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死寂如同浓稠的沥青,将整个洞穴死死包裹。霍承锦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满地碎石与暗红血渍间艰难前行。岩壁上不知名的生物正用复眼冷冷注视着他们,黏液顺着鳞片滴落,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孔洞。艾丽莎手中的法杖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走一步,杖头镶嵌的魔晶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鬼地方的磁场越来越紊乱了。” 老佣兵约翰突然驻足,粗糙的手掌按在布满裂痕的岩壁上,“我的罗盘指针从刚才开始,就像发了疯似的乱转。”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惊起一群形似蝙蝠的生物,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众人头顶,腥风带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年轻佣兵小李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约翰大叔,咱们真能从这儿活着出去吗?我这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
“呸呸呸!” 约翰啐了一口,却还是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别自己吓自己,跟着老大走,准没错。”
霍承锦的星痕之力在经脉中不安地游走,逆命星芒突然发出震颤,剑身上的星痕纹路泛起诡异紫光。这种悸动与三年前他在星陨遗迹中遭遇时空裂隙时如出一辙。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的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冒险者,在布满青苔的废墟里,他第一次见到了与星痕议会典籍中截然不同的符文。当指尖触碰那些纹路的瞬间,他看到了无数星辰在掌心湮灭重生,也正是那次经历,让他彻底走上了被议会追杀的道路。
“小心!” 艾丽莎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前方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从中渗出的黑色雾气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年轻佣兵吓得跌倒在地,手中长枪 “当啷” 落地:“这、这是什么东西!”
霍承锦迅速挥剑斩出,星痕剑气却如泥牛入海,雾气人脸发出尖锐的嘲笑,化作缕缕青烟融入岩壁。“是某种能量体,物理攻击无效。” 他皱眉收回剑,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大家保持阵型,别分散。”
转过一个巨大的岩石转角,一座宏伟的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座古老的祭坛,由漆黑如墨的巨石堆砌而成,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祭坛共有三层,每一层都雕刻着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是活物,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祭坛顶端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上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宝石散发着幽光,光芒如同心脏跳动般忽明忽暗。
“这…… 这是什么地方?” 年轻的佣兵瞪大了眼睛,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武器微微颤抖。
霍承锦却如被磁石吸引,缓缓踏上祭坛台阶。冰凉的触感从鞋底传来,他这才发现每级台阶都刻着螺旋状的凹槽,里面积满暗红色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甜。“艾丽莎,用你的魔法检测一下,这些液体有没有毒性。”
艾丽莎点头,法杖顶端的魔晶亮起蓝光。片刻后,她脸色发白:“不仅有毒,还蕴含着强烈的时空能量波动,和你之前吸收的传承力量很相似。”
祭坛第二层的符文让霍承锦呼吸一滞。那些由星轨与沙漏组成的图案,竟与洞穴守护者传承中记载的时空图腾完全吻合,却又在细节处多出诡异的倒刺。记忆再次翻涌:小时候,他常趴在祖父膝头听故事,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总会在羊皮纸上画出类似的符号,说那是开启 “星陨之地” 的钥匙。那时的他只当是睡前童话,此刻却在这深渊最深处,看到了故事里的真实模样。
“你们看这些符文,” 他招呼众人靠近,指尖悬在纹路上方却不敢触碰,“和洞穴守护者的传承同源,但又有变异。约翰,你见多识广,以前见过类似的吗?”
老佣兵眯起眼睛,刀刻般的皱纹拧成一团:“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但我记得年轻时听老辈人说过,星陨之地的秘密,藏在‘血与光的交界处’,会不会就指这地方?”
当霍承锦的指尖触碰到符文的瞬间,一股电流顺着手臂炸开。他瞳孔骤缩,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裂:燃烧的飞船残骸划过天际,古老种族在祭坛前吟唱着听不懂的歌谣,巨大的黑洞吞噬星辰,而在时间长河的尽头,一个与他有着相同面容的人正握着逆命星芒,将长剑刺入暗红色宝石。
“霍承锦!” 艾丽莎的惊呼混着金属碰撞声传来。他猛地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祭坛顶端,手中逆命星芒正抵住宝石。下方,约翰与其他佣兵正与从地底钻出的骨甲怪物激战,那些怪物的关节处流淌着与台阶凹槽相同的暗红液体。
“这些符文…… 蕴含着强大的时空力量,我能感觉到,这座祭坛与星陨之地的开启有着密切关系。或许,它就是打开星陨之地的关键。” 霍承锦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里满是铁锈味。
老佣兵约翰挥刀劈开一只骨甲怪物的头颅,溅起的液体腐蚀着刀刃:“别犯傻!这破玩意儿一看就邪门!万一触动机关,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约翰,你还记得我家族的遭遇吗?” 霍承锦握紧剑,目光坚定,“星痕议会销毁了所有关于星陨之地的资料,追杀知晓秘密的人。这座祭坛,很可能就是他们极力掩盖的真相。”
话音未落,祭坛顶端的暗红色宝石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洞穴,也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浮雕 —— 无数身披长袍的人正将活人献祭给宝石,而那些祭品的面容,竟与霍承锦如出一辙。
艾丽莎的法杖光芒在红光中显得格外微弱:“这些符文的排列方式,是时空坐标!但、但每个坐标都指向不同的毁灭结局!霍承锦,这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贸然行动!”
霍承锦的星痕之力与时空之力开始疯狂冲撞,他想起洞穴守护者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祭坛苏醒,命运的齿轮将碾碎所有谎言。”“正因为危险,我们才更要弄清楚真相。” 他转头看向队友们,“我知道这很冒险,但如果退缩,星痕议会永远会像阴影一样笼罩着我们。愿意跟我继续的,站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约翰啐了口唾沫,将大刀一横:“妈的,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能怕这玩意儿?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小李握紧长枪,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老大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随着符文旋转速度加快,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动。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中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带着刺鼻的腥臭味,仿佛来自地狱的气息。霍承锦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一半沉浸在记忆的洪流中 —— 母亲在火海中将他推出家门,议会士兵的长枪刺穿祖父胸膛,而另一半则在现实中拼命抵抗着祭坛的力量。他的逆命星芒开始吸收宝石的红光,剑身纹路中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金色图腾。
“这股力量…… 太可怕了。” 艾丽莎脸色苍白,紧紧握住法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霍承锦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释然与决绝。他想起羊皮卷最后那行用血写的话:“唯有血脉与星辰共鸣者,方能在毁灭中重生。”“大家退后!” 他的吼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祭坛!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命运齿轮,究竟能把我怎样!”
星痕之力与时空之力在体内达成诡异的平衡,霍承锦将逆命星芒刺入脚下符文。祭坛在轰鸣声中彻底苏醒,暗红色宝石化作液态,顺着石柱流淌成一条时间长河,而河水中,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正在展开。队友们屏息注视着这一切,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都将与这座神秘祭坛紧紧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