药剂味道。
我和李璐像两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收拾着自己仅存的东西,不敢多看一眼那面被刷白的墙壁,不敢触碰任何属于张雅或那个“东西”留下的痕迹。李璐的东西少,很快就收拾好了,她抱着箱子,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等我,眼神催促着,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的床铺靠窗。当我弯腰去拿床下最后几本书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与地板相接的踢脚线——那里堆积着一些清理时扫过来的白色粉末和灰尘。
一抹异样的颜色,刺破了那片惨白。
是几缕头发。
乌黑的,长长的,在白色粉末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它们纠缠在一起,像是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蜷缩在墙角冰冷的阴影里。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是张雅的?还是……那个“东西”的?
几乎是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感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那冰冷不是来自外界,更像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带着一种粘稠的、湿漉漉的绝望!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我的意识,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镜子没了……但“她”还在!**
**“她”的怨念……她的恨……她冰冷的注视……从未离开!**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让我几乎窒息。我猛地抓起最后几本书,像逃离地狱般冲出404,重重地摔上房门,背靠在冰冷粗糙的门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最终,我和李璐被安排进了不同的新宿舍。我们心照不宣地尽量避免碰面,更绝口不提404发生的一切。那把缠着黑发的旧木梳,那张发黄的剪报,张雅的死,还有镜子里那个一闪而过的、歪斜着头的恐怖轮廓……都成了深埋在心底、碰一下就会流脓流血的毒瘤。我们只想拼命地遗忘,用正常的大学生活去覆盖那深入骨髓的恐惧。
日子在表面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新宿舍明亮宽敞,室友们活泼开朗,学业也逐渐步上正轨。404的阴影似乎真的在慢慢淡去。偶尔深夜惊醒,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或者楼上同学晚归的脚步声,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狂跳一阵,但至少,那“笃…笃…”的梳头声,那冰冷的气息,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以为,噩梦真的结束了。
直到那个周末的夜晚。
宿舍里其他几个女孩都回家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潮湿而阴冷。我开着台灯,坐在书桌前赶一篇论文。宿舍里很安静,只有我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和窗外细密的雨声。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我长长舒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疲惫感袭来,我起身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新宿舍的洗手间在阳台上,是单独隔出来的一小间。我推开阳台门,一股带着雨腥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阳台没有开灯,只有从宿舍里透出来的微弱光线。我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
“啪嗒。”
灯亮了。惨白的光线瞬间充满了狭小的空间。
我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我精神一振。抬起头,看向墙上那面光滑的方形镜子。
镜子里映出我略显疲惫的脸,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
就在我准备拿毛巾擦脸时——
镜子里,我的影像……似乎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不,不是晃动。
是我的影像……似乎……往旁边……极其缓慢地……挪动了一点点?
我的动作猛地僵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我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的影像,似乎也凝固了。
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了我的感知。镜子里的“我”,眼神……好像有点不对?那眼神……似乎……过于……空洞?不聚焦?
是我的错觉吗?是太累了?
我用力眨了眨眼,凑近镜子,想看得更清楚些。
就在这时!
镜子里,我的影像身后……那片属于阳台昏暗背景的区域……
一个极其模糊、极其淡薄的白影……如同水中的墨迹缓缓晕开……极其缓慢地……浮现了出来!
那轮廓……纤细……像是穿着白色的……睡裙……
长长的黑发……披散着……
头……
她的头……正以一个绝对违反常理的、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向旁边……歪斜……
“嗡——!”
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转身逃跑,四肢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镜子里,我的影像脸上,瞬间布满了无法形容的惊骇和绝望!而在“我”身后,那个歪斜着头的、穿着白睡裙的模糊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那双隐藏在黑发下的眼睛……似乎正穿透镜面……带着无边无际的空洞和冰冷的怨毒……死死地……
盯着我!
水龙头还在哗哗地流着冰冷的水。
镜面上,不知何时,悄然凝结起了一层细密的水雾。
就在我惊恐到极致的视线中,一只冰冷、苍白、指尖带着淡淡青灰色的手,缓缓地、无声无息地从镜子里“我”影像的肩膀后方……伸了出来!
那枯瘦的、毫无血色的食指,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轻轻地、轻轻地……
点在了镜面上。
点在了……那层凝结的水雾之上。
然后,极其缓慢地……开始移动。
冰冷的手指划过潮湿的镜面,留下了一道清晰而诡异的湿痕。
它在写!
它在镜子上……写字!
水珠顺着笔画的边缘缓缓滚落。
镜面上,一个由水痕构成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惨白灯光下,如同鬼画符般缓缓浮现:
**“头……”**
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那只冰冷的手指还在移动!
第二个湿漉漉的笔画在镜面上延伸……
**“发……”**
第三个字……
**“打……”**
**“结……”**
**“了……”**
**“帮……”**
**“我……”**
**“梳……”**
最后一个字,那冰冷的指尖划得异常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和……期待?
**“开……”**
镜面上的水痕字迹终于完成:
**“头发打结了……”**
**“帮我梳开……”**
那只苍白的手,缓缓地缩回了镜中那片越来越浓郁的黑发阴影里。镜子里,那个歪斜着头的白影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我脑中炸响的声音,从我放在洗手台上的洗漱包里传了出来。
我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洗漱包的拉链,不知何时……自己拉开了一小半。
在敞开的缝隙里,静静地躺着一把梳子。
一把深棕色的旧木梳。
梳齿很长。
上面,缠绕着一大团浓密、乌黑、湿漉漉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