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看着她,目光渐渐变为遗憾,又转为坚定,“是我浅薄,你能这样想,是我意料之中。你说的对,日子怎样过,应该看你自己。”
其实他想说,不要,画棠你这样太过辛苦。
可如今他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往后时间还长,他可以慢慢靠近,慢慢谋划。
她拒绝的彻底,他心中痛楚,却不敢表示……
他怕她觉得自己纠缠不清……
她心里其实是恨他的,只是时间抹平了一些,她心底善良又坚强,自是不愿将内心痛苦全部倾述。
他又想起了安福带回去的书信,还是有希望的,等他找到医治她的方法,他再来抚平她的伤痛……
一夜过去,两人吃完早饭,叫来马车回了住处。
俞画棠回去换身衣服后,直接去了灯师堂。
赵琰因今日补请了半日假,公务繁忙,在府衙忙碌到半夜才回去。
一到院子就看见抱剑等待的安远。
“公子。”安远上前行礼。
“怎么这么快来了,可是家中有什么急事。”赵琰问。
安远摇头,“是夫人担心公子在外地不适应。如今暑热,夫人置办了一些物件,特意派小人来看公子状况。”
赵琰让他进屋,又引他去休息处,“母亲多虑了。”
安远见公子亲自为他倒水,有些受不住,“安福怎么不在,小人不敢劳烦公子。”
赵琰神色平淡,坐在上桌,打开没看完的公文,“派他去办点事,半个月后会回来。”
安远喝完水,又将包裹拆开,拿出一封家书,“公子,这是夫人要求给您的,说是你看完要立刻回复她。”
一般不会这样,难道家中真的出了什么大事,母亲不好交代外人,写在书信里?
他接过立马拆开。
不是急事,却是一件他们觉得的喜事!
信上说,长平侯次女愿意与他家结两姓之好,母亲话里话外都表示十分满意,只等他同意,立马去合六字。
他冷着脸,就着烛火烧掉信件。
又凝神许久,不发一言。
后面又展开纸笔,写下‘已有意中人,母亲不要在为我相配婚事。’
‘请母亲速与京中各家说明,不耽误他人美好姻缘。’
安远在一旁见他家公子脸色变了又变,一脸冰霜,有些吓人。
这时,赵琰道,“明日你跑一趟百里加急的承运司,将这封信送回家里。信件内容十分重要,需要用火漆封印。之后,你便留在这等安福回来,你便再回家里。”
“是。”
“如果母亲之后问你,我中意谁家女子,你只回‘不知’。”
安远脑子转了又转,才明白夫人原来是为公子议亲,但目前看来,公子是不同意,他在出发前,就听京城人惋惜公子这般年纪,还无儿无女。
甚至有人说公子患有隐疾,无法生育,所以休妻,就是怕此事暴露。
他素来不喜议论是非,跟在他家公子身边也有十几年,如今他人这么编排他家公子,他免不了为公子愤怒。
“公子为何不告诉夫人,你心仪的女子,京城的人说公子……”
他实在说不出市井的粗鄙之语。
赵琰平淡地看他一眼,安远知道,他越举了。
他立马跪下,“是我多嘴。”
赵琰走了过来,“这段时间,你在我身边,除了留意我身边人的举动外,还需要留意另一个人。”
安远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公子的意中人,“是。”
不过他纳闷,平时冷淡寡言的公子会喜欢谁,还是泉州女子……
接下来几天,府衙非常忙碌,原本计划秋天来的贡使团,提前来了。
案桌上,赵琰拿着以往接待贡使规格的卷宗,一旁的严拳,见他眉头紧蹙,便站起来说,“大人也不必烦忧,以往的贡使也是吃喝玩乐。即便难缠的贡使团,最多也是派几个人与他们切磋技艺,搓搓他们的锐气,就好了。之后,他们也就打道回府。”
赵琰看完文书,发现以往有各种技艺比拼,蹴鞠、水利工具、美食糕点技法。
这些都不太难,可今年的贡使团想要比试的是‘花灯’。
严拳听完,终于明白赵大人为何犯难了。
世人皆知洛阳花灯冠绝天下,可如今大人身为泉州州牧,肯定要比拼泉州特色。
洛阳花灯已经不需要再填色彩,那么到底何人能够应战呢?
严拳自是相信巧灯娘子,可不知这位大人会不会同意,他踌躇了半天,终于说,“不如让巧灯娘子试一试。”
赵琰原本想过,但不能这么独断决定,他想听听画棠的意见。
“提议不错,不过还得先跟巧灯娘子说说。”
严拳点头,“那是的,毕竟事关泉州名声,将所有压力够给了巧灯娘子,自然要她亲自同意。”
他本意就是为了跟赵琰亲近,自然顺着他的话说,果然赵琰轻笑点头。
他就知道他说对了,之前他就疑惑这位赵大人对巧灯娘子有些关照,他原本猜是巧灯娘子的前夫应该与赵大人认识。
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昨日听说赵大人的家仆从京城来了,“听说大人的家眷从京城派来小厮,想来是担心大人在这生活不便。”
赵琰整理以往贡使所用金额,答,“不过是我母亲送些东西。”
“到底是母子连心,大人在这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想来老夫人十分牵挂。”
“严大人说的不错。”赵琰写下几串核算数字,答。
严拳有些意外,赵大人的意思是认同他说的吗?
他刚刚说‘知冷知热’是想打探这位大人的家室,可赵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没有家室!
“大人来这这么久了,也没听见大人的夫人来此,想必赵夫人也十分惦念大人。之前我被外派一段时间,不怕大人笑话,我家那位可是日夜担忧,恨不得跟我一起去。”
“我与之前的夫人和离了,如今孑然一身。”
“什么?”严拳到底没管住声音,反应过来后,就觉得自己愚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人勿怪,我不是有意提及大人伤心事……”
赵琰起身将文书归类,“也不是什么丑事,无妨。”
说完就往前院走去,点了几名主事,说是要去灯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