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烬归墟
当第一声婴儿啼哭混着骨铃声穿透育婴室玻璃时,妹妹手腕的银铃纹身突然渗出鲜血。所有新生儿保温箱的玻璃同时结霜,霜花凝结成嫁衣纹路,而箱内婴儿们的铃形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红,汇成七十二道血线,穿透天花板直指医院顶楼的停机坪。
“她在顶楼重塑肉身!”妹妹拽着我冲向消防通道,楼梯扶手突然长满铃铛状的骨痂,每踩一级台阶,就有婴儿魂的虚影从墙里钻出,抓着我们的裤脚哭喊。到达三十层时,防火门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童谣,混合着金属摩擦声——停机坪上,七十二个带血的骨铃被摆成祭坛,中央躺着个裹着红绸的女婴,正是林三娘借尸还魂的新躯体。
穿白大褂的护士们围着祭坛跳舞,她们的口罩下全是铃铛状的嘴,开合间发出机械的吟唱:“血铃补,魂体固,新生换旧骨......”妹妹的银铃纹身突然炸裂,鲜血在空中凝成锁链,缠住祭坛中央的骨铃。女婴睁开纯黑的眼睛,发出与林三娘如出一辙的尖啸,所有护士同时撕裂胸口,露出里面跳动的婴儿心脏,每颗心脏都插着枚刻有生辰八字的骨钉。
“这些护士都是1987年孤儿院的幸存者!”我踢开扑来的护士,看见她们后颈都烙着铃铛形的烙印,“林三娘用骨铃控制了她们,把医院变成了新的祭坛!”话音未落,停机坪边缘的直升机突然启动,螺旋桨卷起的气流中,飘着无数写满生辰八字的符纸,每张符纸都沾着新鲜的婴儿血。
妹妹忍着剧痛走向祭坛,银铃锁链与七十二枚骨铃共鸣,爆发出刺目金光。女婴张开嘴,喷出三百年前所有婴儿的怨念,黑雾中浮现出林三娘扭曲的脸:“你以为毁掉骨铃就结束了?天机阁当年帮我布下血咒,你的血脉本就是祭品的一部分!”她的话让我想起档案里的疑点——1987年孤儿院大火的报案人,正是天机阁的前阁主。
千钧一发之际,停机坪地面突然裂开,老妪的镇魂铃残片从地底飞出,与妹妹的银铃锁链融合。金光中出现三百年前的幻象:女战神玄音用仙力封印魔尊时,不慎让一丝魔气渗入凡间,被林三娘用来炼制骨铃;而天机阁为了镇压魔气,故意引导林三娘制造血祭,却没想到养虎为患。
“原来这一切都是天机阁的阴谋!”妹妹的声音带着血泪,银铃锁链猛地收紧,将所有骨铃寸寸捏碎。女婴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开始透明化,而那些护士胸前的骨钉纷纷弹出,化作婴儿魂飞向天际。但就在林三娘的怨念即将消散时,天机阁现任阁主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直升机上,他抛出的镇魂幡吸走了最后一丝魔气,冷笑道:“多谢你帮我们回收了魔气,现在该处理‘后患’了。”
镇魂幡的力量让妹妹的身体开始崩溃,银铃纹身化作光点四散。我抓起地上的骨铃碎片刺向阁主虚影,却发现碎片穿过他的身体,钉进了直升机的油箱。爆炸的火光中,我抱着妹妹坠落,她在昏迷前将银铃纹身的最后一丝力量注入我掌心:“去城西古井......那里有真正的......”
三个月后,我在城西古井底部找到了刻着“玄音”二字的石匣,匣中躺着枚刻满仙纹的玉铃。当玉铃与掌心的铃形疤痕共鸣时,我看见三百年前的真相:林三娘本是守护古井的巫女,因天机阁篡改预言才误入歧途,而妹妹的血脉正是玄音仙魂的转世容器。现在,玉铃正在吸收城市各处婴儿手腕的红痕,那些都是被天机阁暗中标记的“备用容器”。
城市上空突然飘起细密的血雨,每个婴儿的铃形胎记都在发光。电视新闻里,天机阁宣布要“净化被诅咒的血脉”,而我掌心的玉铃正在发烫——它在指引我去下一个地方,那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推着保温箱走进电梯,箱内婴儿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纯黑色。