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接到妹妹的回信,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信中字字泣血,控诉皇上对林芸的痴迷,甚至不惜为她破例抬旗封嫔,自己却被罚禁足。
他冷哼一声,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入火盆中。
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映照出他阴沉的面容。
“区区一个商女,也配与贵妃争宠?”年羹尧低声自语,语气中透着不屑与愤怒。
他原本以为妹妹在宫中地位稳固,皇上再如何也不会为了一个汉女如此大动干戈。
可如今看来,皇上是真的不把年家放在眼里了。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书案,提笔写下一封奏折,请求回京述职。
笔锋凌厉,字字如刀:“臣年羹尧,久镇边陲,心系朝廷,愿回京面圣,禀报军务,以尽臣子之责。”
写完,他重重搁下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倒要看看,这个林芸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皇上如此神魂颠倒!
他年家为皇上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却连妹妹在后宫都受此欺辱!他冷哼一声,自语道:“皇上,您既不顾情面,就别怪臣放肆了!”
年羹尧负手而立,望着帐外纷飞的雪花,心中怒意难平。
他当即召来副将,安排军中事务,随后点齐五百精锐骑兵,快马加鞭直奔京城。
马蹄声如雷,卷起一路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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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
雍正将年羹尧的折子随手丢在御案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苏培盛低声道:\"陛下,西北急报,年大将军三日前已动身,怕是……快过保定府了。\"殿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骤然凝滞的空气。
\"好个年羹尧!\"雍正冷笑一声,\"朕还未准奏,他倒先斩后奏了。\"
上一世此人虽骄横,尚知掩饰;这一世竟敢擅离驻地,带兵逼宫!他倏地起身:\"传怡亲王、岳钟琪、张廷玉速来见朕!”
一刻钟后,三人匆匆入殿。三人看完奏折后都沉默不语,年关将至,西北重地,年羹尧是不想活了吗?竟然敢无诏入京?打的什么主意?
张廷玉道:\"年羹尧战功赫赫,若骤然问罪,恐寒了将士之心。不如先以犒军之名安抚……\"
\"不可!\"十三爷胤祥断然打断,\"他带五百铁骑直逼京师,与谋反何异?\"
岳钟琪亦抱拳道:\"臣愿率兵拦截,绝不容他踏进九门半步!\"
雍正冷笑,“他年羹尧与老八暗通款曲,真当朕不知道?”
旁边几人也都心知肚明,年羹尧就是一头野兽,如今露出了獠牙。
雍正拿起朱笔,在折子上批了“准”字。
然后走到一幅西北地图前沉思,问道:“火器营换装如何了?”
岳钟琪恭敬答道:“回皇上,京中禁军已全部换装燧发枪,共计一千二百把。西北大营的装备也已准备妥当,只等皇上旨意运送。”
雍正摇头:“不必送了。”
岳钟琪一愣:“皇上?”
雍正指尖点在地图上年羹尧的驻地,冷冷道:“年羹尧与老八勾结,朕岂能将如此利器交到他手中?
你带轻骑二百,以迎军为由拦住年羹尧。若他肯卸甲入城,便带他入宫,若他不肯……\"他抛出一枚令牌,\"朕已命火器营在官道两侧埋伏,百支燧发火铳足以制住五百骑兵。\"
“十三弟,你带人把九门布防换一遍,加强警备。”
“臣领旨。”众人领命而去。
雍正望向窗外,天色渐暗,仿佛风雨欲来。
他独坐灯下,摩挲着林芸所绘的火器图样,眸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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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十里亭
风雪中,年羹尧勒马而立。他望着远处隐约的城墙轮廓,嘴角浮起冷笑。
忽然前方尘烟滚滚,岳钟琪率兵拦在道中,拱手笑道:\"年大将军一路辛苦!陛下特命末将在此相迎。\"
年羹尧眯起眼:\"本将军要面圣,岳总兵这是何意?\"
岳钟琪不卑不亢:\"京畿重地,大军不可擅入。还请将军令将士们扎营在此。\"
\"若本将军非要进城呢?\"年羹尧猛地扬鞭,身后骑兵齐齐拔刀。
岳钟琪叹息一声,突然挥动令旗。两侧山坡上瞬间冒出百名黑衣箭手,乌黑的铳口对准了骑兵队。
\"燧发火铳?\"年羹尧瞳孔骤缩。
他早听闻皇上改良军备,却未料已装备至此!那为何他的西北军备毫无音讯?
正僵持间,一骑飞驰而来:\"圣旨到!\"苏培盛展开黄绢,高声宣道:\"年羹尧擅离职守,本应问罪。朕念其旧功,特许单骑入宫面圣。钦此!\"
风雪愈急,年羹尧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着那些黑洞洞的铳口,终于咬牙下马:\"臣,领旨。\"
年羹尧一身戎装,腰间佩剑,气势汹汹地踏入乾清宫,岳钟琪在殿外止步。
殿内,雍正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淡漠。
“臣年羹尧,叩见皇上!”年羹尧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无多少恭敬之意。
雍正淡淡道:“年将军一路辛苦。西北军务如何?”
年羹尧抬头,直视雍正:“托皇上洪福,西北安稳。只是臣听闻后宫新添了一位芸嫔娘娘,特来道贺。”
这话已是僭越。雍正眼中闪过一丝寒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年将军消息灵通。”
年羹尧故作感慨:“皇上日理万机,还能抽出时间宠爱新人,臣佩服。只是贵妃娘娘在宫中独守空闺,臣这个做兄长的,实在心疼。”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苏培盛冷汗涔涔,偷眼去看皇上,却见皇上忽然笑了。
“年羹尧,”雍正缓缓起身,“你妹妹的病,是郁结于心所致。太医说了,静养为宜。”
年羹尧不甘示弱:“皇上若多去翊坤宫走动,贵妃娘娘的病自然就好了。”
“放肆!”雍正猛地拂袖,龙案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碎瓷四溅。
年羹尧却依旧挺直脊背,毫无惧色。
雍正他忽然笑了:\"年卿急着回京,就为这事?西北军饷亏空三十万两的账目,可曾清点完毕?\"
年羹尧脸色陡变:\"陛下何出此言?臣——\"
\"肃州粮仓的亏空,宁夏卫的吃空饷,需要朕一桩桩说给你听?\"雍正甩下一叠密折,\"你妹妹在宫中意图谋害芸嫔,朕不过小惩大诫。倒是你——\"
他猛然提高声调,\"真当朕不敢动你这'西北王'?\"
年羹尧额上渗出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天子早已不是当年倚重他的雍亲王。
雍正盯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年大将军可知,朕为何准你入京?”
年羹尧一愣。
雍正冷笑:“因为朕要亲自告诉你——西北换帅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
年羹尧脸色骤变:“什么?!”
“岳钟琪不日将接管西北军务。”雍正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年将军劳苦功高,朕特许你留京休养。”
年羹尧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皇上!臣不服!岳钟琪何德何能——”
“你不服?”雍正打断他,目光如刀,“那朕问你,前岁西北军饷亏空二十万两,去了何处?你与老八密会三次,又谈了些什么?!”
年羹尧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雍正不再看他,转身对殿外道:“来人,送年将军回府。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侍卫鱼贯而入,将面如死灰的年羹尧架了出去。
消息传到后宫,年贵妃当场昏厥。
皇后闻讯,手中的佛珠再次断线,珠子滚落一地。
“年家……完了。”她喃喃道。
她该高兴才是,这些年她受了年雪窈多少气。可,年家怎么一下子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