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大佐瘫软在冰冷的车底盘下,看着头顶崖壁间那一线灰暗的天空,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爆炸、惨叫和八路军那催命般的冲锋号(其实是战士们兴奋的呐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李云龙的名字,如同魔鬼的烙印,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也许是佐藤大佐“全军覆没”和“矶谷覆灭”的警告起了作用,也许是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终于意识到局势彻底崩坏。鹰嘴崖上空,不久后传来了沉闷的引擎轰鸣声。
几架涂着膏药旗的日军九七式战斗机,如同闻到腐肉味的秃鹫,低低地盘旋而来。它们显然是被鹰嘴崖冲天的浓烟和激烈的交火吸引过来的。
“团长!鬼子飞机!”崖顶的观察哨大声示警。
李云龙正抱着捷克式打得过瘾,闻言抬头瞥了一眼,啐了一口:“娘的,小鬼子输不起了!想玩空中耍赖?告诉弟兄们!隐蔽!都给老子藏好了!别让铁王八炸着!”
飞机开始俯冲扫射,机载机枪子弹“哒哒哒”地打在崖顶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石屑。几颗小型的航弹也丢了下来,在崖下鬼子残兵聚集的地方炸开,反而又添了一波鬼子自己的伤亡(佐藤大佐在车底下气得差点吐血)。
但对崖顶早有准备的八路军战士们威胁不大。战士们早就按照李云龙的吩咐,利用天然的岩石缝隙和提前构筑的简易掩体隐蔽起来。鬼子的飞机在陡峭的崖壁上找不到明显的目标,像没头苍蝇一样盘旋了几圈,胡乱扫射投弹一番,除了制造更多噪音和烟尘,并未能改变地面战局。它们最终只能不甘心地拉起机头,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
“呸!就这点能耐?”李云龙从石头后面探出头,看着远去的飞机,咧嘴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铁核桃崩了你的牙,飞机来了也白搭!告诉程瞎子(程铁山)那边,寒王乡啃下了硬骨头!咱们这边也别落后!给老子把崖下那些还能动弹的鬼子兵,清干净咯!一个不留!”
鹰嘴崖下的零星抵抗,在八路军更猛烈的打击下,迅速瓦解。佐藤大佐在卫兵的拼死掩护下,带着少数残兵,丢下了几乎所有的重装备和伤员,沿着来路狼狈不堪地向后鼠窜,只求能逃离这吞噬了无数帝国军人性命的恐怖鹰嘴。
**寒王乡:胜利的硝烟与新的绞索**
寒王乡谷地,浓烟未散,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硝烟和焦糊味。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只剩下零星的枪声和战士们的呼喊。
“打扫战场!动作快!注意鬼子伤兵和诡雷!缴获的武器弹药登记造册!”张道焕拄着一根捡来的鬼子步枪当拐杖,站在长坡阵地上嘶哑地指挥着。他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棉袄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胳膊上胡乱缠着渗血的绷带,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胜利后的疲惫与亢奋。
长坡上下,尸横遍野。679团的战士们同样伤亡不小,但此刻没人顾得上悲伤,都在紧张地执行命令。刺刀挑开鬼子的尸体,补刀确认;小心翼翼地搜索可能隐藏的伤兵或诡雷;将缴获的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掷弹筒,还有那几门宝贵的九二式步兵炮(虽然有些损坏)收集起来。成箱的弹药、药品、被服堆积如山。
程铁山那边更是大丰收。772团的战士们正兴高采烈地从被摧毁的师团部车辆残骸里往外搬东西。电台、密码本、地图、文件(虽然很多被烧毁了,但仍有价值)、矶谷廉介那把华丽的将官刀(被一个战士高高举起,引来一片欢呼)、甚至还有几箱没开封的清酒和罐头。
“哈哈!老张!看看!看看!”程铁山手里挥舞着一份缴获的鬼子作战地图,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咧着嘴跑到张道焕面前,兴奋地像个孩子,“矶谷这老鬼子,胃口不小啊!地图上标的箭头,恨不得把整个太行山都吞下去!这下好了,全交代在这儿了!”
张道焕接过地图扫了一眼,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随即又严肃起来:“程瞎子,别光顾着乐!赶紧统计战果,救治伤员,掩埋烈士!鬼子吃了这么大的亏,飞机都来了,保不齐还有反扑!特别是南边山崎那老小子,西边20师团吃了亏的残兵,还有天上那些铁王八!”
“放心!老张!”程铁山拍着胸脯,“战场打扫利索了,咱们立刻按计划转移!伤员和缴获优先!这地方打成这样,也不能要了。让鬼子自己来收尸吧!”他顿了顿,看着谷地里那面插在装甲车残骸上、猎猎作响的军旗,语气带着豪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这一仗,够小鬼子记一辈子!咱们129师这把钳子,算是把矶谷这颗最硬的獠牙,连根给他掰折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收拾那些吓破胆的残兵败将了!”
寒王乡大捷和矶谷廉介毙命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燃遍了整个太行山根据地,也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头上。恐慌,如同致命的瘟疫,不仅仅在老虎口的山崎旅团和鹰嘴崖败退的20师团残兵中蔓延,更开始侵蚀所有深入太行山“扫荡”的日军部队的神经。
辽县这把由129师精心锻造的“死亡之钳”,在寒王乡狠狠合拢,绞碎了日军最锋利的一颗獠牙。而它的余威,才刚刚开始显现。剩下的日军部队,无论是被困在山沟里的,还是被吓破了胆想跑的,都将发现,他们闯入的这片看似贫瘠的山峦,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每一条看似生路的小径,都可能通向另一个“断魂坡”或“鹰嘴崖”。八路军的“零嘴”和“铁核桃”,正等着他们一一品尝。太行山的冬天,对于侵略者而言,才刚刚变得真正致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