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迸发的蓝光中,苏棠后颈的胎记开始发烫,浮现出与碑文相同的古老纹路。怨灵们发出刺耳的尖啸,黑雾凝聚成陆沉舟父亲的虚影,他手中的玉牌刻满血咒:“陆家阴婚,百年不绝,血脉为引,魂归幽冥!”祭坛下的土地突然裂开,锁链破土而出,缠住苏棠的脚踝往地底拖去。
“母亲...”苏棠攥紧银簪,记忆如潮水涌来。她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浑身是血地将银簪塞进她襁褓,墓碑上“陆氏夫人”的字迹还未干透。此刻银簪表面浮现出母亲的声音:“用你的血,唤醒棺中新娘!”
苏棠咬牙割破掌心,鲜血滴在棺中少女眉心。少女骤然睁眼,瞳孔流转着与陆沉舟相同的朱砂红,却抬手替她斩断了锁链。“我是陆家最后一任活人新娘,被封印百年只为等血脉觉醒。”少女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万千光点融入银簪,“这簪子是陆家宗祠的钥匙...”
话音未落,幽冥裂缝中伸出巨大的鬼手。苏棠握紧银簪冲向裂缝,却在即将踏入时被陆沉舟拦住。他的虚影变得愈发凝实,眼底却浮现出挣扎:“别去!宗祠里镇压着我父亲的恶念,你会死的!”
“但我母亲的魂也在那里!”苏棠将银簪刺入自己心口,鲜血顺着簪身注入裂缝。整个棺花巷开始崩塌,墓碑化作飞灰,怨灵在强光中消散。当她跌进宗祠,看见母亲的魂魄被困在青铜镜中,镜外缠绕的锁链上刻满陆家历代新娘的名字。
陆沉舟父亲的虚影突然出现,玉牌化作血刃刺向苏棠。千钧一发之际,陆沉舟的虚影挡在她身前,发出凄厉惨叫:“父亲,够了!”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银簪,“带着母亲离开...别让阴婚再继续...”
银簪爆发出璀璨光芒,青铜镜轰然碎裂。苏棠接住母亲的魂魄,宗祠在身后坍塌成废墟。当她跌出棺花巷,晨光刺破乌云,巷口的青苔间开出朵洁白的曼陀罗,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倒映着母亲温柔的笑容。
此后,古镇再无人见过棺花巷。但每逢雨夜,总有人听见若有若无的银铃声,伴随着少女的歌声:“红烛灭,阴婚结;血脉尽,诅咒解...”而苏棠将银簪供奉在家中,簪头偶尔会闪过朱砂红的光——那是陆沉舟最后的守护。
十年后的惊蛰,苏棠在整理母亲遗物时,银簪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盒底夹层滑落半张泛黄的地契,边角处被血渍晕染的字迹逐渐显现:陆家祖宅旧址,第七棵槐树之下。窗外惊雷炸响,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锁链形状,电视新闻突然插播紧急画面——施工队在老城改造时,挖出了刻着苏棠生辰八字的青铜棺椁。
“妈妈!”女儿糖糖的惊呼声从后院传来。苏棠冲出门,看见七岁的孩子正蹲在槐树下,手里攥着枚眼熟的银铃,铃舌处的乳牙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而树洞里塞满褪色的红盖头,每块布料上都用金线绣着同一个名字——陆沉舟。
深夜,糖糖发起高烧,呓语中全是百年前的哭嫁歌。苏棠摸向女儿后颈,赫然发现那里浮现出淡红色的胎记,形状与当年自己觉醒时的纹路如出一辙。床头柜上的银簪突然悬浮而起,在墙壁投下扭曲的影子,影子里的簪身缠绕着 婴孩手臂,每个掌心都画着未干的血符。
“原来血脉诅咒会遗传。”沙哑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苏棠掀开窗帘,看见穿玄色长衫的男人立在雨幕中,苍白的面容与记忆里的陆沉舟别无二致,唯有眼尾的朱砂痣变成了不祥的黑色。他抬手轻触糖糖的窗户,玻璃瞬间结满冰霜:“这次,我要的不只是新娘。”
当苏棠握紧银簪冲出门,整条街道已被黑雾笼罩。路灯下的积水倒映出千百个自己,每个倒影都穿着腐烂的嫁衣,脖颈上缠绕的红线直通巷子深处。第七棵槐树下,施工队留下的深坑中,那口青铜棺椁正在缓缓打开,棺盖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水,是粘稠的黑色粘液,粘液中沉浮着 刻着糖糖生辰八字的木牌。
银簪突然剧烈震颤,在粘液表面烧出一道光痕。苏棠顺着光痕望去,看见棺中伸出的手——那手白皙如玉,却戴着与当年陆沉舟父亲相同的玉扳指。更恐怖的是,糖糖的银铃开始自动摇晃,铃音中夹杂着孩童的惨笑,而巷口的雾气里, 举着白灯笼的纸人正排着队走来,每个灯笼上都画着她女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