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晨露凝在少林寺大雄宝殿的飞檐上,韦小宝盘腿坐在蒲团上打瞌睡,光溜溜的脑袋一点一点,险些撞翻供桌上的长明灯。
忽听山门外马蹄声急,知客僧慌慌张张捧着一卷明黄帛书闯进来:“晦明师叔祖!圣、圣旨到——”
韦小宝一个激灵滚下蒲团,僧袍绊住脚踝,扑通摔在青砖上。他揉着脑门嘀咕:“皇帝老儿又要作什么妖?”
话音未落,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已刺破晨雾:“……少林晦明禅师,慧根深种,佛理通达,特敕封为五台山清凉寺住持,即日赴任,钦此!”
满堂武僧面面相觑。澄观师叔祖颤巍巍扶正眼镜:“清凉寺荒废多年,怎会突然……”
话未说完,韦小宝已笑嘻嘻接过圣旨,指尖触到帛书夹层硬物——是半枚翡翠扳指,内侧刻着“体元”二字,正是康熙私章。
“小玄子这是要唱哪出?”他趁众人不注意溜进藏经阁,将扳指按在《金刚经》残页上。墨迹遇翠色晕染,显出一行小楷:“清凉寺佛光重耀,需大德主持。”落款处朱砂点点。
霜降的晨露凝在五台山千佛殿的飞檐上,韦小宝缩在香炉后啃着冷馒头。
他僧袍下套着天地会的夜行衣,后腰别着双儿缝制的鹿皮袋——里面塞满沈逸之特制的磷火骰子和雄黄粉。
“晦明师叔,早课时辰到了。”知客僧的声音惊得他噎住,馒头渣呛进鼻腔。
韦小宝正欲开溜,忽见山门处闪过靛青裙角——阿珂玉箫挑着包袱,正与守山武僧对峙。
“施主留步。”武僧禅杖横拦,“清凉寺闭门清修,恕不接外客。”
阿珂唇勾起冷笑,箫管骤然射出三枚银针。针尖未及僧袍,忽被铜镜折射的日光打偏,钉入石阶溅起火星。
韦小宝转头望去,沈逸之灰布僧袍猎猎,指尖银针缠着雷公藤粉的细线,正将最后一名武僧放倒在松柏影里。
“大夫哥!”韦小宝窜出来,鼠尾辫虽剃了,那副嬉皮笑脸却更显狡黠,“顺治老皇帝当真在清凉寺吃斋?”
沈逸之未答,铜镜掠过阿珂腰间玉坠。翡翠双鱼佩映着朝阳,鱼目处赫然嵌着神龙教的黑鳞标记。
他银针忽地刺向阿珂曲池穴,却被玉箫格开:“沈先生这是何意?”
“神龙教的‘千面修罗’果然名不虚传。”沈逸之抖开僧袍,七十二根银针悬阵,“毛东珠能假扮太后,自然也有人能易容成铁剑派阿珂。”
阿珂面色骤变,广袖翻卷间毒粉如雾。韦小宝早有防备,磷火骰子炸开青烟,雄黄粉遇毒自燃,将假阿珂逼得连退三步。
人皮面具在烈焰中卷曲脱落,露出神龙教长老狰狞的刺青脸。
“小皇帝倒是孝顺。”长老袖中甩出链子镖,镖头淬着幽蓝蛇毒,“可惜顺治今日必死!”
山道忽起马蹄声,镶蓝旗精兵如黑潮涌来。沈逸之旋身踢翻香炉,艾草灰混着硫磺粉铺成火线。
韦小宝趁机摸向侧殿——昨夜双儿飞鸽传书,说机关在“佛心”位置。
达摩掌心“卍”字纹被按下的瞬间,地宫石门轰然洞开。
腐朽经卷的气息扑面而来,韦小宝却被眼前景象骇住——顺治帝披着破旧袈裟,脖颈缠绕毒蛇,蛇尾正勾着玉玺悬在机关齿轮上!
“好一出连环计。”沈逸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银针钉住扑来的神龙教徒,“蛇毒触发机关,玉玺落地则地宫自毁。”
韦小宝盯着毒蛇猩红的信子,忽从鹿皮袋掏出灌铅骰子。
骰子凌空掷出,精准卡进齿轮缝隙。地宫震颤稍止,顺治浑浊的眼珠突然睁开:“玉玺夹层……传位诏……”
链子镖破空而至,沈逸之铜镜折射的日光如利剑刺穿长老右眼。趁其痛吼之际,韦小宝泥鳅般滑到顺治身侧,寒铁匕首挑断蛇身。
玉玺坠落的刹那,沈逸之银针缠着冰蚕丝卷住匣盖,诏书残页飘然展开——竟写着“传位荣亲王”!
山门外忽爆惊天巨响,双儿引燃的炸药将镶蓝旗兵马逼退。
阿珂从硝烟中跃出,鸳鸯刀斩断长老左臂:“郑家与神龙教勾结的证据在此!”
夕阳染红五台山时,韦小宝蹲在残碑上啃着顺治私藏的素火腿。
“这劳什子传位诏是假的。”韦小宝油手戳着“荣亲王”印鉴,“墨迹不过三年,定是鳌拜余党伪造!”
沈逸之望向京城方向,铜镜边缘映出紫禁城轮廓:“真诏书恐怕早被康熙调换,五台山不过是个饵。你照顾好顺治,看看小皇帝到底在耍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