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般过去,直到王主簿提醒他,许节度使上次来了之后,他还没去拜访。之后许同仁就回去了,如今他再次来了这里。
赵琰知道,这次恐怕是有什么事。
到了晚间,他在宝相楼宴请许同仁,酒过三巡,许同仁才说,“这次来,是想问问大人一些事。听说这里有个巧灯娘子,也就是大人上次火雷大捷,推崇的首功。”
赵琰淡声答,“是的。”
许节度使见的确是这样就说,“原本也没什么事,我早些年收过一个义子是泉州人。他没什么营生,只开了个赌坊,养活一些打手为他做事。其中一个地痞名叫陈橛子,他输完了家当,又在我义子的庄子里借了许多钱,没办法还。这个陈橛子就想了个办法,说是用个女人来抵债。”
“那画像我义子也看过,他很满意。可是等陈橛子出了事被人打了,我义子才知道那画像上的人是巧灯娘子。”
许同仁道继续解释道,“我义子得知后十分愤怒,想不到这地痞无赖竟然想绑架巧灯娘子来抵债。他又事先不知情,所以想来赔罪。”
果然赵琰听完生了怒气,但他压抑的很好,“有劳许大人告知我这层缘故。之前就因为缺少正当的理由,没能将陈橛子关押,如今有大人义子作证,这陈橛子我是定要严惩的。”
许同仁有些惊讶,之前他听说赵琰将巧灯娘子推为首功时就觉得奇怪,巧灯娘子功劳确实大,也当首功。可赵大人的行为更是令人惊讶,如今这赵大人一个州牧竟然要亲自审问这么一桩事,他当下就猜,这俞姑娘与赵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交情……
赵琰此时认真道,“我与俞姑娘是有些旧情。但火雷大捷是她应得的功劳,并不参杂个人私情。但这次陈橛子,想要坏人声誉,又是这般腌臜手段,是定要收押判刑的。到时就要麻烦大人义子专门跑一趟,为俞姑娘作证。”
许同仁什么都没听见去,就只听到了两个字,‘旧情’,如今赵大人又这般维护和为她正名,这其中肯定大有源头。
许同仁大义凛然道,“这般地痞无赖,我自然支持大人严惩,也自然会让义子严加证词,最好让着作奸犯科之人永关牢狱,为民除害!”
赵琰也不推辞,大力言谢!
跟许同仁道别后,赵琰也在想要不要跟画棠说一声,还在犹豫中,马车却已经到了家。
自从上次说从侧门回后,他就有意识地回避两人可能见面的机会,如今刚刚升起的期待,在此刻也化作了尘烟。
失落再次涌了上来,其实他自己也清楚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他跟许同仁这般说了,之后无论是谁承办这案件,都会严惩陈橛子,是他想要借此机会再去看看她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赵琰叫了一声安远,“以后你多注意一些俞姑娘的动向,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立马来找我。”
安远立刻答,“谨记公子吩咐,自从上次开始,小的一直在观察俞姑娘的院子,最近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赵琰道,“那就继续盯着了,以免有纰漏。”
安远点头应答,心里头也开始有了疑惑。
之前安福说公子的心意看不明白,可如今天天让他去盯稍,安远觉得这也太明显的照拂了。
可公子也没有表示出,俞姑娘就是他喜欢的女子,也没有出格的举止。
回想起公子之前让他去送的那封信,‘意中人’三个字绝对指的是俞姑娘。
可最近他观察公子神情郁郁,寡言少语,不久前还请休了三天,种种迹象表明,公子和俞姑娘这是又没那意思了吗?
他想不通,傍晚时分,他拉着安福问了心中的疑惑,安福现在也摸不清他家公子的心思,答,“我也不知道呢,要不下次等公子心情好了,你去问问?”
安远摇头,“你见公子心情什么时候好过,我不敢问。”
安福也叹了一口气,最近公子何止是心情不好,简直就是面如黑色的阎王,沉静寡欢,回到家也是处理公务。
他有时也想不清楚公子这是又遭遇什么挫折了吗,公子从小就是这般,生气了也好,心里有心事了也好都不会跟旁人说。
如果有个贴心的人在就好,说不定还能开解一番,可自从公子和离后,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过什么意思,说到有些特别的,还只有俞姑娘了……
他最终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日子如同往常一样,因赵琰的吩咐,安远时不时都要假意从俞画棠家路过,好看上几眼。
小镇本来就安静,俞画棠的家也没有什么其他人来拜访过,除了前头的许婆婆,安远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久而久之,他就有些松懈了。
谁知,这日日头高升,远远地听见几十人吆五喝六地赶来,中间夹杂着好几个大娘的谩骂声,仔细听听却是‘浪荡货’‘勾引她儿子’‘勾引他男人’什么的不堪入耳之语。
安远出了门,眼见他们越来越近,最后就在俞姑娘家停了下来,一群人凶狠之极,将院外的篱笆全部拔了,一个大娘,满脸横肉地朝屋里喊,“俞画棠你这个被人休了的婊子给我出来,今天不给我一个答复,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安福原本在房中扫地,这会也大惊失色,跑了出来拉着安远道,“你看着这里,我马上去叫公子。”
这边动静太大,好些邻居都围了过来,那群人见大家都来了,顿时来了底气,其中一位面露刻薄的大娘大声哭喊着将身后的男子推了出来,叫道,“大伙快看看啊,这是我儿子陈橛子,几个月前这个不要脸的淫妇,居然勾引我儿子。我儿子一时鬼迷心窍被她迷了心眼,想要娶她,可我家那里拿的出这些钱啊……
“你们猜怎么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怂恿我儿子去赌坊,说运气好说不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